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奧運會召開之前的兩個月,我去了一趟歐洲,信馬由韁地到過不少歐洲國家。所到之處,我發現一個既有趣又頗耐人尋味的現象是,很多歐洲人都不知道北京的正確讀音。
記得在法國南部的卡爾卡松古城,一餐廳服務員好奇地問我來自哪里,我回答說中國。他緊接著又問我來自哪個城市,我告訴他來自北京。沒想到熱情的服務員絞盡腦汁地想了好大一會兒說:“請原諒,我只知道中國的一些大城市——譬如說‘上蓋’(法國人把上海說成了‘上蓋’),對于北京這樣的小城市我實在不大清楚……”
他的回答令人有點忍俊不禁,我調侃地說,北京雖是個“小城市”,但總人口已經接近兩千萬。大吃一驚的服務員連忙轉身問其他人是否知道人口接近兩千萬的一個叫做北京的中國城市,被問到的法國人也是一頭霧水。看到他們尷尬的樣子,我也就不想再賣關子,便提示他們說,北京對于中國來說相當于巴黎之對于法國、倫敦之對于英國,這下他們才茅塞頓開,用法語齊唰唰地喊到:啊,北京!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禮節性的祝賀——祝賀奧運會將要在北京召開。
波蘭的Rzepin市是一個在地圖上都難以找到的小城市,人口只有區區兩萬人。在Rzepin市中心的一個街心公園里,我碰到了幾個正在玩耍的兒童。他們好奇地圍到我身邊詢問我是不是日本人,雖然他們講的是波蘭語,但我還是聽出了“日本”這個詞。我以為波蘭語和俄語同為斯拉夫語系,就試著用俄語告訴他們,我來自中國,來自北京,但孩子們似乎還是聽不大懂。于是我在白紙上畫了一面五星紅旗,可沒等我畫完,孩子們就尖叫起來:中國,中國!有一個孩子,還用波蘭語寫下了“北京”,并教我怎么用波蘭語讀出北京的發音。
我先是給他們拍了一張合影,又拿出身上僅有的一袋食品與孩子們分享。之后,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男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興奮地喊著:“北京-奧林匹克,北京-奧林匹克”,其他的孩子也跟著叫喊起來。這真讓我感到有些喜出望外,沒想到這么小的孩子也關注著奧林匹克運動會,而且還知道這屆奧運會在北京召開。
我在歐洲碰到的美國人,發現他們有個習慣,當你問他們來自哪里的時候,他們往往是省略了美國而直接說來自紐約或加里福尼亞乃至明尼蘇達等等。更夸張的是好幾撥人都直接告訴我來自“D.C.”,好在咱知道D.C.就是華盛頓特區的意思,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小國家呢,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美國人對自己的城市和國家是多么的自信了。后來再遇到美國人我也不說自己來自中國,而是直接說來自北京,好在美國人一聽就明白了,還順便跟我聊一下故宮或長城之類的地方……
在歐洲當然不乏真心喜愛中國的“粉絲”。在法國的蒙彼利艾,我就在街頭遇到一個身穿印有中國國旗圖案的T恤的年輕人,當我試探著問能否為他拍照時,他特意擺了一個pose。他說,要不是沒有足夠的盤纏一定會前往北京觀看奧運會的。
據說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在世界各地都有著極高的電視收視率,這回北京的中文讀音也一定得到了更廣泛的普及。其實,從更深的意義上來看,這次奧運會不僅可以在讀音上為北京正個名,而且必將為北京帶來另一個層面上的正名。因為在很多西方人眼里,北京(乃至中國)都是一個與他們截然不同的地方,西方媒體上關于中國的新聞一度被戴著有色眼鏡的編輯們選擇性地提供給讀者,與此同時,中國人也就順便地被模式化了一番。這次在意大利,我曾經兩次遇到來自愛爾蘭的姐妹倆,第二次遇到的時候親切感已然代替了最初的陌生成分,姐姐試探著問我:“你們中國政府不是不允許國民出國旅行嗎?”我沒有直接否定她,而是哈哈大笑,反問她:“本人不是已經出來(旅行)了嗎?”
在歐洲我還遭遇了不少關于北京以及中國的種種誤傳,對此,我盡己所能,一一作了解釋。但是,我知道單靠我們中國人的解釋,并不能完全消除西方人關于中國的偏見,只有靠他們自己的客觀報道才更加有效。一屆成功的奧運會對中國所起到的“廣告”作用當然會更大。我想,這次奧運會給我們帶來的最大的收獲之一,就是它在民族乃至國家的性格上為中國正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