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后在校園走動,經常遇見一“迷路”學生,找不到該進的課室,到不了該入的課室,甚至不知道應該從哪條路找尋離開校園的大門,兩眼惘然,滿帶躊躇。
然而躊躇又有著明顯的興奮,終究跟登山或逛街時迷途不太一樣,大學一年級生的“迷路”,等于另一種意義上的探索。
大一生當然應該享有“迷路”的特權,也更應該刻意讓自己迷路,找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到校園內無所事事地左逛右撞,想必能在意外的尋找里碰尋到意外的驚喜。
譬如說不妨試試棄坐電梯,用你雙腿,一步一步沿著樓梯拾級而上前往課室,你可能發現在樓梯轉角處有一道木門,將之推開。便可通往另一個學院的另一個學系,這條沒有太多人知道的暗道適宜于進行各種幽靜的行為,過了若干日子,你交了女朋友,自會懂得把她帶來這里坐著或躺著,校園以外的世界不再真實,這里才是永恒的天國,你們之間,互用語言或眼神或動作向對方作出許諾與祝福,歲月靜好,你們在這里上了青春生命中最刻骨銘心的一課。
而又過了若干日子,當她避而不見甚至不再回復你的電郵或留言。你不自覺地失魂落魄地回到這條暗道,蹲下來,背靠墻,想像她的體香仍然殘留在空氣里,你忍不住流下了身為大學生以后的第一行熱淚;哭過以后,重新走到校園廣場,離遠遇見下課的同學揮手招你一起去加州紅唱K,你咧嘴而笑,眼睛再現陽光,仿佛什么都沒發生。年輕的心臟畢竟極具彈性,受傷得易也康復得快。
大學校園內尚有許多值得“迷路”的好所在。到圖書館闖蕩一下吧,不為找書而找書,隨意瀏覽書架上的各種新奇知識,你將發現世界比你想像中大好多好多。到老師們的辦公室門外走動走動亦是好事,一些年輕的教授喜歡把剪報或照片釘貼在門上,這等于向全世界宣示領土主權,睜開眼睛看清楚他們的國度,你將明白老師原來不是冷冰冰的教書機器。
大學一年級最適合迷路,青春的眼睛容納得了新鮮的事情,不太遲也不太早,因為曾經迷途,你才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