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劃/ 張亞東執行/ 張亞東、柯蚪圖/CFP、姚磊( 道恩影像)、彭暾
中國人總覺得,自己凡事都要靠關系,顯得成功來得沒有那么壯烈,因此很不高興,而悖謬的是,我們今天所熱衷的以洋酒、雪茄和性感禮服構成的高貴的社交場合,其背后有著深遠的西方文化背景,而這種社交早已經不是貴夫人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發起的私人聚會了。其真正的動機已經變得非常簡單和純粹——創造和發現機會。

哈貝馬斯說,西方現代社會不只起源于馬克思所說的階級分化,還起源于人們走出家庭,構建更大、更廣闊的人際交往空間,他用的詞兒很拽: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中國的社交,起源于祭祀和青年男女的交往,后來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飯局。眼下,我們的公共領域似乎也面臨著轉型——吃飯已經不那么時髦了,我們也覺得自己該學習端著杯子在人群中穿梭往來,盡管實際的情況并沒有那么理想。不論哪種方式吧,哈貝馬斯說,交往也是一種生產力,而對中國這樣一個關系大國來說,交往首先是一種藝術,然后才能可能成為生產力。
又見江湖
與須麗融的交談是一次愉快的經歷。在她的身上既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沉靜,也不乏現代女性的開朗豁達。在采訪、拍照的差不多3個小時的時間里,須麗融時而開懷爽朗地歡笑,時而悠悠如水般地傾訴,時而滿懷期待地展望未來,時而坦蕩寬容地回想過去。面對這個華麗、成熟、智慧的上海女人,我想到了一樣東西:玻璃。“所謂玻璃就是水在火焰里改變態度,就是兩種精神相遇,兩次毀滅進入同一永生。”——歐陽江河。雖然歲月已經毫不留情地爬上她的眼梢,但憑借她的寬容、她的睿智和自信,青春在她的身上沉淀為一種更加持久、更加炫目的美麗。這塊內蘊著火的熱情與水的溫柔的玻璃不再寒冷、不再易碎,獲得了生命的韌性與強度。而這一切用須麗融自己的話來說都來自真誠,來自對生命的熱愛與眷戀,來自群體給予她的力量和支撐。
浴火
須麗融家的客廳中陳列著很多價值不菲的水晶雕塑和玉石擺件,其中多件以菩薩和佛陀的形象出現,雕工精美,材料上乘。仔細觀察后我發現其中的幾件玉石作品色澤溫潤,包漿飽滿,由此可知它們經常受到主人的撫摸。人們常說:“物如其人”,大概的意思是通過物可以看到人的品性,人對物的選擇和偏好往往是因為背后隱藏著一些故事。須麗融告訴我“,你眼前的我,是我的第二次生命,這些東西是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陸續買進來的,它們陪伴著我走過來。”
也許是為了讓故事條理更清晰,須麗融沉默了片刻,然后將目光和語氣都投向了十幾年前。“90年代中期,我大學畢業后去了香港做金融,陸陸續續在香港生活了8年,這期間我戀愛、結婚,事業一帆風順,丈夫也算是功成名就。”在2000年之前,用世俗的標準衡量,須麗融的生活完美得就像童話故事般得無懈可擊,但生活對每個人都會發出挑戰。須麗融也不例外,女兒出生以后,她的婚姻生活開始出現危機,原因是多方面的。在談到那段經歷的時候,須麗融沒有絲毫的怨恨,冷靜得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但其實那個過程遠沒有今天說起來這般輕松。
