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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2008-12-31 00:00:00甫躍輝
芳草·網絡小說月刊 2008年12期

現場點評:

作為小說,虛構的成分始終大于現實。讀著這樣的小說,不免讓人生出兩個感慨:一是死亡的邏輯如此簡單,生命僅薄如紙翼;二是傳媒力量的強大,成為控制現代人的新意識形態。小說中彌漫著都市現代人的壓抑,人與人之間的緊張,人在這樣的空間中的窒息與奔突。死亡成為最好的解脫,而死亡的理由簡單到“你會跟你愛的人殉情嗎”這樣一個問題上來。這是一個簡單到無法回答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人能夠回答好,或者是后來的人一直不相信前人的回答,再就是對前人的回答不滿意。作者以小說的方式回答了,或者是假設了,結果怎么樣呢?可能作者也極不滿意自己的答案。

點評人:吳長青(南京師范大學文藝學碩士 )

四月暗暗隱藏了一個劫難。夜里的空氣略帶一絲絲血的甜腥。屋里沒開燈。莫非躺在床上,把手伸到床外,再伸一點,再伸一點就伸進了月光里。月光照在她白皙纖細的手指上,有一點神秘有一點凄婉。

月光照不到莫非赤裸的身子,照不到她背上的刺青。莫非感覺那只紅色的手掌在黑暗中伸進她的心里,那只手長滿尖利的指甲,每一片指甲都是一把小刀,雪亮的,冰涼的,一寸一寸切入她的肌膚。她無法躲閃。陳劍說,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們在一起。陳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血從他的嘴角滲出來,一條黑紅色的鐵線蛇,在她的面前游動。她無法躲閃。她從來沒見過陳劍這樣,她很害怕,她感到了一絲絲后悔,但她沒辦法。她對另一種事物更加害怕。陳劍的手使勁攥住她的肩頭,她知道陳劍也很害怕。一會兒就好了,就好了,她忍不住哭著小聲安慰他,可是好一會兒了——她感覺像是長長的一個世紀,陳劍的那雙眼睛仍然睜得大大的,她不敢正視那雙眼睛,她害怕看見她自己。她只是不斷地說,一會兒就好了——終于,陳劍的頭耷拉下去,好了。莫非借著月光,看血從手腕流下,流過白皙的手指,流過月光,沙沙沙沙,微小而殘忍地嚙咬。

到了,司機說。司機轉過臉,露出一個曖昧不明的微笑。咔嗒嗒嗒嗒,嗒嗒嗒,機器開發票的聲音把他的微笑割成一段一段。莫非沒好氣地說,神經病!說完啪一聲關上了車門。你才神經病!莫非不聽都知道司機在說什么。

公司的大門有點令人傷心,莫非瞇起眼睛,對門上那條探頭探腦的常春藤看了好久,綠色的葉子,沒有花。沒有花好,不招惹人。莫非歪著頭想。她也不想招惹人,她連人都不想見到,可這個世上到處都是人。莫非忘了把雨傘放在外面了,積水滴答滴答地滴在木制地板上,莫非聽得很專注,滴答滴答,是時間的腳步。不早了,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先吃飯,身體是保障,初來乍到的,別太緊張。莫非這才抬起頭看他,風華正茂,事業有成,很多女孩子都會喜歡這樣的男人。她也會,為什么不?這樣的男人體貼,安穩,像用熟用舊了的一把躺椅,懂得你身上的每一個細節,懂得熨平你衣服的每一個皺褶。可喜歡歸喜歡,人不能總躺在椅子上,人還得吃飯。四十歲男人的夫人不僅僅是擺設。莫非想到這兒笑了笑。

他對她近乎慈愛地笑笑,他自以為知道她笑什么。所有年輕的女孩子在他的眼中都一樣,她們是一群美麗而柔弱的羔羊,偶爾的瘋狂只是增添了她們的美麗,他自信了解她們。莫非笑笑,莫非知道他笑錯了。莫非不是他想的那類女孩子,曾經是,現在不是。

餐廳里,莫非把一杯濃濃的咖啡灌進空落落的腹中。從深淵底部傳來巨大的聲響,轟隆隆隆,雷霆萬鈞,雷聲大雨點小。莫非的眼睛始終是干澀的。不一會兒,胃部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溫暖與灼痛,莫非攥緊金屬小勺,一陣類似快樂的感覺切入她的身體。

