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朝建都855年后,2008年的北京,全面翻新的氣魄,已勝于十八世紀重整巴黎市容的規模。急切地希望一鳴驚人,急迫地希望世界刮目相看,新北京將成就怎樣的世紀之都?新舊沖撞間,老北京的歷史陳跡又殘留了幾分?
建筑要最新潮的
北京市政府很愿意接受國外專家的建議,朝陽區政府聘請曾經協助英國前首相布萊爾規劃創意產業的托德,在區內策劃歐盟創意產業交流展覽。“只要是好的點子,大陸官員都說‘Go ahead,doit!’,全力支持,”文化觀察家陳冠中指出。
為追上國際一流都市的水平,北京市政府連公共建設都愿意與國外專業團隊合資經營。
北京市政府深知經營交通事業能力不足,干脆直接向國外取經。去年十月通車的北京地鐵五號線,是由北京市政府與香港地鐵公司合資興建,每個車廂都安裝數字電視,隨時可收看新聞與奧運會比賽結果,并且全線手機通訊無障礙。
更令人驚艷的是,在列車進站與出站一百公尺隧道內,竟然裝置了一長排的電視屏幕,乘客坐在車廂內就可觀賞車外流動的電視節目與廣告。
五號線雍和宮站的設計,大量采用朱紅色梁柱配合漢白玉欄桿,硬是把中國宮殿建筑搬到了地鐵站,徹底擺脫了北京地鐵站老舊昏暗的不良印象。北京人自許為視野高的皇城子民,對于接受新事物的包容度很高,喜歡大氣恢弘的建筑設tto
“北京人眼中沒有yes or no,只有new,”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副館長謝素貞指出,北京人充滿追新求奇的渴望。
頂尖人才的追夢工廠
受13億人的龐大消費市場的磁吸,全世界都走進中國首都北京,全世界最新的訊息匯聚在北京,許多國際精品來到中國第一站,都選擇北京。今年四月底日本設計大師山本耀司就選擇在太廟發表年度新裝。“只要在北京紅火,全中國很快就遍地開花”,來自臺北的廣告人沈呂白強調。
北京的國際化令人驚訝,在全市常住人口1633萬人中,登記居留北京的外國人超過7萬,非官方推估超過30萬外國人生活在北京。
160多個各國大使館與全球五百強企業進駐北京,給北京帶來多國文化,在大使館聚集的三里屯與太平洋百貨附近,隨時可吃到最地道的伊朗、墨西哥等國料理,“餐飲業代表一個都市的國際化與多元化的程度,北京可以說是聯合國,”臺北南村落總監韓良露觀察。去年北京民眾的人均GDP達7370美元,北京人敢花錢,只要是新奇的東西都愿意掏腰包來買。
很好看,不好玩
但在北京光鮮亮麗硬件建設背后,卻在很多小細節上顯得很馬虎。北京來不及改善的工程,就直接用拉皮手術來遮蓋。位于天安門廣場旁六百多年歷史的前門大街,曾是明清兩朝最熱鬧的商業街。現在,前門大柵欄牌坊被巨大的布幔密密實實蓋起來,帆布上巧妙地畫著大柵欄,遮住了雜亂的工地。
城市整體建設過度追求氣派的結果就是,“北京,好看不好玩,”臺灣知名電視節目制作人王偉忠一語道破問題點。
北京城市規劃缺乏建立起公共空間體系,而是一步一步肢解掉原有的居民與城市關系。老舊大院被肢解掉,而新的大院(CBD、金融街等)不斷地加大。
北京為高速發展與城市規模放大,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原本充滿庶民文化的六千多條有名有姓的胡同,現在拆除剩下兩千多條。“很多像是豆辦胡同這些代表昔日北京人生活的胡同,都消失殆盡,”從小生活在北京胡同與大院的朱培表示,金魚胡同不賣金魚,已經不是印象中悠閑生活的老北京。
《偉大城市的誕生與衰亡》作者珍·雅各布認為,必須將城市看待成一個具有復雜秩序的有機體,那樣才有可能賦予城市生命和活力。
北京就像是一個裝置了人工心臟的老城市,心臟跳得很努力,但總是有一些不自然。
沒有人知道北京城未來會以怎樣的面貌呈現于世人面前。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北京的大躍進,就像是一把雙面刃,一方面帶領北京邁向國際級大都市前進,另一方面卻無情地砍斷了老北京與新北京的關連性。
大躍進后的新北京,還有很長的路要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