須麗融信佛,而且非常虔誠,因為年輕的時候體質有些薄弱,25歲的時候從香港請了一尊佛像,抱著回到上海。在婚姻出現危機的時候,她也曾經試圖向佛求助:“那段時間我幾乎是見廟就進,見佛即拜。但一個信女的虔誠終于還是無法挽回逝去的激情。在前夫離開的前3年里,她將自己關在家中,不敢打電話,不出去見朋友,她既不愿意向人展示自己的傷疤,也不能接受感情生活的失敗。是水晶、玉石還有書陪伴她走過了1000多個日日夜夜。“那時候我經常問自己我是誰?我為什么來到這個世界?我很焦慮,甚至有點抑郁。后來接觸到水晶和玉石,在凝視它們的過程中,我開始一點點變得平靜。真的在我看來它們是有生命的,通過與它們的對話和交流,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動力,現在它們仍然時不時地給我一些啟示,它們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師。”
盡管我深深知道“我是誰?”這樣的偉大命題永遠是一個沒有絕對答案的謎,但我仍非常有興趣知道須麗融的答案是什么。須麗融說:“我快樂、真實地活著。”她并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但她的回答讓我突然明白“我是誰?”本身就是一個迷宮,它讓人喪失生活的目標,引人陷入痛苦和迷茫的泥潭,當你掙扎著爬出來,得到的不是一個我是誰的確切答案,而是不再發問的淡定和坦然。
重生
長歌當哭,不如痛定思痛。經歷了3年的蟄伏,須麗融終于鼓起勇氣重新走進社會,開始新的多姿多彩的生活。她進入上海某名校讀了一個MBA,重新高起點地建構了自己的社會關系網絡。金融和地產領域的豐富經驗、對藝術品的獨到眼光、率直熱情的性格、真誠友善的態度構成了她的人格魅力,也使她在京滬港各地的名流之中贏得了極好的人緣和口碑。

須麗融說:“我現在很快樂,也很充實,有時候我甚至想我要感謝那個人,是他給了我獲得第二次生命的機會。我常跟朋友講,他像一雙華麗的名牌鞋子,但不合腳,腳的痛苦是真實的,外表的華麗確實是虛無的。現在我脫了它赤腳走路,反而更踏實。在人生的道路上,不小心被絆倒沒關系,爬起來重新開始就好了,也沒有必要去怨恨那塊石頭。”但畢竟須麗融的那一跤摔得太重,不是每個女人在那樣的情形之下都能夠重新站起來的。“如果人要找到立足點,想重新站起來,群體很重要,它能夠讓你找到力量,找到支柱。”幸運的是須麗融很快就找到了支柱。
須麗融身邊聚集的朋友越來越多,有個朋友曾經說她:“你就像沙灘上撿貝殼的小女孩,不停地往籃子里裝貝殼,但好像并沒有什么目的,只是享受這個過程而已。”某種程度上,須麗融認同這種說法,因為交朋友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更感受到了背后的力量,這讓她快樂、充實而有安全感。漸漸地交朋友似乎成了一種習慣。“朋友就是我的一切,所以我與時間賽跑,力求每一天都不虛度。”聽起來好像須麗融交朋友是沒什么選擇的,但其實并不是,她說:“我對朋友沒有什么要求,只要有緣分。”緣分這個東西太微妙了,它有可能是最開放的尺度,也有可能是最苛刻的原則。有緣沒緣全看當事人的感覺,這完全不可控甚至非理性,但是事實證明如果抱著純粹的理性態度和功利心態去交朋友,往往只能是表層的交往,無法深入更不能奢談找到知己了。這點上須麗融有她的過人之處,她相信人世間美好的情感,相信真誠的力量,所以很多朋友由泛泛而漸成莫逆。
其實,須麗融給我的感覺是隨和卻不乏棱角,寬容但堅守原則的人,她可以因為個性上的問題與前夫分手,可見其自我意識之強。但這并沒有影響她獲得朋友、獲得知己,其秘密在于適當的距離。她說:“朋友和愛人的距離畢竟不一樣,我對朋友的包容性很強,其實每個人都是多棱角的,做朋友不一定要100%地看到對方的多棱角,即使看到了也可以努力去接受。”
