雪夜破水運糧到漢川

陳世高

今年入冬以來，連續普降大雪，使我想起1954年雪夜破冰運糧到漢川的事。

1954年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當時府河與漢北河尚未治理，從云夢、漢川、東西湖一片汪洋，漢川縣(現為市)是重災縣，大多數地方顆粒無收，給城鄉人民生活造成極大的困難，到了冬天又是百年一遇的大雪，鋪天蓋地，又造成雪災，給漢川人民雪上加霜，災上加災，幾十萬人民處于饑寒交迫的困境之中。

大雪紛飛的夜晚8點，我接到縣委第二書記兼縣長鄧必禎同志的電話，他說：漢川人民斷糧斷炊，生活十分困難，孝感行署專員樊作楷在電話講：地委、行署決定從長江埠國家中心倉庫運糧到漢川，沒有陸路可運，唯一的是水路，但是，府河結了厚厚的凌冰，又不能等冰化，要我們破冰運糧到漢川。今晚你馬上趕到長江埠，負責協調一下，組織農民和工人破冰運糧，以解漢川災民的燃眉之急。辦公室已跟郎君區委和長江鎮委打了電話，你再跟這兩個地方在電話中催一下，立即動身。我起身走時，稅務局秘書葉斗同志說：北風呼嘯，大雪紛飛，而且積雪很厚，且有四十華里的路程，一個人去不安全．提出要跟我做伴。我說：應城到長江埠的路我很熟，縣長又沒有叫我帶人去，我一個人去是沒有問題的。

于是，我推著自行車起程。我當時只有22歲，任應城縣稅務局局長，正值青春年華，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膽子特別大，什么也不怕，我騎著自行車上漢宜公路時，雪有半人深，有的地方不能騎，有的地方還要背著車子走，有的地方雪被大風刮走，才能騎一段，在零下10度的氣溫之下，不但不感到寒冷，相反，全身出了不少汗，不到兩小時，我順利到達長江埠，這時郎君區區長李攀章同志和長江鎮委書記謝維俊同志在鎮委等候我，隨之，糧食局副局長顧蓋北同志也趕到。

我們商量分工，李攀章同志負責破冰，鎮委書記謝維俊同志負責搬運糧食和安排飲食店做宵夜，顧蓋北同志負責組織職工發糧和組織船支。郎君區三里鄉的農民不畏嚴寒，冒著大雪趕到長江鎮，鎮上工人、搬運工人、糧食部門的職工也都到了現場。飲食店忙著做宵夜。他們分別作了動員。大家一致表示，天下人民是一家，漢川人民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我們要竭盡全力，堅決完成任務。

農民全是青年小伙子趕著上了船，前后6條船，一支船上坐20人，輪流作業，前面三條船破冰口，后面三條船負責開拓闊寬，手中拿的鐵錘、鋤頭，冰有一尺多厚，有的更厚，能走汽車。雪夜寂靜的長江鎮，頓時熱鬧起來，擊冰聲響徹天空，糧食倉庫汽燈、夜壺燈和燈籠，把黑夜照耀得如同白天一樣，工人們背糧袋上船，一船船糧食裝好就起運，而且要來來往往的船只不間斷，因為一間斷，馬上就又要結冰。經過幾百工人和農民的共同努力，奮戰三天三夜，完成了向漢川縣災民運送幾百萬斤糧食任務，保證了漢川災民供給，沒有出現餓死人的現象。后來鄧必禎同志同我講，地委行署表揚了縣委和縣政府，任務完成得很好。漢川縣委、縣政府也送來了感謝信。

從此次雪夜向漢川災區運糧的事，使我深刻體會到，那時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中威信極高，干部也好，群眾也好，都擁有一顆淳樸善良的赤誠之心，像正規部隊一樣，組織紀律性非常強，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困難，真正是指向那里，打向那里，作風雷厲風行。接到任務，不講價錢，立即行動，千方百計去完成任務，而且不計報酬。這些好思想、好作風、好精神，是多么寶貴啊!半個多世紀過去了，至今想起，仍然令我十分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