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劍

桂源鋪·小春

本名孫新春，男，1983年生，青島人，現為非資深娛樂記者，桂源鋪成員，作品以短篇懸疑推理為主，無長篇，因為懶。寫作三年權當給鋪主劉念夕打工也。

壹

清風鎮，醉月樓。

酒不醉人人自醉，姹紫嫣紅間，鶯鶯言語間，你儂我依，一片醉生夢死的景象。

不過這種活色春香的氣氛很快就被打破了，一群持著刀劍的壯漢闖了進來，衣著整齊，訓練有素，呈雁字型排開，將躁動的人群壓在兩邊。

自中走出一個手搖折扇的白袍少年，雖生得面紅齒白，卻是一臉的戾氣，走到大廳的中央，抬頭看看四周瑟瑟發抖的姑娘們和男人們，不禁冷笑了一聲。

“敢問尤義守尤先生是否在樓上?”白袍少年折起折扇，抬頭望向樓上，中氣十足地喊道。

“誰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緊接著瞇著一對小眼睛的男人赤裸著上身走了出來，身上還掛著一件女人的肚兜，國字臉，膚色白皙，身材不算高大卻渾身長滿了肌肉，“什么事情，沒看我正忙著么?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白袍少年強壓下一份怒氣，客氣地道：“府上發生一起命案，素聞尤先生神機妙算，請尤先生幫忙偵破一下。”

尤義守甩了甩腦袋，長發披散下來，使得那本不難看的臉變得詭異至極，“有案子報官府，找我這個江湖流浪漢何用?”說罷轉身就要進房。

“尤先生留步，此案牽扯到美人一位。”白袍少年倒也不氣，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冷冷地說了一句。

尤義守果然留步，問道：“誰?你府上做客的封三娘么?”

“正是!”話還沒有說完，尤義守嗖地跳了下來，速度和奔馬一樣，將身上的肚兜往樓上一甩，“走，我跟你回去。”

“尤爺，尤爺。”樓上房內沖出一個用薄被捂胸的姑娘，跌跌撞撞地跑下樓。

“干嗎?舍不得我?我最討厭黏黏糊糊的女人了。”尤義守得意地攏了攏頭發。

“呸，尤爺你先把欠的兩次錢都還清了再走行不?”

大廳爆發出一陣笑聲，連嚴肅的黑衣護衛都不禁莞爾，白袍少年看著臉漲得通紅的尤義守，拋出一小塊銀子給那女子，“先付這些，如果這案子破了，以后尤先生的賬，記在我們沈家頭上。”

貳

時雖至深夜，沈府中卻是燈火通明，戒備森嚴。

尤義守東張西望，邊走便和沈祥聊天：“發生命案，為何不先報官府?”

“此事牽扯到一些人，不便報官，尤先生只管展示你的才能，命案發生奇特，估計兇手便是死者周遭之人，尚沒有逃跑。”

“哦?此話怎講?”

“沈家上下，357口人，包括客人，都有記錄。”沈祥笑了笑。尤義守立刻轉了話題，開始討論起報酬的問題。

“破案之后，自有重賞。就是這里，死者是封三娘的未婚夫，也是我們沈家的外親，一個叫沈隆堂的少年，死在了書房里。現場我們還沒有派人進去過。”

“外親?”

“對，平時難得來上一回，這次恰逢將要迎親，于是便來我家住住，沈府婚娶這點小事毫不含糊的。”

書房的大門敞開，里面的蠟燭仍在燃燒，共4根，東南西北角各有一根，尤義守站在門口往里望，只見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俯臥在桌子上，屋內桌椅凌亂，地上有一攤鮮血。

“奇怪，沒有人進去過，怎么能知道沈隆堂死了呢?”