的確很像。莫非已經是第三次聽人這樣說。女孩子一向好奇心重,莫非也是。曾經是,現在不是。但莫非喝咖啡的時候還是經不住微微抬起頭,望向他那邊。劉正東,莫非不喜歡這個名字,不過這個名字很適合他修得短短的平頭,也很適合他那張臉,永遠陽光燦爛。永遠陽光燦爛和永遠愁云密布的人都是有問題的,陳劍說這話的時候笑得很開心,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中微微閃耀。莫非仰著臉看他,他就對莫非說,寶貝嫁給我吧,我是樂天派,你是悲觀派,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有問題了。莫非沒說什么,但心里有說不出的開心,便對陳劍使勁地點頭。為什么我只是點頭,而不用語言答應他呢?這意味著什么?莫非想不出來。

莫非喜歡陳劍長長的頭發,很飄逸很藝術的頭發。陳劍把長長的頭發纏在她的手腕上,黑黑地纏了很多圈,那些頭發比月光在她手上纏繞的圈數還多。他們誰都不再說話,他們的話已經在頭發與手腕的糾纏中說盡了。

莫非看到了劉正東的眼睛,漆黑的,透徹的,但不知道那像不像自己的。莫非不知道自己有一雙什么樣的眼睛。一個成天歡笑的人和一個成天陰著一張臉的人可能有相像的眼睛嗎?莫非低下頭喝咖啡,不去想它。

沒開窗,辦公室里飄懸著一股黑暗的氣味。莫非的眼睛有些不適應,感覺許多事物在黑暗里蠢蠢欲動,心里莫名地緊張。桌上有盞燈,莫非摸索著撳亮了,雪亮的日光燈撲簌簌地閃,黑,亮,黑……莫非看到了自己忽明忽暗的臉,說不出的瘆人。這燈不開的時間久了,讓它閃一會兒就好。莫非轉過臉,是劉正東。劉正東放下手里的杯子,拿出一張紙擦了擦燈罩,細小的灰塵飛起,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閃耀,劉正東橢圓的臉在一片迷蒙中浮出來,對莫非善意地微笑。莫非忽然很緊張,呆呆地站著,任人處置。劉正東沒再說什么,端了杯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喝茶去了。整個下午,在莫非聽來,劉正東和其他人的說笑聲里,帶上了一層鮮綠的歡悅的成分。

莫非在辦公室里不大跟人說話,莫非不知道說什么好。一個多星期了,莫非只認識了兩個人。莫非喊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叫徐總,卻不知道喊劉正東什么。

你去把這份材料復印一下,印一百份。莫非接過徐總手中的一疊材料,心里空落落地走到隔壁房間,望著復印機上密密麻麻的按鍵,手心直冒汗。她從來沒用過復印機,陌生的事物總讓她心生畏懼。她艱難地回憶著在學校里去復印時別人如何操作,按了一個按鈕,沒反應,再按一個,還是沒反應。復印機和她一樣一聲不吭。汗水從額頭滲出來,順著潮紅的臉頰流下,她也不知道。她想回去問徐總復印機怎么用,又實在不好意思。這時候她忽然想到了劉正東,去問他?不知道為什么,她更加覺得難以啟齒。她焦躁不安地圍著復印機轉了幾圈,胡亂撳了許多按鈕,在撳了側面的一個黑色按鈕后,復印機嗒嗒嗒地響了。莫非直起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虛脫了一般。莫非一份一份小心翼翼地數著,數著數著腦子里亂成一片,又回過頭重數一遍,數到九十多份的時候,劉正東端著杯子出現在她旁邊,說,手工操作太辛苦啦,怎么不直接按一百?按這個就行,就這幾個鍵。劉正東說著指給她看那幾個鍵。莫非的臉刷地紅了,低著頭,唔唔幾聲,仍固執地一份一份地印。劉正東也不多說,轉身走了。劉正東一走,莫非就停下來,雙手捧住自己發燙的臉頰,使勁踢了一腳復印機。

劉正東左手中指的那個焦黃印子在莫非眼前晃動,像一朵黃色的小火苗。

莫非把房門鎖了,小心翼翼地上了保險。她不想聽到父母在客廳里看電視的聲音,電視里那些糾纏不清的風花雪月比刀子割在她身上還痛。莫非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大二看的電影《胭脂扣》。

假如是你,你會跟自己愛的人殉情嗎?莫非怔了一下,轉過臉看他。她不認識他,莫非不說話,轉過臉繼續看電影,可那人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注視著她,不由得她不回答。現在哪還會有這樣的事?莫非小聲說。那人不說話,莫非斜眼看他,銀幕上的光投在他臉上,變換不同顏色的表情。莫非以為自己聲音太小,他沒聽見,想說第二遍,又覺得突兀。許久,聽見那人一聲嘆息,莫非才安下了心,知道他聽見自己說的話了。陳劍的嘆息具有金屬的質感,刀片一樣刮過莫非的身體,令她戰栗不已。

