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里有個形容詞比較難記,大有四個音節(jié),十二個字母:Ostentatious,意思除“豪華的”、“顯眼的”等以外,還有“炫耀的”、“賣弄的”。最近讀一本書,遇到這個詞和“消費”搭配在一起,使我想到不論在美國還是中國,生活中確實有人喜歡“炫耀式消費”或“擺闊性消費”。
炫耀式消費者最大的特點是,他們消費的目的不是為了促進市場繁榮、給國家增加稅收,也不是為了實際需要、真派用場,而是為了擺闊,為了炫耀他們有錢,也有的是為了在別人面前顯得慷慨大方。
新澤西州一個華裔移民、電腦工程師開電腦公司發(fā)了財,蓋了一座宮殿式豪宅,然后廣發(fā)請?zhí)埶姓J識的人前去做客。客人們既驚又羨,也不知上下三層樓究竟有多少房間,光曉得廁所就有十余間,而其家庭成員才四名。大廳里的巨型枝形吊燈,電影廳的大銀幕,卡拉OK室內(nèi)的音響設(shè)備,運動間里的乒乓球臺和康樂球桌,無不炫耀其滾滾而來的財富。但這位新貴不雇仆人,不請保姆,整個大樓由其妻子一人打掃、管理。
有一出電視劇,那故事發(fā)生在中國南方,那里沒有冬天,不刮寒風(fēng),不下雪,可劇中那家暴發(fā)戶的女主人卻偏要托人到東北去買一件最名貴的貂皮大衣,并強調(diào)一定要“紫貂皮”。在那個熱帶(或至少是亞熱帶)地區(qū),這位新貴夫人又何時能穿上她的黑貂皮衣呢?長年掛在衣櫥里,有客來時顯擺顯擺,又一種擺闊性消費是也。
“民以食為天”,中國人重吃,本來無可厚非。但偏有不少人愛到飯店去作炫耀式消費,不管幾個人用餐,都一定要點很多很多酒菜,一定要制造一種宏大光鮮的局面,簡稱之為“飯局”,最后剩下很多很多也在所不惜,決不打包,因為打包是一種寒磣,寧愿暴殄天物,也不能與闊氣背道而馳。
所有炫耀式消費,所有擺闊者,有一個共同點,即認為世間最重要的就是物質(zhì)財富,人生最得意的就是有錢。尤其是一些暴發(fā)戶,往往更為急切地要炫示其橫財,向世人昭示他們終于從“人下人”一躍成為“人上人”,讓人們眼紅嫉妒。他們不明白的是,世人有各種不同的價值觀,他們的則并非是最高尚、最令人欣賞的,如果世界上像他們這樣的人占了多數(shù),那這個世界真要成為庸俗卑下的“悲慘世界”了。
(選自《藝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