沈祥答道：“有人看到的，王晰，過來。”轉眼間一個小廝站在了尤義守的面前，年約十二三歲，一臉的稚氣。

“來，小弟弟，和我說說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什么時候看到的，說詳細點。”

“大約半個時辰之前，我路過這里，看到這書房門緊閉，但是里面卻有打架的聲音，窗戶映出來的影子上，我看到沈隆堂少爺慢慢地倒了下去。”

尤義守皺起了眉頭：“打架的聲音?有沒有救命聲?只看到沈隆堂一個人的影子嗎?”

“沒有救命聲，就是乒乒乓乓的桌椅翻倒的聲音，沒有看到別人的影子，不過等小人上前查看的時候，看到一個黑影從屋內跳窗而逃，身材高大，比小人要高上一尺有余。然后小人打開了房門，便看到沈隆堂少爺趴在桌子上，身下流了很多的血，我探了探鼻息，沒救了，就去報告沈少爺了。”

尤義守抓了抓頭發，在門口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進屋，先看四周的擺設，除了東北角屋后的窗戶打開之外，其他的門窗都完好，椅子橫七豎八地翻了一地，四周的蠟燭有些奇怪，西南角的蠟燭明顯比其他三支高了一塊。桌子上擺滿了文房四寶和書籍，還有一個喝剩了底的碗，尤義守拿起來嗅了嗅，是中草藥的味道。東北角的窗上，沒有發現腳印，只有一絲棉絮，在窗縫中隨風飛舞。尤義守爬過窗戶，在草叢中扒拉著，不知看了些什么。

不多久回來，尤義守瞪著那支蠟燭，又站在屋子中間，比劃來比劃去，還拉著沈祥過來，推來拉去的，折騰了好一會兒，差點把沈祥給氣壞了，才去看沈隆堂的尸體。

沈隆堂是面朝西撲倒在書桌上的，左胸處有一處利器刺傷，長一寸，寬三分，是柄短劍的樣子，乃致命傷，身體其他位置都沒有傷痕。地上只有一攤鮮血，是順著桌子流下來的。指甲，舌頭，眼白，尤義守全部檢查了一遍，沒有中毒的跡象。

沈祥看了看傷口，目光中突然射出一股兇狠，“把封三娘帶過來。”

“是。”一個人答應著，兩個人跑出去了。

沈祥一愣：“尤先生，我沒叫你去啊。”話音未落，尤義守已經跑得不見影了。

叁

過不多時，尤義守殷勤地跟在封三娘的后面，問長問短地走了過來。封三娘眼睛有些紅腫，倒也不失清麗，身材婀娜，和尤義守身高不相上下。

“尤先生，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沈隆堂身上的傷口很特別，是一種特制的帶勾的短劍所造成的傷口，而這樣的短劍，府上倒是有一把，就在封三娘的腰上!”沈祥一指封娘，幾個家丁立刻圍了上來。

封三娘的臉色立刻變了：“沈公子，你的意思是我謀害了我的未婚夫?”

“慢!”尤義守擋在封三娘的前面，“證據，要看證據，王晰，你是在半個時辰前發現沈隆堂死在屋內的吧，那你知道封三娘當時在干什么嗎?”

王晰恭恭敬敬地回答，“當時我和丫鬟小玉剛送封小姐回屋內休息，然后我回到這里發現沈隆堂少爺被殺，前后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封小姐恐怕跑不了那么快。”

尤義守點點頭，“短劍是封小姐一直隨身帶著的么?可否借給尤某一觀?”

封三娘猶豫了一下，將腰上的短劍拔了出來，果真是特制之物，雖在夏日，仍有一股寒意沁人心頭，尤義守打了個寒戰，仔仔細細地捧在手中，長約一尺，類似于刀，刃口上寬下窄，很是奇怪。

尤義守咂咂嘴，將短劍放在手中把玩，用手抹了抹刀鋒，差點被它割破手指，刀刃和沈隆堂胸口的傷處倒是吻合。

“不過，沈公子，你能確定府上就這樣一柄短劍嗎?”