莫非并不喜歡充當陳劍的模特。涼爽爽地坐在鋪了大紅天鵝絨毯子的沙發上,任憑陳劍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往來游走,莫非發冷發熱,許多猩紅的小火苗在身體里暗暗奔突。陳劍的目光卻是冷冰冰的,很專業地抬頭低頭,手上的鉛筆快速跑動。莫非心里有些難受,在陳劍眼里,自己跟其他女子并沒有什么不同,所有到過這房間的女子都會在他面前脫得一絲不掛,然后被冷冰冰地復印在一張薄薄的紙上。莫非看著自己小小的雪白的身體陷在一堆大紅色之中,說不出的委屈。兩個小時后,陳劍臉上的表情才有所改變。陳劍抱歉地對莫非笑笑,轉過身去,不看莫非穿衣服。這時候,莫非總想沖上去踢他一腳。但莫非喜歡自己穿好衣服后,和陳劍并肩走在路上,陳劍忽然從后面抱住自己,灼熱的氣息呼在脖頸上,癢酥酥的,溫暖而安全。

陳劍手指上也有些印子,藍的,紅的,各種顏色的火苗。陳劍捧住莫非的臉,火苗燒到莫非的臉頰上,身上……莫非躺在床上,身上的紅色刺青靜靜燃燒,那樣一只紅色的手,終有一天會把她的生命吸干。陳劍不會放過她。她也不乞求陳劍的饒恕。為了減輕一點痛苦,莫非把手伸到月光里,白蒼蒼的月光照著手腕上的傷疤。莫非摸出枕頭下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又在上面添了一下,猩紅的血珠子滾出來,聚積起順著手指流下。地板上鋪了雪白的衛生紙,血落在紙上,聲息和色澤都被吸收進去。一朵殷紅的花朵在雪白的原野上誕生,恣肆地怒放。

許多猩紅的小火苗在她的身體里奔突,她閉了眼,把手伸到身體下面,可那里干燥得像一片絕望的沙漠。莫非絕望地躺在床上,哭不出來。酒精棉球輕輕地滑過傷口,一陣強烈的刺痛與涼爽傳遍全身,莫非打了個寒戰。

莫非站在穿衣鏡前,看不見身后的那只手。得再買一塊鏡子放在后面,她想。為什么一直不買一塊鏡子放在后面?她想。

她轉身的時候,忽然看見了自己的眼睛,漆黑的,透徹的,那雙眼睛她見過。

你叫劉正東?莫非笨拙地問。劉正東呵呵笑了兩聲,是啊,你叫莫非?這名字挺特別的。劉正東的微笑和言談都很家常,莫非有一點安心了。接下來不知道說什么好,莫非豎起耳朵聽墻上的掛鐘,滴答滴答,一陣一陣的波濤洶涌。劉正東忽然說,別人都說我們的眼睛很像。莫非歪著頭看他,是嗎?他的臉紅得像一張紅紙。我也不知道。劉正東囁嚅。

莫非沒想到開朗的劉正東是這么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幾句話,莫非在劉正東面前已經由被動轉為主動了。莫非望著他的臉龐,橢圓的臉型不溫不火,沒有什么棱角。臉上的那雙眼睛確實很像昨晚在鏡子里看到的那雙。

工作有些單調,最初幾天除了整理材料還是整理材料。最近幾天有了些改觀,徐總對莫非似乎格外關注,不時差遣她做些零碎的事情。今天干脆對莫非說,今天不用看稿子了。那做什么?莫非很順從地問。有個公司的經理要到上海做個講座,你去聽聽,今晚回來寫篇報告。怎么樣,能不能完成?莫非笑笑,我會努力的,報告寫出來還請徐總指點。徐總抬起右手放在莫非肩上,拍了拍,當然。

很晚了,莫非的報告仍然沒寫好,這已經是第三稿了。莫非把稿子寫好后滿懷信心地給徐總看,徐總端起眼鏡,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看看再說。莫非坐在圈椅里,望窗外的雨,四月的雨水充滿鬼魅。莫非看看雨又看看徐總,徐總還沒看她的報告。

以前莫非總是忘記帶雨傘。下課后,莫非一個人呆在教室里,看嘩嘩的雨水落下來,打在手掌一樣的梧桐葉上,滿耳的沙沙聲。等到天色晚了,雨還在下,莫非便拎了書包,一貓腰沖進雨幕里。那天,莫非整好了書包,一如既往地要往宿舍沖刺,一把傘出現在她的頭頂。你怎么會在這兒?莫非無比驚訝。我怎么不能在這兒?陳劍沖她狡黠地笑,眼睛閃爍著淡淡的光亮。那把黑色的傘在莫非的雨季里飄浮了兩年,然后,消逝了。莫非歪著頭想,它飄到哪兒去了?

