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植物

張寶貴

當人們在北京香山腳下的北京植物園櫻桃溝內游覽時，在溝內長長的溪谷里，可以看到一大片高矗的樹木。它們的樹體呈長圓錐形，只有一個通天的主干，無數側枝在主干上輪生。其葉片長約16～18厘米，每個葉片均是由百余片小葉羽狀排列而成，每個小葉極小，寬0.2厘米，長約2厘米。葉色鮮綠，到金秋時變為棕紅色，十分絢麗。它們是什么樹呢?

原來這就是被稱為我國“國寶”的植物——水杉。

水杉和銀杏、銀杉并稱為我國著名的三大植物“活化石”。水杉曾廣泛生長在遠古時期的中生代白堊紀，但到第四紀冰川時，世界上的水杉以及同時代的銀杏等植物幾乎全部滅絕。在20世紀40年代初(1940年)，日本古生物學家三木茂在白堊紀的巖石中發現了一種新的植物(水杉)化石。他斷言，這種新發現的植物化石，其植物已在白堊紀時滅絕。可就在20世紀40年代，人們卻在我國奇跡般地發現了水杉古樹。

發現水杉

1941年冬，原中央大學的植物學家干鐸教授到南方考察，在四川省萬縣謀道溪(現屬湖北省利川市，也被稱作磨刀溪)發現了一些被當地鄉民稱為“水杉”的大樹，他認為這是一個植物新種。但時值冬季，樹葉已落，他沒能采到標本，于是便委托四川萬縣農校的教務主任楊龍興幫他采集。第二年夏，楊龍興采集的標本在寄運過程中遺失。1943年，中央林業實驗所的王戰教授到湖北神農架考察，特地到謀道溪采集水杉標本。他將標本交給中央大學森林系的吳中倫先生，委托其轉給同系的鄭萬鈞教授鑒定。鄭教授研究后認為，這是一個植物新種。1946年，鄭教授又委托中央大學森林系的薛紀如先生到四川萬縣謀道溪去采集水杉標本，后將標本交給北京靜物調查所的我國著名植物分類學家胡先脯教授鑒定。1948年，胡先驌教授和鄭萬鈞教授聯名在《靜生生物調查所匯報》(新編)第一卷第一期發表了《水杉新科及生存之水杉新種》的論文，向世界植物學界宣布，發現一個植物新種。不過，這一植物新種其實并不新，而是被人們認為早已滅絕的最古老樹種之一——水杉。兩位植物學家認為，在謀道溪發現的水杉和日本古生物學家三木茂在白堊紀巖石中所發現的植物化石屬同一植物種。

水杉的發現，轟動了全球的植物界和新聞界，被科學界認為是“20世紀40年代最偉大的發現”。植物界給水杉所定的拉丁學名為Metasequoia。Meta是“古老的”意思，sequoia意為“世界爺”，Metasequoia的意思就是“古老的世界爺”。在世界上的植物定名中，水杉的定名可謂榮居高位。

胡先驌教授為此還寫了著名的詩篇《水杉歌》。就在當年(1948年)，美國的植物學家來到我國四川萬縣謀道溪考察水杉，日本的植物學家也于1950年到謀道溪采種。

水杉古樹長在哪里

經林學家的多年調查，我國的天然生長水杉主要分布在湖北省利川市。另外，湖南省的龍山縣和桑植縣、四川省的石柱縣冷水溪鄉等地也有古水杉分布。

我國現存的水杉母樹(它們的種子已在世界各國長成大樹)有6000多棵，而且大都是古樹。目前，世界上“第一號水杉母樹”生長在湖北省利川縣謀道溪鎮鳳凰山麓的一座古廟前，樹高35米，干周長達8米，距今已有600多年，巍然屹立，猶如_座高大的綠色通天塔。“第二號水杉母樹”位手利川市小河鄉路碑壩，樹高38米，干周長達7.5米，距今已近500年。過去在利川市汪家營區鮫魚臺村有一棵比“第一號水杉母樹”和“第二號水杉母樹”還粗大的古水杉，它高達50米，干周長12米，要8個人才能合圍。可惜在1951年夏，這棵古水杉被雷火擊毀。

在利川市的小河鄉小河街頭，8棵一樣高大、樹齡百年以上的古水杉，一字排開，其姿蔚為壯觀，人們稱之為“八仙樹”。在小河鄉的上水杉壩、下水杉壩，都是古水杉薈萃之地，這里還有水杉的原始森林遺跡，地表埋藏著很多巨大的古水杉陰沉木(古水杉樹蔸)。所以，利川市有“水杉之鄉”之稱，水杉也已成為利川市發展經濟、文化的“形象大使”。

無言的使者

水杉在植物學、古植物學、演化生物學、古氣象學、古地理學和地質學等研究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據古植物學家的研究，遠在1億多年前的中生代上白堊紀時期，水杉的祖先就已經誕生于北極圈附近了。當時地球上的氣候非常溫暖，北極也不像現在那樣覆蓋著冰層。以后，大約在新生代的中期，由于氣候、地質等的變遷，水杉逐漸向南遷移，分布到了歐、亞、北美3洲，繁盛一時。到了新生代的第四紀，地球上發生了冰川活動，水杉抵抗不住冰川的襲擊，多數滅絕，只有少數水杉躲過了這場浩劫。

自發現之后，我國的水杉就被當作“友好使者”帶到世界各國種植栽培。到目前，已有近80個國家和地區種植有水杉。

或許是因為水杉化石由日本古生物學家三木茂教授首先發現，日本人民十分喜歡水杉，并廣泛種植。水杉和雪松、金錢松并稱日本三大園林佳樹。為完成三木茂先生的遺愿，1988年1月，已82歲高齡的三木茂夫人特地來到我國湖北省利川縣觀賞水杉古樹。當她站在謀道溪巨大的“水杉王”(第一號水杉母樹)前時，激動地說：“中國偉大!”

水杉樹形優美，樹干高大通直，生長快，是亞熱帶地區平原綠化的優良樹種，也是速生用材樹種，還是著名的庭院觀賞樹或用作行道樹。它對二氧化硫有一定的抵抗性，是工礦區綠化的好樹種。建國后，我國也十分重視水杉的發展種植，如今，北到遼東，南至兩廣，東起江浙，西達云貴，全國各地幾乎都有水杉大樹生長。

不過，由于人為干擾、破壞及病蟲害，導致水杉生態環境惡化。在1987年頒布的《中國珍稀瀕危保護植物名錄》(第一冊)中，水杉位列8種國家一級重點保護植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