沈祥撇撇嘴，不答，封三娘倒是張了口：“此劍乃家傳之物，府

上別無二樣。”

“不對，這不是兇器。”尤義守將劍柄拿到燈下，對沈祥說道：“你看，這柄是木質的，如果半個時辰前殺了人，應該有血印在上面，就算兇手精得很，用布包裹什么的，劍柄上也應留下血腥之氣，而這個劍柄看起來干干凈凈，沒有血印，沒有水洗的痕跡，我們去驗驗，沈公子，不知你家哪里有五谷輪回之所。”

王晰領頭，一群人等來到了附近的茅房，蒼蠅滿處飛。

“如果這劍上有血腥之氣，那蒼蠅應該聚集在上面。”說著尤義守把劍用兩個手指捏著擺個造型在廁所門口站著。

一群綠頭蒼蠅嗡嗡地飛出來，倒是沒有一只叮在劍上，全部圍著尤義守的頭發打轉。

尤義守逃命似的沖了回來，揮手驅趕蒼蠅，“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這不是兇器，上面沒有血腥氣。”

“謝謝尤先生為小女子正名。不過，你的頭發……”封三娘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吃吃地道。

“都是小仙園給我弄的香粉，奶奶的，蒼蠅不是喜歡臭么，怎么香粉也撲。”尤義守將劍還給封三娘，“不過，姑娘來此做客，和沈隆堂訂婚，是什么時候的事?”

“三天前，我從大理過來。”

“就姑娘一人?”

“隨行很多人，不過都回去了，只剩下個丫鬟小婉，怎么，你懷疑她?”封三娘把旁邊一個和王晰差不多高的小姑娘拉過來，尤義守看了看，撓了撓頭，“不是，不是，隨便問問。”

而沈樣已經在那邊下令，將府上身材比王晰高一個頭的男人都集合起來，至于女人，沒有他描述的那么高的，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將最高的兩個悍婦拉了過來，挨個讓王晰辨認。

王晰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那個人比這些要壯，還要高。”

沈祥有些不耐煩，喝問道：“你看準了沒?不是咱府上的人，難道說是外人沖進來殺了沈隆堂，然后從容不迫地逃走，而戒備森嚴的沈府竟一點沒發現?不可能。”

尤義守瞇起了眼睛：“沈公子說說看，怎么個不可能法?”

“王晰發現兇手逃走之后，立刻在全院內敲響警鐘，在這個時候，任何外人休想從占地千余畝的沈府跑出去。”沈祥皺了皺眉，道。

尤義守哦了一聲，仔細地看了一眼排成一排的高壯男丁，無一例外都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樣子，而王晰卻說他看到的兇手比他們還要壯，確實是比較難得一見的大塊頭了。

“我一時半會也判斷不出來，兇手的詭計設計得很好，這案子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頭緒，此案有諸多的疑點，首先，兇器沒有找到，這是最關鍵的物證，而且它和封小姐的隨身佩劍極為相似；其次，兇手是誰，為何能在戒備森嚴的沈府里來無影去無蹤，還能順手將沈隆堂殺死?再次，兇手為什么要殺沈隆堂?”說到這句，尤義守望向了封三娘。

封三娘整了整衣襟，“尤先生的第三個疑點，是不是懷疑小女子有心上之人，因為不滿包辦婚姻嫁給沈隆堂，而慫恿情人下此毒手?”

“這個……”尤義守沒有料到她竟說得如此坦蕩和直白，“這倒不是，假如你有情人，但封小姐才來三天，地形肯定不熟悉，更何況你的情郎，怎么可能在戒備森嚴的沈府中逃脫。”

“說實話，三娘確實不滿如此的婚姻。”此話一出口，全場絲絲吸了一口冷氣，“不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定禮都收下了，我若是反對，早已提出，沈家如此大族，料想不會為難一個小女子，我何必要殺了沈隆堂呢?兇手拿著一件和我佩劍一模一樣的兇器殺了沈隆堂，分明是想嫁禍于我，可惜，此處有神機妙算的尤先生，才不至于造成冤案。”封三娘面不改色，娓娓道來，聲音雖然依舊甜美，卻隱隱地透出一股鏗鏘之氣，使得尤義守不好意思再含沙射影地去問她問題，只有開門見山。

“封小姐，有些話我不得不問，請不要見怪。”

“尤先生但問無妨。”

“封小姐可否將最近幾個時辰所做的事告訴鄙人呢?”