融軒
在須麗融看來,一個女人進入公共生活并不一定要淡化自己的性別角色,那樣很累也很虛假。從根本上來講是對女性自身的不自信。所以她總是發揮自己的女性特長盡力去照顧和關心自己的朋友。須麗融對養生很有研究,喜歡創作美食,她調制的湯水大家都很喜歡,每當朋友來訪便會親自下廚。一邊看著朋友們津津有味地喝著自己做的湯,一邊漫無邊際地交談,是她最快樂最愜意的時光。而廚房也被她視作展現女性含蓄與柔性之美的最佳場所。
隨著朋友越來越多,家中漸漸不堪容納,后來就經常和朋友到外邊聚會,但理想的地方也不好找。須麗融說: “大家發現環境好的地方東西不好吃,東西好吃的地方環境又不理想,剛好我住的這座大廈一樓和二樓是我的,我就想著在那里開個餐廳,大家也就不用為找地方犯愁了。不過我并沒有想拿這個餐廳當作生意來做,而是把它當作自己家里的廚房和餐廳來做的。”的確,從“融軒”這個名字即可見其用意所在。
雖然餐廳已經開業一年多了,談起餐廳籌備須麗融似乎仍歷歷在目,從餐廳整體風格的設計到餐具窗簾的購置,她無不親力親為,只為朋友來了能有到家中做客的感覺。融軒主打粵菜,色香味俱佳的魚翅炒飯、柔滑香甜的奶茶、別具一格的靚湯都傾注了她和師傅們的無數心血。在開業典禮上好朋友靳羽西問她:“你辛不辛苦?”須麗融答道:“我不辛苦,我很幸福。”這種幸福首先來自于付出而不是收獲。
須麗融收獲了朋友的笑臉也收獲了他們真誠的祝福,同時更不斷有新的朋友走進融軒也走進她的生活,使她的生活更充實,視野也更開闊。不久前,幾位常來的畫家朋友在融軒吃飯的時候籌劃成立一個藝術品沙龍,算上了她一份;聽朋友說蘇州古園林改造需要融資和房地產經營管理經驗的人才,須麗融順理成章地成為項目組成員。融軒讓須麗融在事業上獲得了更多的機會,進而到達了人生新的高度,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佛曰:“種善因、得善果。”如果不曾親手栽下梧桐樹,又何有鳳凰來棲?這個快樂的“撿貝殼的小女孩”終于用她的貝殼筑起了生命的彩虹。如果說還有什么遺憾,那就是她仍然赤著雙腳走路,還沒有找到合腳的鞋子。我所擔心的是有一天當她再穿上鞋子就不能去沙灘撿貝殼了,因為海水會將鞋子打濕。對于女人來說,鞋子和貝殼就像魚和熊掌一樣不能兼得,不知道須麗融能否破解這個千年的宿命。
系領結的男人

午后的陽光灑進萬達索菲特酒店的大堂吧,身穿深藍暗紋西裝的潘杰客準時赴約,淡藍細格襯衫上,乳白底子的藍紋領結格外醒目,與鄰座幾位衣著隨便、翹腳歪躺在沙發上吞云吐霧的客人形成對比。以至于一個月后,與筆者隨行的年輕攝影師還記得:“哦,那個系領結的男人!”
名主持人劉儀偉戲稱潘杰客是“師奶殺手”,有些媒體稱他是“中國第一紳士”。他自我調侃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的那種人,年紀老大不小了,仍然喜歡做夢,心態很陽光。”他否認自己是紳士:“一個有錢又有閑、又有藝術品位的人才有可能被稱為紳士。紳士是非常平和、優雅的,我的心態還不夠平和,一天到晚都很忙,但我一輩子都夢想成為一名紳士。”
上流社會的舞會
潘杰客出身名門,祖輩有數學大師熊慶來,父親是美國康奈爾大學的物理學博士,國際著名的等離子學專家, 當年與錢學森等人一起響應號召回國報效祖國。母親是沈陽醫科大學的高才生。這樣的背景使他天然對于西方上流社會的場景有熟悉感。“跳交誼舞是我今生最大的愛好之一,當年讀大學時,假期同學們都出去玩了,我一個人抱著板凳在寢室里練習。”
