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市青原區富灘鎮施家邊的施昌衍家,七十多年來一直珍藏著一件皮襖和一床毛毯,他家幾代人視其如命。近日,筆者采訪了施昌衍。當談及這皮襖和毛毯時。老人悲痛不已。他淚眼汪汪地向我們講述了毛澤覃賀怡夫婦曾三救其父施庚生的動人往事,并凄愴地說:“毛澤覃夫婦死得太慘了,太早了,他們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是大好人哪!”
施庚生,1911年出生在一個木匠世家,從小聰明能干,敢作敢當。雖然天資聰明,但由于家境貧寒,他僅念了幾年私塾便隨父在外學木匠。1929年春,施庚生參加了臨近陂頭的南團茅園農民暴動,組織者是李白芳、王甲天、蔡拔萃、郭槐等革命青年,暴動者在村東側的牛頭坳組織了中鵠游擊隊。爾后不久,贛西特委領導毛澤覃從東固經富田、陂頭來到南團,秘密從事革命活動,指導游擊隊工作,發展黨的組織,施庚生就是在這時加入的中國。共產黨。1930年春,在毛澤覃的幫助下,南團蘇維埃政府成立。這期間,施庚生在毛澤覃的啟發教育下,進步很快,4月被贛西特委調往水東區(現青原區河東)任區委書記。施庚生躊躇滿志,充分發揮自己的才干,為紅軍最后攻克吉安作了大量的工作。10月4日,紅軍攻下吉安后,毛澤覃被任命為吉安縣委書記,兼贛西南后方辦事處主任。這樣,施庚生便在毛澤覃、李白芳的直接領導下開展工作,他們之間的了解又增進了。
作為后方辦事處主任的毛澤覃,為了配合前線的第二、第三次反“圍剿”作戰,日夜奔忙,籌集武器、糧草、藥品等,與施庚生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面了。1931年6月,已任永吉泰特委書記兼獨立第五師政委的毛澤覃,借第二次反“圍剿”勝利之機,到各地巡視工作,順便看望施庚生。毛澤覃夫婦在水東、中鵠、水南等地均未見到施庚生,經多方打聽得知施庚生已調到折桂區任區長,并被水東肅反委員會主任肖行大錯當成“AB”團抓起來了,關押在中鵠邱陂的瀧頭牢里,已經三個多月了,而且馬上要被殺掉。毛澤覃、賀怡不敢遲疑,馬不停蹄地趕到瀧頭,同肖行大談判、交涉,并以特委書記的名義將其保釋出來,但是要暫留一個星期,等候處理。可就在這時,上級下了命令,要就地處決“AB”團可疑分子。與施庚生同被關押的施普昌、施輝昌、蔡舜萃等6人被害。為以防萬一,毛澤覃夫婦大力游說,才爭得上級同意,把施庚生帶離了瀧頭。任中鵠區婦女主任的施庚生妻子王賤姑,本來就是賀怡的部下,與賀怡關系不錯。這樣一來兩位婦女干部的感情又近了一層。11月,公略縣成立,毛澤覃擔任縣委書記兼獨立師師長;施庚生任縣委組織部長,后兼任中鵠區委書記;賀怡任縣委保衛部長和婦女部長;王賤姑任縣委婦女部副部長兼中鵠區委婦女部長。不久,施庚生夫婦同時被調往折桂區。這時肅反擴大化,施庚生又一次被抓了起來。毛澤覃接到王賤姑的報告,連夜從東固出發,趕了100多里山路,第二天上午到達折桂。經毛澤覃據理力爭,并向肅反人員解釋說,施庚生根正人好,對黨、對革命忠誠,工作有能力,是一位黨的好干部。懾于毛澤覃在根據地的威信,加上缺乏足夠的憑據,肅反人員又一次無可奈何地釋放了施庚生。這樣,毛澤覃第二次救下了施庚生。