“我?吃過晚飯，一個時辰之前在更衣沐浴，半個時辰之前在喝小婉給我做的每天都喝的冰鎮酸梅湯，有很多人可以作證。”

“等等，不知封小姐脫光衣服的時候，短劍是否帶在身邊?”

封三娘為之氣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答道：“不，是小婉保管。”

尤義守哦了一聲，似乎是很滿意這個答案，“沈公子，我想問問幾個時辰之前有誰看到過沈隆堂，他又在干些什么?”

沈祥點了點頭，拍手叫過一個小廝，年紀比王晰大些，“這是家丁王南，這幾天沈隆堂的起居由他照顧。”

尤義守的目光轉向王南，后者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道：“沈少爺用過晚飯后，吃了一點封小姐家鄉帶過來的特產水果，便去了書房，吩咐沒有別人不得打擾。”

“什么樣的水果?”

“小人沒見過，紅紅的，約有拇指大小，一串一串的。”

“也就是說，由晚飯過后到沈隆堂被殺期間的一個時辰，沒有人再見過他?”

王南點點頭，其他人也沒有表示反對。

尤義守哦了一聲，“最近沈隆堂有什么反常么?”

王南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反常倒是沒有，就是最近他偶感風寒，鼻子不通，醫生給他開的藥，他又嫌苦不肯喝，一直這樣耗著，拖得越來越嚴重了。”

“你是說他怕苦，從來沒喝過草藥?”

王南點點頭。

“這就奇怪了。”尤義守沉思間，無意中一瞥封三娘，發現她正用指甲撓自己的頭發，似乎很癢的樣子。

肆

沈祥有些不耐煩，“尤先生，不要在那里沉思了，這案子你能不能破，請給個話兒。如若不能，我們需另請高明了。”

尤義守哈哈一笑，“沈公子，帶我到你家的冰窖，我將兇手拖出來給你。”

沈祥二話沒說，拔腿就走，尤義守雖然好色出名，但多年前捕快出身，因薪酬太少而憤然離職，以偵破案件和替人寫狀子之類的活謀生，四近聞名，否則沈祥也不會特意跑到醉月樓去請他，他破不了的案子，基本上可以以懸案作結了。

轉眼間冰窖就在眼前，雖是夏日，眾人還是感覺到了那絲絲的寒冷，尤義守沒有停留，直接進入冰窖，轉了一圈回來，問沈府的仆人：“冰是怎樣往外拿的?”

“一般都是以棉箱和大碗盛之，可以防止冰塊融化。”

尤義守指了指小婉，“她來拿過冰塊么?”那仆人點點頭，“昨天和今天各來拿了一次，說是她家小姐喜歡喝冰鎮酸梅湯，一次拿很多回去。”

尤義守很滿意這個答案，指著小婉說道：“你就是殺害沈隆堂的兇手。”

大家愕然，小婉和封三娘的面色也變得極其難看，“尤先生，我一直和小姐在一起，怎么可能會是兇手……”

連沈祥都有些看不過去，皺眉道：“尤先生是不是搞錯了，王晰說兇手是塊頭巨大的男子，小婉這等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殺死一個男人?”

