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地長大

（一）

毛毛蟲知道，在它的身體里面，藏著一只蝴蝶。

是的，它一直都知道，一刻也不曾忘記。

當它慢吞吞地爬過菜葉的時候，它在想著這件事；

當它貪婪地把葉子咬出一個個小洞時，它在想著這件事；

當它舒展身體曬太陽的時候，它在想著這件事；

當它親吻一朵美麗的小花兒時，它在想著這件事……

“我要挑最鮮嫩的葉子吃，”它對自己說，“這樣當我變成蝴蝶的時候，才會有艷麗的色彩。”

“我要多多地吃，”它對自己說，“這樣當我變成蝴蝶的時候，翅膀才會有力氣。”

“這金色的光線多么溫暖，”它對自己說，“最重要的是，它將變成金粉裝點我的翅膀。”

“這朵小花多么可愛，”它對自己說，“將來我的翅膀上面，也會開出美麗的花兒來。”

“哎呀，毛毛蟲！好丑好惡心喲！”一個小女孩指著它叫道。

這樣的話毛毛蟲聽得多了，一點兒也不會破壞它的好心情。

“哼，我將長出一雙美麗的翅膀，”它對自己說，“一個小女孩就做不到這一點。”

這樣想著，毛毛蟲驕傲地昂起它小小的腦袋，慢慢爬走了。

（二）

小種子知道，在它的身體里面，藏著一棵樹。

是的，它一直都知道，一刻也不曾忘記。

當它還住在果實的心里，在枝頭搖搖晃晃時，它在想著這件事；

當果實被鳥兒吞下，而它不得不在鳥肚子里進行一次不舒服的旅行時，它在想著這件事；

當它終于投入大地的懷抱，在整個冬天的漫長等待里，它在想著這件事……

不遠處的地洞里有兩只小老鼠，它們一邊啃著過冬的食物，一邊懷念著春天、夏天和秋天。

“春天很美好，春風是暖洋洋的，春雨是輕飄飄的……”小老鼠說。

“我將在春風和春雨里長成一棵漂亮的小樹，”小種子對自己說，“葉子是心形的，在枝頭閃閃發亮，用不了多久，還會開出粉紅的花朵……”

“夏天很美好，整個白天都可以游泳，晚上可以爬到山頂看星星……”小老鼠說。

“到夏天我就長得更高更壯實了，”小種子對自己說，“如果我努力伸展手臂，說不定可以夠到星星……”

“秋天很美好，所有的果實都成熟了，散發出濃濃的香味……”小老鼠說。

“到秋天我也會變得很富有，”小種子對自己說，“枝頭掛滿紅紅的、香甜的果子……”

小種子快樂地舒展了一下身體，發現泥土把它包裹得有點兒緊。

“喂，親愛的蚯蚓大哥，幫我松一松土吧。”它細聲細氣地說道。

可是蚯蚓既沒有看到小種子，也沒聽見它的聲音，所以它頭也不回地從小種子身邊爬走了。

“沒關系，”小種子對自己說，“我現在的確是太小了，可是總有一天，我會有一個世界，比蚯蚓的世界更大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