小莫,你的報告我看了,得重寫。徐總的聲音打斷了莫非的思緒。莫非看看窗外的雨,她現在的記性比以前好多了,雨傘一直帶在身邊。莫非接過了報告,重新寫了一遍,不行,還得重寫。辦公室里的人陸續走光了,每個人走的時候,都含義豐富地瞥了她一眼。莫非埋頭在報告上,不理他們。劉正東磨磨蹭蹭好一會兒了,直覺告訴她,劉正東拖到最后是因為她。但她狠狠地踢了直覺一腳。她不理他。劉正東整理完桌上的各種文件,沒事可做了,點了一支煙,夾在左手上。紅紅的一點煙頭忽閃忽閃。她不理他。

怎么還不走?徐總一抬頭看見了劉正東。劉正東慌忙站起,就走,就走。劉正東說著,也像其他人一樣,含義豐富地望了莫非一眼。莫非恨透了他,莫非在心里罵道,滾,滾,你們都滾!為什么所有人這么想看到她出洋相?她招誰惹誰了?她盯著電腦屏幕,啪啪啪啪,快速地敲擊鍵盤,發狠地,想要把世界敲碎。劉正東討了個沒趣,悻悻然地走出了辦公室。充塞著潮濕的風聲雨聲的走廊里,那點紅紅的煙頭一閃一閃的。

你究竟會不會寫東西?徐總發火了。莫非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卻不敢發作,只好低下頭,聽窗外的風聲雨聲。雨點打在窗玻璃上,發出干枯的聲音。你是不是故意的?徐總啪的一聲,把報告扔在地板上。重寫!寫不好今天就別下班了!莫非蹲下身,一頁一頁默默地把報告撿起。這時,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小莫,其實……徐總的聲音忽然抒情起來。其實寫不好也沒什么,可以明天再寫,這么晚了……莫非抬起頭,緩緩站起,眼睛盯著他,盯到他的骨頭里去。

啊!莫非突然歇斯底里地喊叫。世界在她的呼喊里飛速奔逃,窗子震聾了耳朵,聽不見窗外的風聲雨聲。徐總愣在當地,眼前小巧的女人忽然讓他膽戰心驚。莫非趁他這一剎那的走神,甩開他的手,飛快地沖了出去。

莫非,莫非,你怎么了?莫非剎住腳,是劉正東!公司門口,劉正東撐著雨傘站在滂沱大雨中。莫非愣了一下,腦子里旋轉成一片,忽然沖上去,拉了劉正東的手就跑,一條條大街在他們腳下飛跑,一條條雨絲像箭一樣射在他們身上。劉正東喘息著,慢點慢點,車!車!莫非不理他。她現在只知道奔跑,跑啊跑,跑到另一個世界。

莫非在黑暗里尋找劉正東的嘴唇,發了瘋似的,一股血腥味塞滿了她的口腔。劉正東搖搖晃晃地站著,他有點不知所措,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很快鎮定下來,報之以同樣的瘋狂。他聽見莫非一邊咬他的舌頭,一邊哼哼,他不知道那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們順勢倒在沙發上,事件的發展又飛速地前進了一大步。劉正東感覺莫非的瘋狂點燃了他自己都未發現的身體里的瘋狂,一股潛藏的暗流噴薄而出。劉正東不顧舞廳里的人,把莫非壓在沙發上,壓到自己的身體里。莫非是如此地瘋狂又如此地順從,他把手伸進莫非的衣服里,在美麗的風景里游弋,漸漸下滑,想要到達那水草豐美的地方。

不要!一個聲音在劉正東身下炸開。那種撕裂般的聲音讓劉正東難以相信是這樣一個女子發出來的。他忽然想起了在公司門口聽到的那一聲喊。舞廳的人都轉過臉來看他們,劉正東尷尬地坐直身子,整了整衣服,對大家說,沒事沒事,我們鬧著玩的。劉正東捏了捏拳頭,心想剛剛做的是什么事,自己是不是發瘋了,還是身邊這個女人發瘋了。莫非兀自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她想自己剛才是瘋了,瘋了又好了。

莫非把水開得很熱,滾燙的水嘩嘩嘩落下來,砸在瓷磚地板上。莫非咬咬牙站到下面,熱水燙得她渾身的皮膚縮起,心里卻升起一片清涼。莫非使勁清洗剛才劉正東碰過的地方,恨不得蛻掉一層皮。皮膚在她的手指下顯現一埂一埂深紅的印子,高高地突起。莫非想到了背上的刺青,她讓人刻下那個刺青后一直沒看過,她只知道那也是紅色的,一只紅色的手。滾燙的水從她的背上滑落,那只手被燙得躬起來,想要脫離她的身體。陳劍的那只手拽住了她,生生死死她都由著他,可他只是折磨她,他為什么不來找她,為什么不來帶她走?莫非想著想著蹲了下去,渾身顫抖,可她哭不出來。