1932年3月,公略中心縣委成立,與公略縣兩塊牌子一套人馬,毛澤覃、施庚生這兩對夫婦仍任原職。6月,毛澤覃調到瑞金任蘇區中央局秘書長,施庚生夫婦和賀怡仍留在公略中心縣工作。1933年1月,廣昌中心縣委成立,施庚生調任中心縣委書記兼廣昌縣委書記。10月,施庚生在江西省黨代會上當選為省委執行委員,不久調至江西省蘇維埃政府工作。此時,毛澤覃則遭到王明“左”傾錯誤的迫害。但毛、施兩家經常聯系,關系一直很密切。1934年10月,主力紅軍長征后,毛澤覃留任中央分局委員、紅軍獨立師師長、閩贛軍區司令員等職。施庚生則隨曾山帶領紅二、四團活動,任江西省蘇維埃政府財經部長。由于殘酷的戰爭,毛澤覃和施庚生兩家的聯系被迫中斷,以至于毛澤覃在瑞金紅林山區為掩護同志突圍,與國民黨軍英勇奮戰、壯烈犧牲的消息,施庚生都全然不知。
施庚生協助曾山率領紅二、四團,一開始在東固周邊與敵人周旋,后在興國、泰和、吉安、吉水、永豐、廣昌、宜黃等地輾轉。1935年夏,紅二、四團已經堅持游擊8個月,勝利完成了中央局交給的牽制敵人、配合主力紅軍戰略轉移任務,但自身也損失慘重。新干突圍,紅二、四團又被打散,他們只帶出20多人。為縮小目標,曾山決定將這20多人編成3個游擊小組,分散行動。曾山身邊只留下3人,施庚生帶領6人返回吉水山區,可沒過幾天,又犧牲了2人,剩下5人被困在山上。施庚生將身上僅有的十幾塊銀元分給大家,讓大家各尋出路。施庚生憑著對本地地形的熟悉,潛回到了家鄉務農。不久,由于叛徒肖勝的告密,地方反動政府將施庚生投入大牢,對其嚴刑拷打,威逼利誘。妻子王賤姑忍氣吞聲。操持家務,養老哺幼,又惦記丈夫的安危,生活異常艱難。后經多方施救,施庚生好不容易才被釋放回家。直到1938年2月,施庚生聽說成立了中共吉安中心縣委和新四軍通訊處,開始是老鄉郭猛當書記兼主任,后由石堅接任。尤其是聽到賀怡任民運部長時,夫婦倆更加興奮,立即與廖德材一起趕往吉安尋找賀怡。經賀怡等領導審查,曾山證明,才恢復了三人的黨籍。同年4月,施庚生任施家邊一帶黨支部書記。在吉安,賀怡看到昔日的老戰友衣著襤褸,體瘦神萎,好不心痛。便飯招待后,賀怡送給施庚生一件皮襖和一床毛毯。在當時物質條件極其匱乏的情況下,這份饋贈算是相當貴重了。當聽到毛澤覃大哥已經犧牲時,夫婦倆非常悲痛,王賤姑和賀怡更是抱作一團,痛哭不已。為了不影響賀怡工作,夫婦倆揮淚告別了賀怡。以后施庚生曾幾次到吉安拜訪她,賀怡也曾借到中鵠出差的機會看望了施庚生全家。8月,國民黨吉水縣黨部接到上級防共、反共指令,他們又一次把施庚生、施明煊、廖德材等人抓進縣牢。王賤姑失魂落魄地趕到吉安向賀怡求救,賀怡協同吉安中心縣委干部來到吉水,與當局義正辭嚴,據理力爭,并向省、地通報了情況,迫使反動當局無條件釋放了施庚生等幾位同志。回家后,因地方黨組織遭到破壞,施庚生停止了革命活動。在家期間,他還先后六七次被抓去坐牢,受盡了非人的折磨,以至疾病纏身,于1948年11月18日去世,終年37歲。
解放后,賀怡出任中共吉安地委組織部副部長,王賤姑和賀怡僅見過一面。賀怡委托吉水縣委的領導多加照顧王賤姑,并答應待條件稍好些再送施庚生的幾個孩子去上烈士子弟學校。然而,王賤姑等到的卻是1949年10月賀怡遭遇車禍不幸遇難的噩耗。這連串的打擊,幾乎把施庚生妻兒擊倒。睹物思人,施庚生一家每見到這皮襖和毛毯時,便更加思念死去的毛澤覃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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