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女兵＆·突擊隊員

紅軍長征時，女戰士們高喊“不掉隊，不戴花，不當俘虜”；抗日戰爭時，日寇窮追不舍，8位女戰士手挽手涉入烏斯渾河；解放戰爭中，第一野戰軍的女兵們徒步穿越戈壁，進軍新疆……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女兵們上演了無數巾幗不讓須眉的傳奇。

在草長鶯飛的和平時期，女兵們仍然默默地燃燒著自己的美好青春，無怨亦無悔！在“5#8226;12”抗震救災中，成都軍區駐滇某集團軍炮兵旅有一支女兵突擊隊，作為唯一一群進入災區救災的女兵，她們不辱使命，以其獨特的氣質成為抗震救災前線一道迷人的風景。

“男兵能干的，女兵也能干”

“男兵能干的，女兵能干；男兵不能干的，女兵也能干。”5月14日，當這支部隊準備向地震災區進發時，女兵指導員沈津屹斬釘截鐵地向旅部首長保證。她和女兵們有著同樣的心情，唯恐旅部不讓她們去災區，更擔心去了災區受到“特殊照顧”。

女兵們懷著無限激動的心情，和部隊2000余名官兵一起整裝出發。27個姑娘的平均年齡為20歲，最小的只有18歲，她們的生命如桃花般燦爛。

在趕赴災區的火車上，旅部迅速組建女兵突擊隊，37歲的徐紅霞有19年軍齡，實戰經驗豐富，被任命為女兵突擊隊隊長。在前線抗震救災的日日夜夜，她帶領女兵們奮戰在綿陽市、江油市每一寸土地上，絲毫不遜于男兵。

5月20日，女兵們接到一個緊急命令：江油市第三人民醫院是唐家山堰塞湖泄洪時的淹沒區，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醫院轉移到安全地帶。

徐紅霞迅速集合女兵，站在隊列前進行戰前動員：“男兵都去很遠的任務點了，上游大壩隨時可能潰堤，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轉移住院患者和醫療設備。大家能不能完成任務？”

“能！”連續作戰多日的女兵們頓時又來了精神，齊聲答道。

擺在27個姑娘面前的是一座住滿了傷病員的醫院，在最短時間內，轉移30多頂帳篷、100多張病床、10余名重病患者和醫院食堂的儲備糧食，她們需要有超人的勇氣和堅毅的信心。

女兵們趕赴現場，迅速拉開陣勢，兩人一組抬病床，轉移傷員。女兵李娜一著急便單干起來，60余斤重的單人床被她一下子扛上肩，“噔、噔、噔”一路小跑。在搬運糧食時，她稍微彎下腰，雙手拽住米袋的兩只角，大喊一聲：“起！”百十斤重的米袋便穩穩地壓上了她稚嫩的肩頭，醫院工作人員都看得目瞪口呆。有人關切地問她累不累，她笑了笑，說：“小意思！”

醫院食堂里，一個大煤爐冒著藍藍的火焰，上面還放著一大鍋煮得沸騰的湯汁。“這簡直沒法搬嘛！”3名男醫生正在旁邊焦急地研究著搬運火爐的方案。女兵張文娟和李興林見狀，相互對視了一下便沖上前去，提起爐子就往外走。

“哇！”3名男醫生張大了嘴巴，驚嘆不已，“解放軍太厲害了！”

在女兵中，這樣的“猛女”還有很多，云南白族姑娘楊瑜也是其中之一。30多公斤重的病床，她輕輕一舉，就穩穩當當地放進了2米多高的軍車里。楊瑜除了有超人的力氣以外，還學了回花木蘭。有一次，為了爭取到搬運帳篷的機會，楊瑜一個人拉下帽檐，悄悄混進搬運隊，和男兵們連續奮戰了整整一夜。直到數千頂帳篷搬運結束，大家才看清她的廬山真面目——“原來是個女孩”。

醫院里需要轉移的病人中，有好幾位是剛做完剖腹產手術的產婦。一名產婦開完刀后，全身腫脹，身體十分虛弱。隊長徐紅霞7年前就當了母親，在這方面頗有經驗。她上前小心翼翼地將產婦從病床上抱起來，另外一名女兵則高舉著產婦的吊瓶，一路配合著朝安全地帶轉移。