陳劍望著湛藍的天空說,你爸媽還是堅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莫非看看他的臉,仍然是那樣堅毅的線條,又看看他看的天空,嗯了一聲。陳劍說那你怎么想?陳劍已經問了她好多遍了,她也回答了陳劍好多遍了,她說再說吧。陳劍拉著她的手沿湖邊慢慢地走,他們的左手邊是一片坡地,微黃的草在風里瑟瑟發抖,他們的右手邊是一面蒼綠的湖泊,一輪碩大的落日待在湖底,他們走一步,它也跟著走一步,溫順而溫暖。她的手躺在陳劍手心里,溫順而溫暖。陳劍說,等我們分手了,你會不會再找一個,也讓他這么拉著你的手,把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再對他說一遍?莫非瞥了他一眼,他裝作望湖面上的落日。你不也一樣?莫非說。他們沉默地沿著湖邊走了半圈,陳劍悠悠地說,我不會那樣。莫非說不會哪樣?她一時間忘了剛才陳劍的話。陳劍沒回答她。

小小的洗澡間里滿騰騰的都是熱氣,鏡子上厚厚地蒙了一層水,一綹一綹的水滑下來。鏡子里的自己是白乎乎的一團,半人半鬼。莫非伸手擦凈了一塊鏡子,茫茫雪原上忽然辟出了一面藍色的湖泊,湖泊里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臉。瘦削的臉異常蒼白,雙頰上浮出兩朵灼目的猩紅,一點嘴唇也是猩紅的,嗜血的鬼魅。莫非又看到了那雙眼睛,漆黑的,透徹的,莫非忽然沖著鏡子里的自己,大聲喊,你們這些混蛋!你們混蛋!喊聲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從喉嚨里掛著血絲沖出來,一一釘在冰冷的鏡面上。

父母在外面使勁敲門,小非,小非,他們的喊聲充滿焦灼和關愛。莫非不理他們。你們這些混蛋!莫非忽地把水龍頭擰到了最大,嘩啦啦的水沖下來,千軍萬馬,刀劍鏗鏘。莫非猛地關了水龍頭,大聲喊,讓我靜一靜好不好!他們不敲了。

洗好了澡,莫非無力地躺在床上,濕漉漉的頭發蓬草一樣掛下來。今夜沒有月光,雜亂的蓬草在暗地里生長,背上的刺青在暗地里生長,長到她的夢里去,吸取她的生命。

小莫,你何必這樣固執。吃飯的時候徐總拍拍她的肩膀說。莫非什么也不說,不停地把玩攪咖啡的小勺,敲在瓷質杯子上,叮叮叮地響。莫非側耳傾聽,不由得快樂起來。陳劍說,這兩塊玉石是一對,表面上一塊綠一塊黑,但它們的形狀是一樣的。莫非開心地對陳劍笑,把那兩塊玉石系在一起,成天掛在脖頸上,走路的時候,不時會有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傳入耳中,叮叮叮,叮叮叮,泉水撞擊巖石的聲音。叮當,一塊玉石撞碎了。莫非捧著那塊碎了的玉石痛哭不止,從夢里哭醒過來。莫非小心地把那兩塊玉石解下來,放在抽屜里。陳劍問她那兩塊玉石呢?莫非就給他講了自己的夢,說怕有一天真會出現夢里的情形。陳劍沉思良久,說,即便有那樣一天,剩下的那一塊也不會再發出聲音了。莫非重新把那兩塊玉戴在脖頸上,它們一直都沒碎,但后來莫非又把它們解下來,再不敢佩戴它們了。

我會把報告改好的,如果改不好,我也沒臉在這兒吃閑飯了,請徐總放心。莫非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徐總近乎嘲諷地笑了笑,那好吧,你慢慢改,我有耐心。莫非恨不得把半杯咖啡潑到他臉上。

整整一天,莫非都在修改那篇報告。電腦屏幕上的字漸漸模糊,漫漶成一片白光,那片白光具有強大的吸引力,旋轉著一點一點地把莫非吸進去。莫非想,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生命給這白光吸進去。整整一天,莫非沒見到劉正東,聽說他一大早就到外面出差去了,是徐總安排的任務。莫非偶爾往劉正東那兒看,有一次轉回頭來,正好看見徐總盯著自己。徐總朝她笑笑,帶著一絲嘲諷。莫非扭過頭去,不看他。

