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無眠

阮　樺

經過幾年的打拼和父母貼補，我終于在城里買了一套兩室兩廳的房子，娶了勤勞賢惠的妻，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父親每次進城給我們送自己種的糧食和蔬菜時，都急匆匆地當天趕回去，從不在我家過夜，每次挽留都被他強硬地拒絕。

那天下午，父親陪小妹進城上貨，因為第二天是周日，我就硬是把父親和小妹留了下來。我與父親共睡一張床，妻子和妹妹睡在另外一間臥室。

吃過晚飯，我和父親聊到很晚，看到父親有些倦意，我們就上床睡覺了。我沒有馬上睡去，而是強打精神一直堅持到深夜，直到聽不到任何聲響，確認父親已經睡熟后，我才昏沉沉睡去。這是因為我睡覺時總是鼾聲如雷，為此妻子曾屢屢抱怨，我怕父親被我的鼾聲吵得不能入睡，所以才一直硬撐著，讓父親先睡。

第二天，父親早早起了床，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妻子很周到，一邊為父親準備洗臉水，一邊問父親是否睡好，父親的回答是肯定的。我一邊打哈欠一邊想，這也不枉我的一片心了。

早飯后，我們一起陪小妹去進貨，父親說不想出去，留在家中看電視。

剛出小區門口，我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帶手機，于是返回家中。一進門就聽到客廳傳來響亮的鼾聲，父親斜躺在沙發里，睡得那樣香甜。突然記起母親也曾像妻子一樣，常常抱怨父親的鼾聲吵得她每晚都無法入睡……

原來昨夜無眠的不是我，而是我親愛的父親！一瞬間，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剛剛還對自己的小小用心沾沾自喜的我，突然覺得，在父親面前，我做得再多也無法與他為我所做的一切相比。從小到大，父親就是這樣默默地將愛給予我，無論我走到哪里，到了什么年紀，我永遠都是父親真心呵護的孩子。

（摘自《城鄉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