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摸ＤＮＡ洗清冤案

王曉冰

12年前，美國一名6歲的選美皇后喬恩·貝尼特·拉姆齊被謀殺。她的父母和哥哥被列為嫌疑人。但12年后，一種稱為觸摸DNA鑒定的科學方法為他們洗清不白之冤。

2008年7月9日，美國波德市的地區檢官瑪麗·萊西為1996年被謀殺的6歲選美皇后喬恩·貝尼特·拉姆齊的父親約翰·拉姆齊、母親帕齊和哥哥伯克“平反昭雪”。

檢察官在寫給喬恩父親拉姆齊的一封信中說，他們(檢方)為把這一家人置于嫌疑犯的陰霾中長達10多年而感到“深深的歉意”。而還拉姆齊一家清白的是一種新的鑒證學(鑒證科學、物證技術學)手段——觸摸DNA鑒定。

觸摸DNA說話

喬恩被害后，她的一家人一直生活在疑犯的陰影中。直到今天，新的鑒證學手段——觸摸DNA鑒定才成功地幫助他們洗冤昭雪。

觸摸DNA指的是，人僅觸摸一下物體時會留在各種物體表面一些皮膚細胞，其中含有遺傳物質DNA，由此可以檢測觸摸DNA并與嫌疑人的DNA對比來確定真兇。對留在喬思長內褲上的皮膚細胞的觸摸DNA測試表明，它們不是拉姆齊一家人的，既不是父親拉姆齊的，也不是母親帕齊和哥哥伯克的，而是一個難以解釋的第三者的觸摸DNA。

觸摸DNA實際上很難找到，因為它們來自看不見的皮膚細胞，在刑事偵破中，有經驗的刑偵人員才知道可能從什么地方提取到嫌疑犯的觸摸DNA，比如在喬恩案件中，最有可能找到觸摸DNA的是喬恩的衣服、褲子和腰帶等。調查人員分析，犯罪嫌疑人如果對喬恩進行性侵犯，必然要脫她的褲子并接觸腰帶和其長內褲。

在喬恩案件調查的早期，警察發現在喬恩內褲的的血滴中有一名男性的DNA，并確定這個男人的DNA并非來自喬恩家庭的任何成員。但是，檢察官萊西說，調查人員難以確認這個男性的DNA來自何人以及這人是否就是兇手。

隨后，2007年年底檢察官把喬恩所穿的長內褲交給在華盛頓附近的一個技術公司——波德技術實驗室進行檢測，該公司擅長于觸摸DNA或某人觸摸某物后留在某物表面的細胞的檢測，該實驗室的調查人員在喬恩長內褲的兩側發現了以前未被發現的遺傳物質，用刀片擦刮這些衣物部位后，獲得了一些DNA，檢方認為這是性侵犯者抓住喬恩的褲子往下脫時留下的。

盡管調查人員獲得了少量觸摸DNA(又稱低拷貝量DNA)，但也足夠進行常規的分析之用了，研究人員把從喬恩的長內褲兩處地方獲得的觸摸DNA與喬恩長內褲上血樣中所獲取的一名不知名的男性的DNA作對比分析，肯定了觸摸DNA就是那個不知名的男性殺手的。而這家實驗室是在3年前才使用這一技術的。

檢察官萊西說，同一男性的DNA出現在喬恩衣服上的三個地方，讓波德市檢察官辦公室確認，這個DNA就是殺死喬恩·貝尼特的兇手的，而且不是無辜的人意外留下的。正是這個證據促使萊西寫信向拉姆齊一家道歉，并在信中向拉姆齊說，DNA證據“已經還你們一家清白了”。

不過，檢方的這一道歉來得太遲了，喬恩的母親帕齊因患癌癥于2006年去世，她已經聽不到這一道歉，至死都帶著嫌疑人的帽子，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為什么拉姆齊一家被懷疑?

兒喬恩被謀殺后，拉姆齊一家一直成為懷疑的焦點，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當時警方和檢方都有理由懷疑他們不正常。

例如，母親帕齊報警后，拉姆齊夫婦叫來了親朋好友，卻完全不理會綁架信的威脅，而綁架者為何要11.8萬元，一直查不明。同時，綁架信居然是用拉姆齊家廚房的便簽紙和鉛筆寫成，而不是事先策劃的。

更重要的是，在發現喬恩尸體25分鐘后，拉姆齊竟然要離開波德市。而且當拉姆齊與警察一起到地下室時，地下室電燈還未開開，拉姆齊就驚呼“我的天”，似乎他已經知道了女兒的尸體在地下室的結果，但當時搜查者還堅信喬恩是被綁架了，拉姆齊夫婦倆對先發現綁架信還是先發現女兒失蹤前后說辭不一樣，報完案的母親帕齊居然在凌晨5點鐘化好妝等著警察來到。至于哥哥伯克也被牽進了案件，因為拉姆齊夫婦陳述當時的伯克是在干什么有矛盾，一會兒說伯克在睡覺，一會兒又說他也在打電話的母親的旁邊并講話。