下班的時候,報告仍然沒修改好。徐總只說了一句,明天繼續改。莫非獨自撐著傘走在路上,一腳一腳去踩路邊潴積的雨水,高跟鞋踩在水上,嗒嗒響,單調地,濺不起一點水花。陳劍躲閃不及,天青色牛仔褲上濺濕了一大塊。莫非嘻嘻地笑,陳劍伸手叉住莫非的脖頸,還笑!再踩一下試試!莫非又踩了一下,啪啪,陳劍褲腿上又濕了一大塊。莫非仍然嘻嘻地笑,陳劍怒了,恨恨地說,鬼丫頭,看我怎么收拾你!陳劍一貓腰,一把把莫非攬到背上,背了就走。陳劍得意地說,看你再踩水!莫非叫著嚷著,使勁踢陳劍的腿,天青色牛仔褲上啪啪地蓋了幾個污跡子。陳劍的手卻分外有力,老虎鉗似的把莫非固定在身上,任她怎么喊也不放她下來。路上的行人紛紛轉過頭看他們,陳劍不管不顧,昂首挺胸,革命烈士似的走自己的路。莫非羞紅了臉,把頭埋在陳劍茂盛的長發里,不吱聲了。陳劍背著她走過了一條大街,兩條大街,三條大街,莫非在他的背上安靜得像一只小貓……莫非一腳一腳去踩水,高跟鞋濺不起水花。

這時,手機響了,莫非接了電話,是劉正東。劉正東說喂,是我。莫非知道是他。劉正東說昨晚上的事實在對不起,我喝醉了。莫非不想聽他道歉,莫非最恨這種推托責任的男人,而且找的借口那么幼稚!莫非說,你的酒量就那么差?一瓶啤酒就醉了?劉正東在那邊抓耳撓腮半天,說不出話來。莫非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莫非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對劉正東,他對她什么都不是。她無故掛了電話,反給他們的關系蒙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過了一會兒,電話再次響起,她不接,讓它響,讓它絕望地死掉。電話鈴聲掙扎了五六次,終于壯烈犧牲。莫非又想,拒接他的電話,讓他們的關系更加撲朔迷離了。她不想這樣,她不知道要怎樣。

滾燙的水沖下來,莫非有了一種重生的感覺。擰了水龍頭,在朦朧的鏡面上擦出一塊明亮的湖泊,仔細端詳自己。還好,還算漂亮,只是臉色太蒼白,嘴唇也有些蒼白。莫非咬了咬嘴唇,握緊冰涼的小刀,嚓一聲割開手腕,鮮紅的血緩緩流出來。莫非覺得血流出來的速度比以前慢了許多,顏色也比以前淡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里的血流得太多了。莫非把血涂在嘴唇上,一股淡淡的甜腥味讓她隱隱作嘔。她忍住心里的厭惡,對著鏡子抿了抿嘴唇,沖自己笑了笑。還好,嘴唇紅得那么嬌艷。

莫非拿出陳劍給自己畫的一摞畫,一張一張很認真地看,畫里的女孩美麗,羞澀,含苞欲放。莫非把血滴在她們的嘴唇上,她們小小的嘴唇在平面的世界中殘忍地凸顯出來,小小的含苞欲放的嘴唇,多少話藏在那里面沒說出來!莫非把一張張畫堆在洗澡間里,點燃了,紅色的火苗恍若一汪黏稠的血,緩緩地在畫面上流動,血流過的地方卷曲起來。畫里的女孩面帶笑容,在血的潮流中卷曲,逐漸沉到黑暗的背景里去。只有那一點殷紅的嘴唇,分外鮮明地凸現出來,帶著撕裂了的表情。莫非慢慢跪了下去,她聽得見那些嘴唇小小的吶喊。

陳劍望著蔚藍的天空,眼睛也跟天空一樣平靜。陳劍說,別說你爸媽喜不喜歡他了,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歡他?莫非狠狠瞅了他一眼,當然喜歡,人家又有錢又帥,哪像你,整天只會把人家剝了畫畫畫畫。莫非說著笑了起來。陳劍沒笑,一張臉繃得棱角分明。莫非看到他這樣子有點害怕,說你別這樣,我開玩笑的。你也知道,我們沒法結婚的。陳劍忽然堵住了她的嘴,陳劍粗暴地把她吻到他身體里去,她在他的身體里生長,痛苦與快樂的火焰糾結。

