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我們是人民警察

“大災大難見證了我們的民族精神，頑強、不屈、堅持、博愛、奉獻。在抗震救災中，不論是危險的一線，還是繁忙的后方，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讓我感動。他們是災難中挺起的不屈的脊梁。”

這是“5·12”地震發生后一直戰斗在第一線的成都市青聯副主席、成都市公安局副局長王雄的感言。5月31日，記者電話連線正在成都彭州災區的王雄，他向我們講述了抗震救災十多天以來他的所見、所聞、所感。

警察的第一反應

5月12日14時28分，地震發生時，王雄正在和同事們研究一起案子。回憶當時的情況，王雄說：“當時，我還不大相信，但震感非常強烈，大樓的晃動很明顯，我是和同事們一起疏散到樓下安全地帶的。那時候，公安局門前的大街上站滿了出來避震的群眾。人們驚慌失措，車輛都停了下來，交通基本陷于癱瘓。”

“成都市應急聯動中心是設在我們市公安局的，震后七八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啟動了公共安全應急預案。李昆學局長果斷下達了震后第一道指令，要求全體民警上崗，交警上路，武警、消防立即出動，維護交通秩序，維護社會治安秩序、重點部位安全和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全力投入救援搶險……

“我記得市委書記、市長是震后10多分鐘就到達應急聯動中心的，成都市抗震救災指揮部隨即成立。當時，聯動中心指揮決策大廳就像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打仗時的前線指揮部，所有工作在同一時間段、在各個層面緊張而有序地迅即鋪開。”

“時間就是生命，這是災后我們常說的一句話。我這里有幾個關于時間的描述，是跟公安機關有關的，你可以從中做出一些判斷。14時34分，第一道指令發出；震后8分鐘，應急預案啟動、應急通訊啟動；16時03分，第一批1200名警力集結奔赴重災區都江堰、彭州；13日凌晨，第二批1100名警力集結馳援都江堰、彭州……”

每位民警都是英雄

因為成都市城區相對于震中心比較遠，因此受災情況不太嚴重。王雄說：“地震發生后，由于全市公安干警第一時間上崗，對于穩定市民情緒起到了很大作用。到傍晚市政府1、2號公告發布時，全市城區內的秩序基本得到恢復，但郊縣重災區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我是13日晨到彭州的。當時，我們局領導都到一線去了，李昆學局長親自到都江堰前線指揮部坐鎮指揮，那里是重災區，而且是通往震中汶川的要道，但路已經全斷了。彭州這邊雖然城關鎮受災情況不是很重，但其山區白水河——龍門山鎮由于處于龍門山脈邊緣地帶受災嚴重。從成都到彭州市區的路是暢通的，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但再往災區去的路就不通了。到彭州后的總體感覺是比較有序。雖然，人們也很慌亂，但在政府組織下，大家都能按照要求有序地開展救援、自救的工作。這里調度支援的速度很快。”

“連日來，我是在感動中工作的。在抗震救災的第一線，我看到的，聽到的，我們民警的行為讓我感動、讓我自豪、讓我情不自禁淚流滿面……平時不覺得，但在大災大難面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我們的民警冒著余震的危險，忍著失去親人的哀痛，置流血而不顧，視親人而無暇，舍小家為大家，晝夜不息，忘我工作，在關鍵時刻、緊急關頭，經受住了血與火、生與死的嚴峻考驗，大災大難考驗大忠大誠。”

“蔣敏，是彭州市公安局政工監督室一位普通的女民警，地震中，她失去了10位親人，包括她的媽媽和兩歲的女兒。但是，她強忍悲痛，毅然堅守工作崗位，日夜奮戰，忘我工作，幾次昏倒在抗震救災的第一線。我面對她時，感到她是那么的柔弱，但又是那么的堅強。她是痛徹心扉、欲哭無淚呀！”

