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原產(chǎn)于中國,中國就是桃花的故鄉(xiāng),而它在中國也有著唯有中國人才明白的獨特含義。
桃花首先代表的是春天,世人形容春景,總是少不了桃花, “桃紅柳綠”四字一出,就已經(jīng)是一片春意盎然。以桃花入詩寫景,最動人的莫過于張志和的《漁歌子》: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苙,綠蓑衣,斜風(fēng)細(xì)雨不須歸。
最有意味的是中國人總將男女情事,以“桃花”代稱,這就使得這本來就在春天盛開的粉色花越發(fā)的春意無限。
查究起來。其實這一獨特含義的來歷并不復(fù)雜,見于《詩經(jīng)·周南·桃夭》篇:“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這首歡快明朗的詩歌以桃花比喻新娘的美貌,以桃實的豐富預(yù)祝早生貴子,以桃葉的茂盛隱喻長青的情意,祝福新娘能在新的家里生活安宜,她的來到,能讓這個家庭更加昌榮興旺。
看到這快樂的詩歌。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在古老的過去,曾有過那樣多陽光燦爛的日子,桃花盛開,美麗的新娘在桃花的映照下滿面紅霞走向她的新家,身邊是載歌載舞不停吟唱祝福的人群,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圓滿。
大約也就是從此以后,桃花就成了愛情與婚姻的代稱,直到今天。
講到桃花詩與愛情故事,還有一個著名的典故,出自唐朝進(jìn)士崔護(hù)。
崔護(hù)是河北定縣人,官至嶺南節(jié)度使。年輕時他赴京應(yīng)試不第,正逢清明時節(jié),就獨自往長安南郊春游解郁。途中他喝了幾杯悶酒,在一座花木蔥郁的村居前叩門覓水。一個美麗的少女接待了他,并在盛開的桃樹下看著他飲盡盂中的水。兩人眉目傳情卻默默不語。直到最后相送分別。第二年的清明,崔護(hù)再次外出踏青,想起去年舊事,徑自前往相尋,卻見門庭如故桃花依舊,大門卻緊鎖。那個美麗的少女也不知去了哪里。崔護(hù)感嘆離合際遇。便在左邊門扉上題下了一首著名的絕句: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
據(jù)《唐詩紀(jì)事》所說,此事就到此為止,一如世間所有人都可能經(jīng)歷過的那樣,情深緣淺,只留下長久的惆悵。
而在另一些傳說中,崔護(hù)希望能重遇那少女,終于決心自己制造機(jī)緣,數(shù)日后又再次前往,遇到了那家的父親,得知少女返家時看到門上的題詩便郁郁成疾。結(jié)果當(dāng)然是終成眷屬、皆大歡喜,終究不枉了桃花的名聲。
但另一個有關(guān)情緣與桃花的故事卻只能是悲劇結(jié)局了。那就是著名的《桃花扇》。
《桃花扇》是孔子后裔孔尚任歷十余年之功而寫就的一部鴻篇巨制。故事寫明末書生侯方域來南京應(yīng)試,落第后寄寓莫愁湖畔。成為復(fù)社一分子,并經(jīng)畫家楊龍友從中牽線。與秦淮名妓李香君定情,兩人并以詩扇為信物。奸閹之黨阮大鋮意欲借為李香君置辦嫁妝拉攏侯方域,卻被香君嚴(yán)詞拒絕。阮大鋮銜恨在心,迫使侯方域不得不逃往揚州投奔史可法。阮大鋮又逼李香君另嫁權(quán)貴,香君以死相拒,血染詩扇,楊龍友以血繪成桃花數(shù)枝,遂成桃花扇。李香君之情不可謂不深,只是生于那樣的亂世,兩人直到南明滅亡后才得以重逢。只是在那時,國已破,家何在?出家修道終于成了這對有情人的最后歸宿。
與亂世離散恰成對比的。是另一篇故事,這故事中也有桃花。但內(nèi)中的世界卻截然相反。這故事就是晉時陶淵明的名篇《桃花源記》。
《桃花源記》說,東晉太元年間,有個捕魚為生的武陵人偶然緣溪劃船,不知不覺迷失了方向,遇到了一大片正在盛開的桃花,他驚異于這鮮艷繽紛的美景,順著桃林一直走到溪水的源頭,就看到了一座山,山上的洞口里仿佛有光亮。漁人沿洞而行,竟發(fā)現(xiàn)洞的深處別有天地,土地房屋平整豐饒,老少生活富足愉悅。桃花源中的人請漁人吃飯,并向他打聽洞外的世界,也將他們自己的來歷告訴了漁人。原來他們的祖先是為了躲避秦時戰(zhàn)亂而來到這個地方的,他們在此地生活安逸,也就再沒有出去過,對洞外發(fā)生的一切王朝更替都不知道,只是安安樂樂地過著淳樸單純的生活。洞中人還囑咐漁人,不要讓桃花源以外的人知道此地的情況,而漁人后來再帶人去尋找,也真的再尋不到這個世外桃源了。
眾所周知,陶淵明所至愛的是菊花,但他卻用桃花為自己的理想世界命名。這當(dāng)然不是信手拈來的。實在是桃花代表著春光明媚,代表著欣欣向榮,令人心懷舒暢。
桃花源的故事,從此后成為世世代代中國人對逃避紛亂人世生活的夢想,成為勞苦大眾所向往的理想社會。脫胎自桃花源記的世外仙境故事也紛至沓來。但那個掩映在桃花林中的世界,始終也只不過就像那張無弦的琴,只是一個夢想罷了。
編輯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