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會來了,來到我親愛祖國的懷抱里,來到我生活的北京。作為一個體育編輯、記者出身的“老新聞”,我快樂!這快樂首先來自我運動,運動給我的快樂是我這個以文字為生的編輯冥思苦想卻實在難以描寫的。但那是實實在在的快樂。
從漫漫古代社會一路走來,和那些在近代社會通過社會變革、科學進步改善了生活的國家的公民相比,在19世紀后半葉,中華民族的整體身體素質隨同國家政治和經濟的衰落而落入低谷,昔日驍勇的八旗子弟早已荒廢了武功,東南沿海一帶鴉片作亂,大小煙館里烏煙瘴氣。在那個年代里,中國人被西方某些人稱作“東亞病夫”,其中固然有白眼斜睨的不尊之視,細細琢磨過去,卻不能不說其中自有可悲的確實元素。
到20世紀就大變了,世界文明之風、現代體育之風終于吹進了封建社會晚期閉關鎖國的中國。從我祖父那輩起,他踏進的不再是私塾,而是近代意義上的小學。小學就有了體育課,這是古代私塾先生做夢也沒有想到的。這是20世紀20年代前的事情,聽說祖父是一個跳高好手,不過到我懂事的時候,祖父早已邁過了跳高的年齡。
我的父親就和現代體育密切接觸了。雖然從小就被《水滸傳》、《七俠五義》中英雄人物的蓋世武功弄得神魂顛倒,童年時也練過幾天馬步沖拳,進入中學以后,父親卻迷上了現代拳擊運動,繼而是籃球和排球。多謝這些愛好,使他在1957年蒙難后的20年歲月里,在鄉村中學組織了籃球隊和排球隊,成為那個縣有名的籃球和排球裁判員。體育的快樂沖淡了艱難歲月的苦澀,錘煉了他的體魄,使他能在“文革”覆滅、歲月重光的改革開放年代里,進行人生最后工作時段的沖擊。如今,年過85歲高齡,父親將坐在電視機前觀看北京奧運會,享受中國的百年體育盛典。
我和現代體育關系之密切是前輩人不能比擬的。5歲那年,我得了一場大病,在治療中醫生就說,只有體育才是最好的恢復手段。1961年第26屆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喚起我第一個體育高潮,病后的我一瘸一拐地揮起了廉價的乒乓球拍。從此,每一項運動都會激起我的快樂,即使是在上山下鄉的歲月里我也沒有忘記和知青同伴們一起組織比賽,到黃河里游泳、在戈壁上縱馬……
再后來,大學畢業了,我如愿以償地來到北京體育館路8號,成為《體育報》(如今的《中國體育報》)麾下名副其實的體育編輯、記者,有兩年多時間幾乎天天行走在國家隊選手們身邊。《足球》、《體操》、《乒乓球》、《武術》,我一本一本地當過這些雜志的編輯。其實我的興趣更廣,我能夠大膽地說,我知道很多體育項目的競賽規則,能夠親身參與許多項目。
由此,我寫過許多有關體育的文字,其中最為流行的是《乒乓外交》,我也由此結識了外交家、政治家…… 我的社會接觸面呈幾何級地擴大了,導致我最后離開了體育館路8號這個我永遠不會忘記的體育世界。
雖然離開了體育館路8號,但我的一生注定和體育緊緊聯系在一起。投入運動,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這個年齡段中的人們熟悉一句話,叫做“為祖國健康工作50年”。那么,我現在已經努力工作38年了,在隨后的日子里,體育還將緊緊相伴,助我實現這個目標。
不僅如此,我還有了一個體育之家,妻子也熱愛體育,我們一起把孩子培養成了國家二級運動員,把他送進了大學,從大學田徑場上帶回了金牌和銀牌。
這就是我向奧林匹克運動的報告:從我的家庭歷史看奧林匹克運動在中國。
奧運來了,我舉起雙手歡迎,我在投入運動的時候更加歡樂。
我期盼中國選手在北京奧運會上取得金牌或獎牌第一的佳績,這是對現代奧林匹克運動來到中國一個世紀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