王雄竭力控制自己，良久才繼續說：“都江堰市公安局也有一位民警，叫鄧波。地震發生時，他救了三名群眾，但他6歲的兒子卻被埋在幼兒園里。當他妻子抱著兒子的遺體找到他時，這個堅強的漢子忍了足足一分鐘后淚如雨下。他輕輕的呼喚兒子，他一遍一遍的親吻孩子的臉，他甚至用力地去掐孩子……在場的人潸然淚下。那一夜，他沒有離開，他和妻子一起抱著兒子的遺體在車上守了一夜槍支。”

“不僅是民警個人，那些英雄的群體一樣的可歌可泣。”情緒穩定下來的王雄繼續說。

“地震發生后，我們的刑事技術民警承擔了地震遇難人員遺體檢驗工作。連續十多天，他們頂著烈日，忍著高溫，直面高度腐敗的尸體，承受著刺鼻難聞、令人作嘔的尸臭，默默無聞地奮戰在一個特殊的戰場。他們對每一具遇難者遺體進行仔細的編號、檢驗、照相、登記；他們給每一具遺體洗臉、修補、整容；他們默默地點燃3炷香，代表不能前來的親屬為遇難者送行……他們用特殊的方式來告慰亡靈，表達了對死者的尊重，對生者的撫慰；他們用另外的方式詮釋著人民警察的忠誠。”

“到彭州后，我最先了解到的是彭州市局在震后第一時間組織了一個突擊隊，到山區開展營救。當時，余震不斷，突擊隊到達小漁洞大橋時橋已垮了，對岸聚集了很多災民。我們的民警就跳進河水中，把100多個傷員、孕婦、老人、孩子一個個背過河。安置好這些災民后，繼續向山里挺進。他們是第一支到達彭州重災區的救援隊伍，疏散、轉移1000多名災民。在現場，很多同志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喝的讓給了災區的群眾。”

“我是第二天到白水河的，走一路才知道救援的艱辛。一路上伴隨著余震，仍不斷有山體塌方、山石滾落，有幾處剛剛通過，后面的路就又斷了。到達白水河時，都不能想象昔日美麗的銀廠溝仿佛另一個世界。地震后說那里是一座絕望的‘孤島’一點都不為過。”

“就是在這個‘孤島’上，地震發生的當天，白水河派出所的民警演繹了一幕幕感人的故事。他們第一時間沖向學校，用身軀在地勢險要的地方站成一堵人墻，將300多孩子向安全的河灘轉移；他們手刨肩扛，在廢墟中救援鄉親；他們菜刀開路，在泥濘中送出60多名傷員……他們像拼了命一樣和時間賽跑、和死神搏斗。救援的時候大家帶的工具都很簡單，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很多同志，都是用手去刨泥土。只要發現了有生命跡象的，就一定要刨。災民撤離后，但警察不能撤下來，我們需要保護他們的財產。剛開始連個帳篷都沒有，就露天呆著。因為救災工作實在太忙、太累，大家隨便坐在某個地方就能睡著。然而，就是這個派出所，有兩個民警叫常瑞廣、陳靜，5月12日當天他們到銀廠溝開展安全和消防檢查，被埋在山下，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在白水河派出所，我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廢墟之中，白水河派出所院柱上面懸掛的‘公安’兩個大字依然醒目。”說到這里，王雄特別強調，在那樣一個特定的環境里，這或多或少對他和同事們是一種安慰，這幅畫面就是一種精神的標志。

“后來有個記者問我，你到一線是怎樣教導同志們的？我說是他們在感動著我。有的同志家里的房子也垮塌了，有的同志家里也有人遇難，但所有的同志都沒有離開崗位回家看一眼。災情發生后，所有的公安民警身影只出現在了最危險、群眾最需要的地方！”