女兵們就這樣剛中帶柔地戰斗著，不到3個小時，便把江油市第三人民醫院“搬走”了。

不相信眼淚，眼里卻總是飽含淚水

全國哀悼日的第一天，女兵們正在江油市受災最為嚴重的雁門鎮出勤。途中，女兵們親歷了一次強烈余震，眼睜睜看著周圍的危房在身后瞬間倒塌，前面山上不斷冒出白煙。女兵們還未從驚心動魄的余震中緩過神來，又投入了緊張的戰斗中。她們冒著余震，背著噴霧器走在鄉間小路上，到受災群眾的帳篷里進行消毒、殺蟲。

在她們出勤不遠處有一條鐵路，地震后剛剛恢復通車。

14點28分，火車汽笛長鳴。

“時間到了……”女兵中不知誰小聲地說了一句，所有人都在原地停了下來，低頭保持沉默。她們靜靜地站在烈日下默哀，不知過了多久，每個人都成了淚人，臉上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可仍然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悄悄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繼續前進……

女兵們說，那一刻，看著周圍的大山和田野，看著滿目瘡痍的民房，每個人心里都很壓抑，也不知為何眼淚就掉下來了。平時，她們在部隊訓練時，無論受了多嚴重的傷也不會掉一滴眼淚，到前線抗震救災再苦再累，也沒有哭過，但哀悼日那幾天，她們一聽到鳴笛就會有想哭的沖動，眼里總是飽含著熱淚。

5月29日，大雨猶如上帝的眼淚，無休止地下著……

女兵們冒雨在江油市大康鎮爭分奪秒地搭建帳篷。不遠處，一位將軍正靜靜地注視著她們。

10分鐘后，風雨中支起了一大片帳篷。

將軍走近女兵，當他將手伸向蹲在地上捆綁帳篷繩索的軍醫賈雪梅時，賈雪梅嚇了一跳，遲疑著說：“首長，我手上有很多泥巴。”

將軍沒有回答，一邊與女兵們逐一握手，一邊感動地說：“誰說女子不如男！你們都是好樣的！”

這位冒雨視察部隊的將軍，就是中央軍委委員、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部長梁光烈上將。

這一天，女兵們深受鼓舞，眼眶再次濕潤，鼓足干勁兒，斗志昂揚地投入保衛江油的戰斗中。

晚上，女兵們輾轉來到綿陽安置點搭建帳篷。沒有燈光，女兵們就用嘴叼著手電筒照明。她們踩著泥濘，打著手勢，拼命地干。帳篷支架接頭的轉角十分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哎喲！”劉佳的手被劃破了，鮮血頓時冒了出來。醫生李潔趕來，要給她消毒包扎。

“哪有那么金貴？”劉佳用嘴狠勁兒地吮出傷口的污血，一甩頭，繼續干活。

女兵們對自己都有一股狠勁兒，但在看到別人的不幸時，內心卻充滿柔情。

綿陽市芙蓉橋是唐家山堰塞湖泄洪期間防止居民回流的一個重要卡點，女兵們在此堅守。

一天，暴雨滂沱，剛從卡點下崗的張文娟和周雪到一保安亭避雨，看到一對老夫妻抱著一個小男孩相互偎依在角落里。張文娟和周雪平時比較喜歡逗孩子玩，她們看到老人懷里的小男孩后，高興地上前去逗他。可無論兩個姑娘怎么逗，甚至扮鬼臉，也沒能讓小男孩笑一笑，孩子反而直往老人懷里鉆。

兩位姑娘有些疑惑，在與兩位老人的攀談中，得知他們是小男孩的外公外婆。地震后，年僅4歲的小男孩生病了，現在病情加重，他們正急著送他去醫院，卻偏偏遇到了大雨。

“孩子的父母呢？”周雪問。

“地震時，他們正在北川縣城工作，現在還沒找到……”老人聲音有些哽咽，他更愿意相信孩子的父母還活著。

聽罷，張文娟和周雪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渾身發軟。只過了幾秒鐘，鎮定下來的張文娟沖進雨幕，站在路中間攔下一輛車，送走了老人和孩子。

