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畢業還早,學友們就開始為工作奔忙,張子儀卻一點不慌,因為她有孫昊。
孫昊的爸爸在老家開著一家陶瓷工藝制品廠,但這并不是張子儀選擇他的原因,張子儀欣賞的是他頭腦靈活,許多看似不可能的事,他都能輕而易舉變成可能。這不,張子儀一說想進巨豪公司,孫昊立馬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
巨豪公司是本地龍頭企業,他們上兩屆的學哥趙林就在這家公司做人事主管,憑孫昊與他的關系,安排張子儀還不是小菜一碟?
果然,聽兩人說明來意,趙林當下表示:今年招聘的是促銷員,單憑子儀過人的容貌,鄙公司就求之不得!
這話,中聽!哦,對了,張子儀不光與世界美女、國際巨星章子怡的名字相近,回頭率更是沒得說。就她這條件,巨豪公司當然要熱烈歡迎了。
然而,趙林話鋒一轉,又嘣出兩個字——“但是……”張子儀心頭不由一驚:許多事壞就壞在這兩個字上,莫非“沒問題”要變成“有問題”了?
“但是,公司要求應聘者有一定的酒量,就子儀那‘一杯倒’的量,恐怕這個忙我是幫不上了。”趙林接著給孫昊解釋,說他雖負責人事工作,但最后還得由總經理把關,為防有人混水摸魚,面試要在酒桌上進行,真刀真槍操練,蒙混過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趙林滿臉愧色,孫昊兩眼茫然。
張子儀不管不顧,當下發起了小姐脾氣,“不能喝酒就做不好促銷工作了?誰定的狗屁規矩!”她柳眉倒豎,沖孫昊揶揄道,“你不是常自稱‘電腦’嗎?這回就看你如何超常規發揮了!酒,我喝不多,量,我也練不出,但公司我必須得進!”
孫昊抱頭悶坐,無地自容的樣子真叫個可憐。趙林站起來打圓場:“子儀,你別逼孫昊了,規矩是我們老總定的,我這人事主管都無權更改,孫昊能有什么辦法?”
不料孫昊一拍茶幾突然站了起來,胸有成竹地說:“趙哥,要是哥們,初試就讓子儀過關,至于酒桌面試那關,我有辦法!”
這小子該不是急昏頭了吧?再過20天就面試,他會有什么辦法讓張子儀的酒量變大?孫昊也不解釋,立馬動身回了老家。
臨陣脫逃?羞于見人?還是……張子儀聳肩,趙林搖頭。
15天后,孫昊卻提著兩瓶包裝精美的“羊羔美酒”急匆匆趕了回來—敢情他要用“糖衣炮彈”對付巨豪的老總啊!張子儀似乎明白了。
但她又好像有點不明白。“羊羔美酒”雖是本省名酒,名氣卻遠不如老牌子的“茅臺”、“五糧液”,何況還有“酒鬼酒”、“天堂玉液”等一批后起之秀,這種酒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中檔酒,張子儀喝酒不行,念起“酒經”來卻有板有眼,絲毫不讓須眉,這全仰仗她有個在糖酒公司工作的小舅。問題是,人家堂堂巨豪公司的老總,會為區區兩瓶酒折腰嗎?
見張子儀疑惑,孫昊如此這般一說,兩人都笑了。
面試如期進行,地點:公司食堂,時間:午餐時刻。
巨豪公司牛啊,面試的時間地點都這么別樹一格!
參加面試的20余人團團圍坐在一張大大的餐桌旁。坐在上首的老總彈彈手指,過來兩個服務小姐,給每個人都倒了滿滿一大杯白酒。老總這才端著杯子說話,“促銷離不開交際,交際離不開吃飯,吃飯離不開喝酒,所以嘛,喝酒是一個優秀促銷員必不可少的基本功之一。”老總“吱”一聲喝掉杯中酒,然后晃晃杯子廣而告之,“能喝的,干杯;不能喝的,請另謀高就!”
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飲而盡,只有張子儀端著杯沒有動。
“你不能喝?”老總皺起了眉頭。
“不,我只是覺著這酒勁有點小。”說罷,從身后的提兜中拿出一瓶“羊羔美酒”,唰唰唰連倒三杯,“初次見面,先干為敬”,話畢,一氣喝完,然后再倒一杯,雙手捧起送至老總面前:“按酒場規矩,您是長者,應該先敬您。我喝干,您隨意。”
老總哈哈笑:“看不出,真乃女中酒杰!不,我也要喝三杯!”
“噫?您怎么知道我的綽號?在學校大伙才叫我‘女酒杰’。”張子儀不顯山不露水地笑著說,“我這次面試是否成功暫且不說,起碼喝酒與您老對脾氣,酒桌上不是有‘舍命陪君子’一說嗎?那我就再陪您老喝三杯。”
“為什么是三杯而不是一杯?”老總有意刁難。
“三加三等于六,六六大順,大吉大利;一加三等于四,您不得笑話我‘四六不靠’嗎?”張子儀沉著應答。
“好!那咱就喝八杯,八八八,發發發,豈不更好?”老總笑得像個孩子。
服務小姐趕忙過來斟酒,張子儀接過酒瓶斷然拒絕:“打牌越打越薄氣,喝酒越喝越厚道,我敬酒,就該我斟酒,不然顯著沒有誠意。”
呵!滿嘴酒辭,滴水不漏!
不等面試結束,老總就醉了,連說“不錯!不錯!”不知是酒醉,還是陶醉。不用說,張子儀順利過關。
秘密一年后才被戳破,那時張子儀由于業績突出,已經被委任為銷售部經理了,老總只是笑笑,并沒有為難她。這樣的機靈鬼,誰忍心為難呢?
原來,秘密在孫昊帶回的那兩個酒瓶上。
孫昊老爸的陶瓷工藝制品廠,業務之一是為“羊羔美酒”廠提供酒瓶。孫昊急中生智想出個“偷梁換柱”的妙計,那就是把燒制的陶瓷酒瓶分為兩部分,一邊裝酒一邊裝水,瓶蓋則是機關。正轉出水,倒轉出酒,孫昊給它們起了個動聽的名字:鴛鴦瓶。
張子儀蒙混過關成功后,孫昊又讓老爸設計了“子母瓶”,也就是大瓶套小瓶,內瓶裝水,外瓶裝酒,不論先喝酒還是先喝水,都不會出現“偏沉”現象,這樣在酒桌上更容易掩人耳目。
孫昊這兩個“蒙人”的創意,歪打正著使“羊羔美酒”的銷量大增,究其原因,畢竟現在不想喝酒卻必須喝酒的人太多了。
讀者朋友可以留意一下,市場上現在有一種“羊羔美酒”,從不打廣告,卻賣得很火,唯一的原因只是在外包裝上刻有“硬拼專用”4個字。那也是孫昊設計的。
硬拼者,應聘也!只有疲于奔命的應聘者,才能體會、理解其中的奧妙和無奈。
嗚呼,應聘難,難于上青天!倘若李白生于今日,想必不會有找不到工作的顧慮吧?
(責編/方紅艷插圖/樂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