他對交誼舞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這個伴隨終生的愛好,早年在生活低潮期,帶他走進全新的社交圈,帶來人生轉折:“我父母‘文化大革命’期間被打成特務,1980年就移居美國,親戚家人基本都在海外。1988年我從建設部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崗位上辭職,赴美自費留學。都30歲了,英文不好,又不想依賴父母,獨自到紐約一個貧民窟,與20多個陌生人合租一間地下室,到華人餐館送外賣,每天工作16個小時,還得擠4個小時上英語夜校,有幾次被黑人搶劫。”
艱苦的外賣生活,因為遇到一位曾獲臺灣社交舞冠軍的客戶而有了轉機。“她一直苦于在紐約找不到合適的舞伴,看中了我的根基,我們成為當地社交舞圈里的好搭檔。她還經營著一家珠寶店,建議我去店里幫忙。但我生性好強,不愿意靠舞伴謀生,獨自到別的珠寶店應聘,最終選擇了一家香港人開的珠寶店。”
在紐約第五大道和第六大道之間的47街,是美國最大的珠寶交易中心,云集了數百家珠寶商鋪,潘杰客在那里打拼兩年,從每日經銷十幾萬美元的珠寶推銷員,到自己也開了家珠寶店,“我終于走出了當時大多數華人靠開餐館發家的老路,成了有車有房的珠寶商。這職業使我頻繁與上流社會人士接觸,對我日后的衣著談吐影響甚遠。”
在紐約開珠寶店獲得經濟上的成功之后,潘杰客嘗試做文藝演出經紀人,因為經營不善,他被迫變賣了珠寶店還債,痛定思痛后決心充電學習。
1996年,潘杰客被哈佛大學錄取,“我同時修了商務管理和肯尼迪政府學院的課程。前者幫我建立了商界的人脈關系,后者幫我結交了很多政界朋友,其中包括菲律賓的4位政府部長、美國參議員、眾議員等。”
哈佛多元的國際環境給潘杰客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尤其在肯尼迪政府學院,不同文化背景的精英作為學員,各種迥然不同的思維方式和信仰在這里碰撞,給你的啟發,你在國內50年都得不到!”潘杰客有點激動地說。
“肯尼迪學院每個月都有一次酒會,BARBEQ也很流行,通常是西方與東方、歐洲與亞洲等不同背景的學生互相交流。當時中國內地的學生少,通常跟其他亞洲國家同學一起,與歐洲的同學聚會。在學校內部、班級之間、校際的交流活動也很多,世界各國的名流政要演講、各種學術交流活動,幾乎天天都有。哈佛鼓勵學生跨院校選課,我在美國最好的外交學院也有選修課。”
改造財富圈

去年春天,潘杰客與歐美同學會2005委員會理事長王輝耀相識相交,“他在家里辦了一個二三十人的小型沙龍,來賓都是非常成功的企業家,其中包括漢能投資集團的老總朱云來、我愛卡董事長涂志云、新東方董事徐小平、安永董事長葛明等,大家在那里相談甚歡,我也隨后成為2005委員會的成員。”
這次沙龍之后,潘杰客與王輝耀等開始張羅著要做點有意義的事:2007年9月23日,特奧開幕式倒計時10天之際,“全球華人支持特奧愛心行動暨歐美同學會商會慈善晚宴舞會”在北京萬達索菲特大飯店舉行,活動由潘杰客的公司承辦,他本人作為本次活動的常務副主席兼秘書長、現場主持人,王中軍、侯耀華、田亮、許戈輝、馬艷麗等眾多名人和600多位嘉賓參會。 “當晚的慈善拍賣共拍得128.5萬元,全部捐獻給上海2007特奧中心。這是北京唯一一個為上海特奧會捐款的民營機構。”
最讓潘杰客感動的是“:那天一起到王輝耀家中聚會的企業家,在晚會現場都慷慨解囊。這以后,我搞的一些活動,只要一個電話,他們都會盡可能趕來捧場,他們認為我做的事有意義。”
在社交圈贏得名氣之后,潘杰客的理想主義情懷又浮出水面。“我在世界上跑了這么多國家,做過不同行業,發現了一些規律性的東西:中國的成功人士對于國際禮儀、商務形象理解太少了,這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中國的國際化進程。商務形象并非單純指穿得好,而是建立權威、自信、平等溝通的環境。”