陳劍把他的手掌印在她的身上,陳劍說,我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記號,我要你永遠記住我。紅色的顏料冷冰冰地粘在莫非的皮膚上,一股涼意像一把小刀,深深地插進莫非心里。莫非也顫抖著把自己的手掌印在陳劍健壯的背上,手掌接觸到陳劍皮膚的時候,陳劍的身體一陣戰栗。莫非攬住陳劍的脖子,啜泣著說,可是這些記號一洗澡就沒了,我會很快忘了你,你也會很快忘了我,那時候我們再見面就都不認識對方了。莫非哭著,恨不得像陳劍說的那樣,跟他一起私奔,可轉念一想,他們能去哪呢?天下這么大,可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女孩,一個潦倒的畫家能去哪?窗外雷聲隆隆,四月的雨水忽然嘩啦啦地傾瀉下來,整個城市陷在濕漉漉的情緒之中。陳劍的呼吸被雨聲淹沒,莫非的啜泣像紅色顏料一樣靜靜流淌。許久,陳劍悠悠地說,我不會再洗澡的。

咕嚕嚕嚕,馬桶沖走了燒成烏黑色的紙。水流向江河,江河流向大海,那些倔強的、紅色花朵一樣的嘴唇都沉到海底去了,藍色的大海多么安靜!

莫非睜開眼睛,白色的墻壁,白色的床單,自己被一片白色擁在其中。旁邊坐著一個人,莫非認出來那是劉正東。莫非說,這是哪兒?劉正東把視線從窗外拉回來,說,你醒了?這是醫院。醫生說你失血過多,你手上是怎么回事?劉正東說著指了指莫非手腕的傷疤。沒什么。莫非搖了搖頭。莫非隱隱約約記起了自己忽然倒在辦公室里,許多人喊叫的聲音。

莫非望著身邊白色的世界,感覺自己變成了另一個人,朝劉正東笑了笑,劉正東也對她笑笑,說注意身體,有什么事想開些,過去的都過去了。莫非點了點頭,心底一片明凈。

陳劍留下的東西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還有五十多封信,莫非左思右想,還是燒了吧。不知道為什么,這些信燒起來卻沒那些畫方便,燒來燒去燒不干凈。血滴到的地方,更是固執地凝結著,血在火里吱吱地響,燒成了褐色,信上的字仍然固執地顯現出來。一團團濃烈的黑煙嗆得莫非眼淚直流。莫非沒辦法,只好將它們撕碎了,扔進馬桶,嘩啦啦沖走。信也銷毀了,就只剩下那兩塊玉石了。陳劍說,玉石很脆弱。可這兩塊玉石怎么也不碎,碎了倒好,可它們不碎,碰在一起仍會發出叮叮叮的聲響。莫非沒勇氣把它們砸碎,也沒勇氣把它們扔掉,只好沒日沒夜地把它們鎖在抽屜里,讓它們在黑暗里沉默寡言。從醫院回來,莫非的心緒平靜了許多。過去的都過去了,莫非對自己說。

那份報告還沒送過去,還在寫。同事們議論紛紛,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一份報告寫了一星期還沒寫好,這人究竟有沒有讀過書,就是小孩子一個字一個字地涂鴉也早寫好了。莫非不理他們,徐總叫她重寫,她就重寫,無所謂的。她每天都會寫出兩份報告,遞給徐總看,不理會徐總的眼神。她知道還得重寫。

起初莫非不大明白,劉正東最近為什么老躲著她,后來從徐總的眼神里明白了。自己跟劉正東說了幾句話,徐總看劉正東的眼神里便有一團灼熱的火,劉正東在這目光里矮了一截。莫非在心里笑笑,當天下午,把一張紙遞給徐總,徐總隨便瞅了一眼,說,重新寫。莫非沒接徐總遞過來的紙,徐總抬起頭,盯著莫非微笑的臉,說你想清楚了?莫非說是的,想清楚了,我本來就不會寫什么報告,除了辭職報告。

爸媽都出差去了,偌大個家里只有莫非一個人。莫非洗了個澡,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化妝,畫了很重的藍色眼影,涂了很濃的口紅,十個指甲也染成猩紅色。莫非對鏡子里的自己笑笑,伸出手指朝鏡子里的自己抓了抓,十片小小的火焰在空間里晃動。這時候,手機響了,劉正東說你要的鏡子我給你買來了,現在就搬上來嗎?