“平時總是要求大家注意細節，但這次不用說就能感覺到大家都很注意群眾的問題，而且都是自覺的。我感覺在這次抗震救災中，警民關系達到了空前的和諧。人民警察為人民，不是喊出來的，而是用行動做出來的，在大災大難面前，表現的是一種職業的擔當精神，體現的是人民警察的素質和本色。災難的考驗，艱苦的磨礪，更體現了我們成都公安‘忠誠、責任、公正、民生’的核心價值理念。”

“災后重建，任重道遠。作為公安機關來講，我們最重要的是履行好職責，打擊犯罪，維護治安，服務群眾，為重建家園創造良好的治安環境。最近，我們已相繼出臺了不少規定，都是針對災后重建的。我相信，在災難中熔鑄的抗震精神將會使我們把工作做得更好！”

青年用堅強傳遞大愛

當話題轉向青年時，作為成都市青聯副主席的王雄依然是充滿了感動和自豪。

他說：“緣于青聯的關系，我很關注青年。在抗震救災中，我作為一個有21年警齡的警察，40歲出頭不算大，但看到更年輕的同志沖在一線、忘我工作、無私奉獻的精神，說實話，不能不感動。

特別是那些部隊的戰士、那些醫護人員、那些青年志愿者，你能從他們身上真切地感受到年輕的力量。這是一種活力，在災難中難能可貴的活力。”

“我在抗震救災的一線碰到了很多青聯委員，有的地方甚至部隊還沒有上去，青聯委員已經去了。他們代表的是青年，可以說他們也是無處不在。有一位叫蘇飛的委員，五次到彭州，還深入綿陽北川去救災。他是純粹放下了自己的工作，把時間、精力全部奉獻了出來。還有一位委員，大家都很熟悉的足球明星馬明宇，借自身的感召力帶著很多青年朋友奔走在救災一線。”

“我再舉一個例子，是我們一個年輕的警察。他叫郭依強，21歲。5月12日是他入警剛滿一個月的日子。地震發生后，在天雨路滑，山路塌方，飛石不斷的情況下，他冒著生命危險，在青城后山幾進幾出，奮戰三天三夜，從山里帶出2000多人。有些是他背出來的，有些是他和戰友一起抬出來的，其中包括120多名大學生、30多名外國游客，還有19名重傷員和40多名輕傷員。”

“有人說‘80后’、‘90后’是另類的，我卻有不同的感覺。或許，他們平時生活中確實有自我、個性的一面，但在災難中我們卻看到了他們堅強的一面、奉獻的一面。這次抗震救災中人性高揚的東西都彰顯出來。其實，無論是哪個年代的青年，只有表現的方式不一樣，但在根本價值觀問題的認識、態度上都是一致的，都愿意奉獻。在救災一線，不是對余震的不在乎。該撤離時就撤離，余震一過馬上就該做什么做什么。他們素不相識，但他們團結互助；他們來自四面八方，但他們組織有序、樂于服從，他們在此時與我們沒有差別。在平時感覺不到‘80后’、‘90后’的力量，在災區每一處空間比比皆是，大災見大愛。人們的生活很平靜、很安寧，突然發生了這樣的災難，人性的光輝很自然地彰顯出來，演繹成一種時代的精神，傳遞著一種博大的愛。這些，在我們年輕人身上都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看到人的因素，特別是看到年青人的因素，就可以看到國家的未來、民族的未來。”王雄坦言自己不大習慣用口號式的語言，但這種感悟是發自一位工作21年的警察內心。

訪談是在匆忙中結束的，因為王雄馬上又要趕赴救災一線。雖然我們沒能詳盡地了解到抗震救災工作中他所親歷的一切，同時在訪談中他也極少談起自己，但我們卻能從他發自內心的感悟中真切地感受到王雄對民警和青年的深情、對救災工作的忘我投入。他的每一句話，讓我們對“5.12”大地震后恢弘的搶險場面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讓我們不能不為大災大難面前人們所表現出來的團結精神和愛的力量而深深感動！

青聯檔案：第十一屆成都市青聯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