尤義守笑了笑，大踏步走到小婉的身邊，抓住她的左右手，在她的指節之間捏了捏，力道不大，捏左手的時候小婉面露驚訝，而捏右手的時候小婉卻顯出了痛苦的神情。

“這就是證據。”

沒有一人聽明白他在說什么，只好默然不語，靜靜地等待下文。

“首先，我將此案的不尋常之處說出來，第一，在書房的屋后，我發現草叢中沒有人踐踏而過的腳印，只有一排長凳壓在草中的痕跡。第二，在東北角，也就是兇手逃跑的窗戶上，我沒有發現腳印，只是有一條棉絮。第三，兇手所用的兇器很特別，和封小姐佩劍驚人的相似。”

下面不知是誰在那嘀咕了一句，“廢話，都說第二遍了。”

尤義守也不生氣，拉過小婉，轉著圈在她的身邊打量，最終從她的頭發里挑出了一根棉絮，然后從胸口處掏出一根材質一樣的棉絮，舉起來給大家看：“請看，這是從書房的后窗上發現的棉絮，而這是從小婉的頭發中拿出來的棉絮，二者的材質是一模一樣的。”

尤義守清了清嗓子，接著道：“大家或許會問，小婉身材嬌小，怎么會是王晰口中的彪型大漢?”下面我就來解答這個問題，王晰在屋外看到的影子，不是沈隆堂，而是小婉，那個時候沈隆堂已經被殺了，只有小婉一個人在屋內做出了沈隆堂倒地被殺的影像，因為我看到屋內的血跡只有一攤，是順著桌子流下來的，倘若是當胸刺入，應該是噴濺得滿屋都是才對。要問為什么王晰看到的影子比較高，是利用屋內蠟燭光線的擺設，滅掉一根，剩余的三根就能將一個矮小的人照出高大的樣子，這就是屋內為什么西南角的蠟燭比其余的三根要高一塊的原因。

“再說王晰看到的從后窗逃走的兇手，也是小婉，在長袍內塞滿了棉絮，頭上再罩個帽子，看起來就會很壯，而后窗那個地方事先鋪滿了長凳，小婉在長凳上奔跑，加上穿著長袍，分辨不出男女不說，就是身高體重也是分辨不出來的，這也就是為什么后窗沒有腳印的原因，一般人越窗會在窗臺上踩一腳，而小婉的腳小，腳印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所以她是先坐在上面后翻過去的，目的是不留下腳印，衣服里的棉絮也就被窗棱掛了一條出來。”眾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尤義守越說越來勁，挽著袖子唾沫星子亂飛。

“下一個疑點便是兇器，沈隆堂的傷口很特別，料想在短時間內用別的利器將傷口偽造也很難，而封三娘的劍卻不是兇器，為什么呢?因為兇器是一塊冰。”

哇的一聲，異口同聲。

“小婉保管著封三娘的短劍，又每天去冰窖拿冰塊做冰鎮酸梅湯，制出一個短劍的模子來很簡單，灌上水放在冰窖中，一天的功夫就會制作出一把冰劍，放在棉箱中，和其他的冰塊一起，短時間內不會融化，乘封三娘洗澡的時候用這把劍殺了沈隆堂，可以造成兇器是封三娘短劍的假象，嫁禍給封三娘。而我剛才捏小婉的左右手，她右手的指節有些疼痛，是握冰劍時間過長所造成的，冷得厲害。”尤義守說完這些，伸手拉過小婉，瞪著她道，“你還有什么話說?為什么要殺沈隆堂?”

伍

小婉我我了幾聲，沒有說出話來，眼睛瞟向封三娘。

沈祥一聲怒喝，“把這個兇手給我抓起來!”

