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夢幻（外二章）

李　歆

是濃林如墨，嫩荷滿塘時；

是鮮果搖枝，鳥雀歡唱時；

是桂花飄香，玉兔佳釀時；

在這宜人的時節，有幸從黃土厚重的北方，來到綠蔭蔥蘢的荊楚秀地，參加“中部作家看湖北”采風活動，引人飛翔著綠色暢想，洋溢著綠色夢幻……

九月九重陽日，我們沿著九彎回腸般的山路，向著神農架攀探尋幽，領略神秘，感受驚奇。

提說起神農架，人們自然會從腦海里映現出“野人之謎”。早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人們就將神農架野人之蹤同飛碟、尼斯湖怪、百慕大三角洲，并稱為世界“四大謎”，吸引著海內外人們的關注。實則，神農架以“華中第一峰”其桂冠多矣，例如，炎帝神農文化園、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國家級濕地公園、國家森林公園、國家地質公園、金絲猴保護研究基地、珍稀植物園、自然博物館等等。

一路攀來，融身在這鬼斧神工的造化中，不僅使人驚嘆稱奇，而且使人的觸感凝聚在一個“綠”字上，仿佛置身于綠色夢幻中。穿行在原始森林里，莽莽蒼蒼，郁郁蔥蔥，綠得幽深，綠得醉人，似乎吐故納新的呼吸都蘊含有綠色的氣味。神農架的綠，與北方林區以墨綠為主、南方亞熱帶雨林以濃綠為主的色調均有不同，它呈現的是一種青翠欲滴、鮮嫩水靈的綠，煞是養眼潤心。

前行中，馬桑花、旋覆花、芍藥、火棘花、黨參花、桔梗花……滋浸著你的雙眸；豐茂如毯的灌叢，撫摸著你的腳脖；而纏繞枝干的老藤，自然倒伏的巨樹，厚布山體的落葉，又使人感受到遠古的氣息。更有慧眼方識的頭頂一顆珠、江邊一碗水、七葉一枝花、文王一枝筆，及黃芪、黨參、天麻、當歸等眾多的中草藥，讓你如臨神草仙葩之園，不僅名兒盡顯美妙，而且功效甚是神奇!

如此這般美麗的峰巒，自然也成為動物們棲息的樂園。繞過山頭，斜徑而下，舉目回望，剛剛留過影的橫空仙掛的彩虹橋，轉瞬之間，已然被波濤洶涌的云霧幕幔籠罩無余。正在訝異中，隔著清澈靜淌的溪水，忽而對面山呼林嘯，葉響如雨，似颶風掃過。急忙定睛望去，令你更加合不攏驚喜的嘴巴——竟然是難得一見的金絲猴群在嬉鬧!這金絲猴可是我國特有的珍稀靈長類動物啊，它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是世界上最漂亮和最珍貴的動物之一。那鮮美的毛色，那優雅的神態，那敏捷的騰躍，不由人倍增珍愛之心。能親眼目睹這稀世生靈，真是我們的幸運。

神農架的最高峰是海拔3100多米的神農頂。登高駐足，如臨仙境。遠望，峰巒層層，似海浪波濤起伏不斷；林海茫茫，似綠色云團連綿翻涌。近看，劍峰刺天，峽谷幽深，瀑布如織，鳥掠如矢。間或里，霧帶如輕紗若隱若現縹緲游繞，映襯得山更峻，谷更深，林更幽。此時此地，此情此景，會令人頓釋心懷，豁然開朗——奇哉，妙哉，神農架!

晚歸之時，再眺神農架，心想，這滄海桑田巨變之地，豈止只有“野人之謎”，是有太多的自然之謎需由生物學家、考古學家去發現去揭示。而啟示我們的是，要倍加熱愛大自然，倍加珍惜大自然。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方能續吟綠色暢想，方能續存綠色夢幻。

深山鳥語

細雨過后，春陽明麗，藍天如洗；山林似幔，草地如被；翠綠滿眼，深谷清新。

歇坐在青石之上，端視一條如帶的溪水彎彎曲曲悄然淌過，你的心頓時安然寧靜。

沒有了街巷車流的嘈雜，沒有了鬧市人聲的鼎沸，唯有這山谷的空靈。

舉目凝望，奇崛的巖石，飄逸的云朵，嬌艷的花團，婆娑的樹叢，恰似一幅潑墨寫意——突然間，一陣輕快的音樂雨，時緩時驟地漫撒開來，激響在耳際，直把你的全身“淋濕”。哦，這是山雀兒短促而嘹亮的叫鳴!

尋聲看去，兩只山雀兒在枝頭嬉戲。清脆的鳴唱就出自那綴在綠背黃紋嬌小身軀上的一只小巧的紅喙里。一只先唱，一只緊和，纏纏綿綿，重重疊疊，頻頻促促，宛似一線清流從山石上滴落在歌聲的靈泉里——

間或，它們小巧的紅喙相對相接。依偎里，廝磨里，嬌小的身軀洋溢著透明的情意——

轉瞬，它們相伴，如同箭鏃，直刺藍天，一展飛翔的身子。忽而，它們翻舞，穿梭林間，跳躍枝頭，盡享自由的天賜。歡快的鳴唱復又響起——

在這忽斷、忽續、忽近、忽遠、忽驟、忽緩的縹緲的雀鳴里，你如同暢飲了佳釀，透著微醺，洗去忙碌的疲憊，若有所思——

暖陽的光照里，置身于山間美景。山雀兒的歡唱浸染著人的心靈，似仙樂飄飄，蕩漾在峰巒間，流淌在澗谷里。你會從這美妙的清音里，聆聽到人世的滄桑和自然的消息——

呵，深山鳥語，潔心之音!

靈魂之舞

一襲飄飛的紅裙，像一團火焰，燃燒著舞臺，燃燒著劇場，燃燒著每一個心靈。

火焰里，一個靈魂在顫動。

呵，“弗拉明戈”，靈魂之舞!

響板如雨，吉他如風，轉瞬旋出一片火燒云。

雙手扣拍，雙腳擊地，驟烈的韻律里，紅裙舞動起鏗鏘沸騰的波西米亞風雨!

抑郁里暴發著豪放，哀凄里釋放著不羈。

優雅里蕩漾著歡愉，艷美里熱涌著激情。

發自生命深處的歌唱，訴說著吉普賽人的艱澀歷程。

你從美麗的塞維利亞出發，游走在蒼茫大地——

你頭顱高揚，肩頭聳立，眼神落寞，情容滄桑，溢滿迷離——

你不似芭蕾那般典雅華貴，不似國標那般恬淡如水，不似探戈那般悠揚舒緩，卻透著強悍和熱情，四射活力——

呵，“哈列奧”，“哈列奧”!

這是歷史與現實的對話，這是雄健與柔美的交融，這是高亢與委婉的協奏——

哦，“弗拉明戈”，涌動在血液里的絢麗!

責任編輯/白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