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溫暖點燃她生活的希望

　　在一些學校有這樣一個弱勢群體：身患絕癥的學生。人數不多，但他們卻又真實地存在著，他們有的能開朗地面對自己和他人，而有的卻默默躲在角落中不愿與人交往。這類學生需要的不僅僅是經濟上的支持，更需要心理上的扶助。
　　她有著一雙美麗的眼睛，讀高一的時候，她的甜美的笑容在我的體育課上給我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但我們從沒有深入交談過，每周兩次的體育課她從沒讓我操過心。
　　在一次高三體質健康測試課上，每個學生都輕松地越過了立定跳遠的合格線，惟獨她連跳三次竟然連30分的線都過不去。當時我有點兒惱火：“怎么回事，前兩年成績不錯呀，今年是不是都沒出來活動，你看你人明顯胖了很多。”她一句話都沒解釋，還是在那里努力跳著。我說：“算了，今天是過不了了，這幾天課外好好跳一跳會有進步的。”我話一說完，她就躲到一邊流起了眼淚，這下輪到我納悶了：怎么了？難道我剛才語氣太重？有個學生上前勸說，她卻越哭越傷心。憑我這幾年在校內承擔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經驗，我想：不對，肯定有什么問題。
　　快下課了，我把她拉到無人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呀？”她兩眼已經哭得紅紅的，面對我的提問只是輕輕地搖搖頭。“老師，我有病。”“啊？什么病？”“紅斑狼瘡。”我當時腦袋“嗡”的一下。“是剛發現的嗎？”“沒有，小學四年級有一次生病時發現的，現在一直靠吃藥控制著，你看我現在人這么胖，就是吃激素的原因。”聽她這么一解釋，我想想剛才自己對她的責備真是不應該：“原來是這樣，沒關系，你別怕，現在醫學每天都有新的發現，攻克這種病是遲早的。那你現在去看醫生嗎？”“基本上沒有，只在溫州看過，醫生配了一些藥給我吃。”“那你爸媽沒帶你去上海或是北京看看嗎？”“現在學習也緊張，沒時間去。老師，我覺得最近自己四肢都酸軟無力，可藥量已經比較高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別急，你最近學習都別太累了，一定要保證睡眠和營養，要是真的支撐不住就叫你爸爸帶你先去好的醫院看看。”“我知道。老師，你可以幫我保密嗎？別告訴班級里的同學，我連班主任都沒說過。”
　　我的心一直不能平靜，我想要幫助她，我想我只能從了解這個病開始，網絡為我提供了很多這個方面的知識。目前，根本沒有一種特效藥能治愈這種頑癥，只能靠廉價的激素控制病情。它是一種慢性的疑難性的疾病，雖然很難根治，但是病人如果及時、正確、長期用藥還是可以維持正常生活的。紅斑狼瘡病人常見有脫發、面部皮疹，加上長期使用糖皮質激素產生的副作用（如肥胖、滿月臉、水牛背等外表上的變化），長期疾病折磨，對病人思想情緒影響很大。我清楚地意識到：病人要樹立一個樂觀的心態，我們周圍的人應為她營造一個溫暖的環境。
　　我為她準備了一份有關紅斑狼瘡的病理資料，收集了一些病友治療的好經驗和好消息，還為給她羅列了一系列的生活和飲食的注意點。當我把這份資料送去給她的時候，她非常高興：“謝謝，謝謝老師，學習太忙，我一直都沒時間上網好好了解。”“這件事就交給老師來做，老師希望你每天都能像現在這么笑！接下來，有太陽的體育課你都不用來上了，因為你要避免日曬。”“謝謝老師。”也許我做的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卻為她打開了一扇溫暖的窗。隨著與她交流機會的增加，我了解了一些她個人以及家庭的現狀：兄弟姐妹比較多，而且都在求學階段，家庭經濟狀況不是很好，目前是一個人住在學校旁邊的出租房中，平時吃飯都是在學校食堂隨便解決的。考入高中時的文化成績是班里數一數二的，進入高三由于病情的惡化影響了學習，成績也一路走下坡。對她而言，別人一句不經意的玩笑話、一個無惡意的動作，都會引發她的苦惱。
　　在接下來的每次課中，我都會主動了解她的近況。她個性其實比較開朗，每每回憶起身邊的朋友，她的臉上總是帶著幸福的笑容，可是敏感的她又常常為同學們一句不理解的話而傷心半天。我告訴她原因只有一個：是你把自己當成了弱者，其實同學們并不知道你目前的情況，如果他們知道也會像老師一樣向你伸出溫暖的雙手。
　　在臨考前的幾天，我突然接到她的來電：“老師，這幾天我真的堅持不住了，爸爸要帶我去北京治療，因為這幾天我手腳沒有一點力氣，路也走不動了。”“別擔心，快去快回，找個好的醫院，老師等你回來參加高考。”半個月后，她回來了，說是在北京看了，調整了藥量，休息得也充分，精神狀態好很多。不久接到她的來電：“老師，學校想給我一筆捐資，可是要公開接受捐資，可是我不想……我想還是不要了。”“沒關系的，你和父母商量商量，如果你不想接受這種方式的幫助，你可以大膽拒絕，學校會尊重你的選擇的。”
　　高考后，接到她的來電：“老師，這次我考得一般，要是有學校錄取我就去外面讀書，如果沒有的話我打算再好好復習一年。”“好的，老師祝你早日踏進大學深造！”
　　作為學校心理健康教師應該更透徹地去理解“共情”。共情（empathy），指的是一種能深入他人主觀世界并了解其感受的能力。羅杰斯認為良好的咨詢與治療關系本身就具有治療的功能，而共情是建立良好咨詢關系的三個必要條件之一。關懷一個人，必須要了解他及他的世界，而不能把他看成物品一樣從外面去審核、觀察，必須能與他同在他的世界里，并進入他的世界，從內部去體認他的生活方式及他的目標與方向。
　　學校心理健康教育的空間很寬廣，它不僅僅局限在心理咨詢室內，也可能是課堂或者生活的任何一個角落。第斯多惠說：“教學的藝術的本質不在于傳授的本領，而在于喚醒、激勵和鼓舞。”教學、育人如此，學校心理健康教育何嘗不是如此呢？
　　（作者單位：浙江省溫州市第八中學）
　　編輯/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