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為有錢人是一個問題。
如何成為不僅短期,而且長期受人尊重的有錢人則是一個更大的課題。這也是中國企業家群體、以地域而自然形成的各大商幫,以及整個中國正在面對的挑戰。
認識薛海濤,是在由中國商人雜志社主辦的2007首屆中國商人精神高峰論壇上。峰會期間,薛海濤是參與“濱州論道”的八位企業家中最年輕的。那時只了解到他的企業在中國珠寶寶石行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多年來,它占據整個采購及加工市場五分之一的份額。其人話雖不多,但樸實、熱情。
中國商人精神高峰論壇結束不久,中國商人雜志第一時間從天津山西商會張世倫會長那里了解到薛海濤正在完成的幾件顛覆性工作。其中第一件工作是一個龐大的公益、慈善捐贈計劃,其中包括將四代人悉心保護下來的藏品——一套秦代青銅車馬由競拍成功的企業家捐贈給國家故宮博物院,而拍賣所得款項則由薛海濤本人捐獻給中國紅十字總會。這些捐助款的最終受益對象全部指向一個特殊的群體:貧困農民工和學生;
薛海濤正在推動的第二個項目可能會在某種程度引發中國珠寶行業的新變化,雖然他本人并不這么看。他所打造的自有珠寶寶石品牌金鑫龍已經初戰告捷,這意味著,一個占領了中國珠寶加工行業五分之一市場的企業,將在整個行業的產業鏈條中獲取利潤。
與薛海濤深談之后,我們了解到他還有一個更加動人的愿望。這個愿望的興起也許有點偶然,但現在成了他最迫切的奮斗目標。在滄桑變遷的天津衛,曾經矗立著一個輝煌的建筑:天津山西商會會館。數百年間,它曾經是晉商縱橫大半個地球的強勢象征,也代表了中國商業文化的最高成就。但是隨著世紀之初的一次拆遷,晉商的歷史光輝,似乎徹底化為云煙。
耐人尋味的是,薛海濤有幸收藏到天津山西會館的一塊殘碑。為了這塊殘碑,薛海濤花了11萬。這筆費用對于一個文物收藏家,當然是物有所值的,但隨后發生的事情,卻把一個輾轉數百年的家族印記呈現在收藏家面前:在殘碑的背面記載著,當初建造天津山西會館時,薛海濤的祖輩曾經捐獻過2500大洋。
這個意外的印記,無疑使薛海濤找到了人生中最為自豪的價值:獨力重建天津山西會館,作為晉商在天津衛重新復興的標志!
通常人們不會熱衷于性質完全相反的事情,比如一個癡迷于積累財富的人很少會熱衷于做一個散財童子。薛海濤可能是一個例外,狼和狗本是天敵,但是他不惜花費巨資養活兩只藏獒和一只來自俄羅斯高加索的黑狼。薛學濤一直覺得,它們不只是生活中的伙伴,還是他在商業上的啟蒙者。
三年來,遭受婚姻挫折的創業者和這條狼在一張床上度過。
如同人們把自己的另一半喚作“愛人”,薛海濤習慣于稱呼這些寂寞中的伙伴為:愛狼,愛犬。
在長達五年多的歲月里,高加索黑狼和兩只藏獒彼此耳聞對方敵意的長嚎或者狂吠,始終未曾謀面。
這位把狼當作孩子的企業家曾經與我相約,2008年春節后等他正在裝修的廠子煥然一新后,請我前往天津去抱一抱他的愛狼。
但誰能想到,就在春節前的某一天,他的愛狼和兩只愛犬因為一個意外的機會進行了歷史性的會面。這次會面以兩只藏獒的重傷和黑狼的隕命而告終。
春節前后,我與薛海濤有過數次通話,但只要提到那只狼,電話里熱情的聲音就會忽然沉寂下來。
“緣聚緣散,順其自然,該成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我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安慰他。電話里的聲音復又活泛起來。人就是這樣,財富、榮譽,很多事情終將成為過眼云煙,但某些事物卻能在時間里保持到很久,比如有一天重新出現在天津的山西會館。
它代表著一種精神。
而屬于人的,唯有珍貴的精神可以如同火種般隔代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