看著汽車消失在雨霧中，張文娟和周雪都成了淚人。

帶著五彩夢，從軍走天涯

愛美是每個女孩子的天性，這群女兵也不例外。

6月26日，唐家山堰塞湖泄洪已經過去了10多天，群眾的轉移安置工作也告一段落。女兵們卻沒有閑著，她們開始排練文藝節目，準備下到各個安置點為災區群眾表演。

這天，夜幕降臨時分，后勤部給女兵準備的演出服裝送到了。女兵們一下子高興得跳了起來，爭先恐后地去挑選漂亮衣服，在身上比了又比，試了又試，臉上樂開了花。

在女兵帳篷里，姐妹們拿出剛從綿陽市買回來的眼影、粉底、腮紅等，相互在對方臉上涂抹著。“這個顏色適合你，這個還可以……”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

“哇！你們在干嗎？怎么個個都成熊貓眼了……”楊瑜一走進帳篷，看到正在忙著化妝的姑娘們，笑得前仰后合。原來，姑娘們平時很少化妝，不會畫眼線，一不小心抹多了，眼睛周圍黑了一大圈。

姑娘們總是會找樂子，即使是在很苦很累的日子里，她們也經常自娛自樂。

在前線抗震救災過程中，27個姑娘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加上每天都沒有睡好覺，黑眼圈十分嚴重。來自傣族的姑娘田紹慈是旅里的電視主持人、廣播員、軍樂隊演員，被太陽暴曬一個多月后，皮膚沒有了往日的白皙。戰友們都親切地叫她“黑妹”。每次聽到這樣的昵稱，她便指著其他姑娘，嘲笑道：“你們也跟我一樣，都是黑鬼！”

“我們不是黑鬼，是大熊貓……”

“哈哈，當大熊貓比黑鬼好，至少也是國寶嘛……”

姑娘們說著，笑著……她們的樂觀感染著身邊的男兵和受災群眾。男兵們說，有女兵的地方，總有歡聲笑語。

在風雨中搭帳篷的晚上，女兵們嘰嘰喳喳，歌聲不斷……

張文娟唱完一曲《團結就是力量》，韓波又接著領唱一首《我和我的祖國》。歌聲洗去女兵們身上的疲倦，讓她們更加充滿力量，迎接曙光的來臨。

災區群眾看到一個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在泥濘中摸爬滾打，看到她們晚上累了，在街邊地上倒頭就睡，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女兵們冒著30多度的高溫連續作戰，10多天未能洗個熱水澡，這更是讓災區群眾看不下去。這天，綿陽市一位女教師堅持要請女兵們上自己家里洗澡。女兵們以人多、不方便為由，拒絕了。后來，當地群眾為女兵們找到了一家公共澡堂，堅持讓她們去洗了來到災區后的第一次熱水澡。

夏天蚊蟲較多，加上住在野外，女兵們臉上、手臂、腿上到處都是被蚊蟲叮咬的痕跡，被抓得鮮血淋漓。

生活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姑娘們有時也會發發牢騷，但每次給家里人打電話，都統一說：“我們都住在東風141賓館，這里一點也不苦。”

姑娘們所謂的“141賓館”其實就是軍車。外出執行任務時，一輛車上睡十幾個人。有一天，軍醫賈雪梅早晨起來，發現自己腿上、身上壓的全是腳。張文娟上半身在車內，腳卻伸到了車外；李杰被擠得整個人都側身貼在車廂壁上，一只腳搭在攜行具上，另一只腳被壓在戰友的腿下……

鋼鐵般的女兵們也有累倒的時候，這時，張文娟和韓波就會演起雙簧，逗大家開心。她們用各種方式為自己尋找樂趣。一首被姑娘們稱作“唱爛了”的《女兵謠》再次在災區上空響起：帶著五彩夢，從軍走天涯；女兒十七八，集合在陽光下……鋼鐵的營盤里朵朵姐妹花，一身戎裝靚麗我青春年華，鋼鐵的營盤里，深深戰友情，一聲令下，男兒女兒并肩出發……

姑娘們正如歌中所唱的那樣：帶著五彩夢，從軍走天涯。

（本文采寫過程中，成都軍區駐滇某集團軍炮兵旅宣傳科給予了熱情幫助，特表感謝）

（責編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