氣喘吁吁的劉正東抬著一大塊鏡子,怔怔地望著莫非。莫非笑了,怎么,不認識了?劉正東說是不認識了。是不是很丑?不是,很漂亮,真的。劉正東連忙說。莫非笑笑,不管他是真心的還是違心的,總之他說自己很漂亮。莫非高興起來,伸手要去接劉正東手里的鏡子。別別別,你說放在哪兒,我來弄。劉正東連忙說。莫非望著他汗濕了的臉頰,心里淡淡地浮起一層光明。莫非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說就放在那兒。

莫非按時推開了陳劍畫室的門,一分不早一分不晚,這是陳劍在電話里千叮嚀萬囑咐的,她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還是聽從了他。畫室里一股熟悉的顏料味撲面而來,陳劍坐在畫室中央的那張沙發上,猩紅的天鵝絨毛毯鋪在沙發上,散發著一股頹廢的氣息。陳劍沖她笑笑,你來了。怎么了?莫非說,你昨天不是說今天你就要去香港了嗎?怎么還沒走。陳劍狡黠地笑笑,怎么,這么急著攆我走?趕著去跟你的新郎官結婚?莫非有些生氣,說,你別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我愛你,可我們不可能的,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明白了。陳劍說,為什么以前不明白現在就明白了?莫非不答他,只說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

小圓桌上放了一瓶酒——鮮紅的酒好似血液,兩個杯子,陳劍給兩個杯子滿上了,舉起一個杯子晃了晃,仍舊狡黠地笑笑,說,那你是不肯跟我私奔到香港咯?莫非不說話。陳劍又笑了笑,我在你身上留下的手印還在嗎?莫非點了點頭。陳劍又搖了搖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來我只能自斟自酌了。陳劍說著,一仰脖,咕咚一聲,滿滿一杯酒瀉進了腹中。不過來陪我坐坐?我真的要走了,不騙你。陳劍近乎哀懇地說。聽到這話,莫非心里一陣劇烈的絞痛。

還記得我們怎么認識的嗎?陳劍垂著頭說,我們在學校里看《胭脂扣》,我問你,你會跟你愛的人殉情嗎?你沒回答我,你說,現在哪還會有那樣的事。我沒問你,如果現在還有那樣的事呢?你會不會跟你愛的人殉情?陳劍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猛鷙般瞅著她,瞅得她心神慌亂。怎么忽然說這樣的話?那是電影,不是生活。莫非說。陳劍猛地把另一杯酒推到她眼前,說,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你敢喝嗎?莫非看著陳劍蒼白扭曲的臉,忽然明白了什么,淚水嘩嘩流了下來,但她只是對著那杯酒搖頭,紅色的酒微微搖晃,她怕。一個占有死亡的人是強大的,一個被死亡威脅的人是懦弱的。陳劍沒說什么,啪的一聲,把那杯酒掃到了地上,紅色的酒流到宣紙上,莫非的哭泣一樣彌漫開。

……莫非擁著劉正東倒在床上,藍色的夜晚,藍色的床單,莫非沉入一片藍色的海洋中,變成了一尾光滑的美人魚。劉正東在莫非的瘋狂之中一陣眩暈,這樣的瘋狂他曾領教過,至今心存畏懼,不過很快就忘了。他瘋子似的扯掉了莫非的衣服,雪白的身體美麗如同四月,那些美麗的植物,美麗的花朵,在闃寂的夜里瘋狂地生長。莫非與劉正東野獸般瘋狂地彼此撕咬,咬得滿嘴的血腥味。劉正東的臉頰上印滿了莫非紅色的唇印,一小朵一小朵猩紅的火焰,在火焰的中央,莫非發冷發熱,身體戰栗,仿佛一片孤弱的雪花,在熱烈的火焰中消融。久違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星星一樣熠熠閃光。

那一剎那,莫非在兩面鏡子中間的床上,第一次看到了背上的刺青,紅色的手掌烙鐵一樣深深地印在她雪白的身體上。那只手掌不動聲色地擴大,擴大成一片紅色的花海,每一朵花都呼喊著開到她腿上、胸上、臉上,泛濫成災,把她包裹在其中。莫非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痛苦與歡樂,那些花朵吸盡了她的生命,那些花朵把她的生命開成一片緋紅。莫非大聲地呼喊,帶我走!帶我走!一只手摸索著找到了枕頭下那柄小刀,狠狠地劃在傷痕累累的手腕上。一股腥紅的液體噴涌而出,像一股小小的噴泉,歡快地射上天去,痛苦地墜落下來,帶著濃重的甜腥味,落在劉正東大汗淋漓的背脊上。四月藍色的夜晚多么安靜啊,一朵緋紅的花凋落在大地上,誰也聽不見。

(選自天涯社區http://cache.tianya.cn/)

網友評論:

Hngjert:好帖子,非常喜歡!

kiddy89:對人物的刻畫很特別,很多句子很有吸引力。

高陸離:我們看到了一個絕望的歇斯底里的女人,但讀到最后我們還是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只能假定她就是這么一種人格。

朱殊:中國版《切膚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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