后來，案情受到全美國的關注，連華裔神探李昌鈺博士也應邀參與破案，由于現場已經嚴重破壞，時間也過去了很久，李昌鈺沒有掌握多少證據，因而只是提出了更多的疑問。

例如，喬恩嘴上的膠布為什么不是一般綁匪的那種纏繞式，而是輕輕貼住的；綁喬恩的繩子從何而來，當時沒有人注意，事后找繩子對比，幾乎不可能，否則就能判斷出繩子出自自家還是外人。另外，帶血跡的內褲明顯比喬恩的內褲大，而且是泰國生產的1包7條，可以每日一換，家里誰有這種內褲，已經無從知曉，而正是這一點對后來案件的一波三折有了證據上的呼應。

此外，喬恩內褲上的DNA大部分是本人的，只有少量是男性的DNA，而警、檢和拉姆齊一家三方都委托化驗，結果和說法不一。而且，案發當晚的911報警錄音，到一年后伯克都沒有說清楚他是否打過電話。最后是那封讓人感到驚奇的綁架信，筆和紙都來自拉姆齊家，說明兇手可能與拉姆齊一家是熟人，而且從寫信起就知道女孩已經死了，因為他一直沒有再聯系當事人。

因此，李昌鈺并沒有 給出明確答案，只是做了一些推論；可能是喬恩和哥哥在玩耍時造成了意外，為了不把兒子牽連進去，拉姆齊布下疑陣，偽造出女兒被綁架的場面。對于性侵犯，拉姆齊夫婦的說法是，在喬恩3歲時，母親帕齊患了癌癥，正在化療，錯過了對喬恩的管教和習慣養成，造成喬恩尿床的毛病，陰部紅腫是因為頭天夜里她又尿床造成的。

一波三折

拉姆齊一家當然完全否認檢方和警方的懷疑。夫婦倆在2000年聯合寫了一本書《無辜之死》，說明他們一家的清白，并認為是科羅拉多當局對喬恩死亡案件辦案不力，造成此案無法偵破。但是，警方、檢方的態度和媒體的渲染，還是在公眾中造成了拉姆齊一家合伙參與了喬恩的死亡。

然而，事情在10年后似乎峰回路轉。2006年8月26日，泰國警方和美國警方聯手在曼谷一公寓以謀殺、綁架和性侵犯兒童罪名逮捕美國小學教師約翰·馬克·卡爾。被捕后卡爾承認美國的喬恩案也是他所為，但他犯下的不是一級謀殺，而是二級謀殺。因為喬恩·貝尼特是選美皇后，他愛上了喬恩。于是他去她家看她，兩人到了地下室，他失、手殺了他。

當時，喬恩的父親拉姆齊得知卡爾落網后表示甚感欣慰，但他從未見過卡爾。在警方介入調查后，卡爾的前妻及孩子都證明喬恩案發時，卡爾人在阿拉巴馬。卡爾的父親和兄弟也證明，卡爾只不過是過于沉溺此案，作了虛構或有幻想。但是，在喬恩身上發現的內褲是從泰國制造的似乎又證明卡爾的確與此案有關，因為卡爾是在泰國被捕的。但這不是一個直接證據。

最直接的證據也來自DNA檢測。在卡爾承認他謀殺喬恩后就提取了他的DNA進行檢測，事實證明，卡爾的DNA與從喬恩身上提取的男性DNA并不相匹配，證明他并沒有卷入喬恩案。

今天，由于觸摸DNA的檢測，案件有了進展。首先檢方承認他們錯怪了拉姆齊一家，正如檢察官萊西在致拉姆齊的信中所寫的一樣，“在某種程度上我們也許或多或少負有責任，讓公眾感到你們可能卷入了此次犯罪，對此我深感抱歉。”

喬恩的父親約翰·拉姆齊現在是一名軟件企業家，住在密歇根。他在2008年7月9日說，他希望依據DNA證據能抓住殺害他的孩子喬恩的殺手。“我想被卷入調查的人都被人們關注，這一證明我們無罪的消息讓我們感到舒服多了，當然，我們很開心，因為基于觸摸DNA的證據，他們(檢方)終于承認我們肯定沒有參與犯罪。”

在喬恩被害后多年，美國各種小報和媒體犯罪節目追逐著喬恩的父母，而萊西的前任、檢察官亞歷克斯·亨特也在1997年稱，喬恩的父母屬于嫌疑者。而新聞報道還把喬恩的哥哥伯克也看成嫌疑者，那時他的妹妹被謀殺時他才9歲。

由于不堪忍受的壓力，在喬恩死后，拉姆齊一家搬到了亞特蘭大。拉姆齊一家的律師L.林·伍德聽到檢察官萊西道歉的消息后說，“我的第一想法顯而易見，就是希望帕齊·拉姆齊能在這里與我們一齊分享她的家庭無辜的結論。在這個國家的許多人，如果不是全世界，也欠一個對拉姆齊、帕齊和伯克的道歉。不過，剩下來的任務并不輕松。萊西表示，希望能擴大范圍，將來有一天在全美國的DNA數據庫中找到與已鑒定的嫌犯DNA相匹配的遺傳物質。那時，才是喬恩案完全水落石出的一天。

(文章代碼：1812)

[責任編輯]張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