“且慢!”封三娘清叱一聲，“尤先生，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小婉的手天生殘疾，莫說將一柄劍刺人人的身體致死，就是讓她拿筷子吃飯，都很困難。”說完，有七八個人的面目有些恍然大悟的神情，尤義守拉了幾個過來問問，都說可以作證，小婉的手不能拿重物。

“尤先生，說到底你還是懷疑我，千方百計地想把責任推到我或者我丫鬟的頭上，到底是何居心?”封三娘咄咄逼人，目光炯炯地盯著尤義守，而沈祥看到那七八個仆人鄙視的表情，也嘆了一口氣，“多謝尤先生，王晰，領尤先生去賬房領賞酬。”

就在大家都認為此案要暫且擱置的時候，尤義守卻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好你個封三娘，真是心機縝密。”

“不知此言何講?”封三娘被他這瘋癲的舉動搞得有些糊涂。

“各位，剛才的判斷我現在宣布作廢，真正的兇手，是封三娘。”尤義守說得是如此的鄭重其事，以至于有幾個人都笑起來，似乎他剛才丟人丟得不夠一般。

“剛才的推理只是說對了一部分，現在我來說真正的殺人過程，沈隆堂確實是被冰劍所殺，但他不是死于半個時辰之前，而是死于一個時辰之前，就是封三娘在洗澡的時候!”

“讓我一點一點地剖析。封三娘讓小婉事先做好冰劍，并于晚飯后給沈隆堂吃了大理帶過來的特產水果。這果子是事情的重點，那串紅紅的果子叫神秘果，神秘果本身是沒有毒性的，而且比較甜，但是大家可能不知道，吃了那種水果之后，舌頭的感覺會被麻痹，吃再苦的東西，也會覺得很甜。所以一向不喜歡喝苦藥的沈隆堂能喝下一碗中藥，因為他覺得那是甜的。而治風寒的中藥里都含有讓人昏睡的成分，于是他在書房里睡著了。而這個時候，封三娘在洗澡，洗澡是脫光了衣服一個人洗，所以沒有人知道她是否真的在洗澡，還是在干別的。”

“尤先生的意思說，我在洗澡的時候去殺了我的未來夫婿?”

尤義守搖搖頭，“我可沒這么說，頭很癢吧，我看你撓了好幾遍了，雖然夏天容易頭發出油，還不至于剛洗完就這么癢吧，說明你根本沒洗澡。你趁著沈隆堂在屋內昏睡，用冰劍刺入他的前胸，然后悄悄地回來，半個時辰后讓小婉去偽裝沈隆堂被殺的現場。你這樣費盡心機去殺一個人，就是想做到一箭雙雕：半個時辰前，你有不在現場的證據，人家不會認為你是兇手；而小婉如果被查出來半個時辰前在案發現場出現過，卻又因為手有殘疾而不可能是兇手。我說的沒錯吧，封小姐?”

封三娘笑了一笑，“不愧是名聲遠揚的尤義守，果然有一手，你說得完全正確，我恨我父母將我嫁到這么遠的北方，我殺了他之后就可以回去了。其實你也是我計劃的一部分，我知道沈祥在案發后會去找你，而你一定能推斷出在案發現場的人是小婉。當我說了小婉的殘疾之后，這案子或許就算懸案了，只是不知道你怎么能識得神秘果的功效的?打亂了我的計劃。”

尤義守將頭發整整齊齊地挽起來，“封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去年在大理，咱們還聊過幾句呢?”

“哦，是么，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呃，那是因為我剛到大理，水土不服，那里的蚊子欺負我，將我叮得滿臉包……”

封三娘哭笑不得，瞪了一眼沈祥：“我自己去官府，不用綁。”

沈祥看看尤義守一臉哀求的表情，點了點頭，讓幾個家丁押著封三娘出了沈府，拍了拍尤義守的肩膀，“厲害，果不愧為有一手。”

尤義守驚訝地道：“沈公呼竟然不怕兇手半路逃跑?連綁都不用綁。”

沈祥更是驚訝，“我看你剛才那副表情……”

“我靠，我那是暗示你趕緊把賬給我結了，我好去醉月樓小仙園的被窩里睡后半夜呢，都這么晚了……”

沈祥一聲大喊：“來人，把這個色狼給我亂棍打出去。”

“別，別，有話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