“前不久我曾經安排北京某海歸聯誼會負責人與美國一家頂級公關公司董事長、CEO會面。會談時,中方負責人的致辭是照講稿逐句念,專門說一些‘友好地發展中美兩國友誼’之類的空話。吃飯時,中方負責人只顧著用中文交流協會內部的工作,把外賓撂在一旁不管。當時我感覺特別尷尬。事后中方會長說: ‘這些外國人希望跟我們合作。’認為這家跨國公關公司是有求于他。其實這家公關公司是國際非常著名的一家公司,他們給很多國家元首、高端人士開展公關活動。”
潘杰客說:“生意場上講究互相尊重,商務禮儀是商務公關必需的,商務公關的核心是對人的尊重,尊重別人,反過來別人才會尊重你。”
他認為:“中國本土企業家此前太不注重個人形象,現在是到了改善的時候了。形象顧問是美國每屆總統選舉班子中的核心人物之一,很多著名企業家、高級政府官員,都有企業形象顧問。中國的領導人也都有形象師。”
他又以史玉柱為例,“聽說史玉柱到美國上市,穿T恤參加儀式。美國人嘴上不會說什么,你有選擇的權利、思考的權利,但握完手回家后,他們會對家人說將來可不要學那個中國人的樣子。商務著裝有其規范,國際化有很多約定俗成的東西,你不遵守,人家會笑話你。像比爾蓋茨有次穿休閑裝去高爾夫球場,人家要求便裝不許進,他一怒之下,把球場買下來。現在比爾·蓋茨很多場合也同樣穿正裝,這體現了對別人的一種尊重。”
骨子里充滿理想主義精神的潘杰客很向往歐洲傳統的紳士精神:“中國現在所處的時代好比當初歐洲的文藝復興時期,充滿了變革和機會,給中國紳士的孕育創造了土壤。我希望中國富裕階層人士,在擁有雄厚經濟實力的同時,追求精神層面的高貴。我心目中的中國紳士,具有一定的鑒賞力和辨別力,會把注意力放在文化、藝術、慈善上,遇事優雅從容、寬宏大量,對社會有責任感。”
奢侈為了交流
作為法國精品行業聯合會中國榮譽執行代表,劉釗與香奈兒、迪奧、紀梵希、愛馬仕、路易威登等68個會員單位關系密切。接受《財富圈》采訪時,劉釗剛從泰國待了兩個多月回京,開著寶馬跑車的他拎著5套DG、Dior、Armani時裝,趕到世貿天階與記者和攝影師會合。“助理生孩子去了,這些雜事都得自己來。”接受采訪時,他始終是笑瞇瞇的,有問必答,彬彬有禮, 對現場每個人的情緒都很照顧。
這個言行謙和但衣著打扮比頂級模特還“范兒”的英俊男人,幾乎經歷了中國時尚從無到有的全過程,曾參與籌辦路易威登大連——北京老爺車拉力賽、瑞士歷峰鐘表展、歐洲印象派畫展、激情創意法國精品展、Fendi長城時裝秀等大型文化藝術活動,以及摩納哥第42屆“玫瑰之舞——中國之夜”等多項慈善活動。因為在“中意文化年”、“中法文化年”等國際間文化交流中的出色工作,劉釗先后被意大利政府和法國政府授予“意大利團結之星爵士勛章”和“法國國家功勛勛位騎士勛章”。
眼下很多時尚名人都是海歸派,劉釗說:“我絕對是本土化生存。”他學法律出身,畢業分配到國家部級公司法律顧問室,后來到公司國際事業部搞外事接待。1990年,經朋友介紹,劉釗成了Dior香水化妝品公司在中國大陸的第一名員工。“事后有一次我陪老板參觀一家高級商場,老板指著一個廣告牌上大大的漢字‘雅’對我說:‘Very elegant’(很優雅),這是你給人的印象,也是我招聘你的原因。”
頂級奢侈品十分注重文化交流,負責迪奧大陸市場業務的劉釗被派至法國總部學習,了解公司和品牌文化,迪奧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窗,讓他接觸到眾多歐洲經典品牌,并全面了解歐洲人的生活藝術。“此前我對那些國際品牌并不了解,直到進入迪奧公司我才知道這是多么有趣的一個行業,每個品牌都有豐富的文化和歷史底蘊,我的每個客戶也都是不同的,我度過的每一天都是新鮮的。在這個行業里,我接觸到的都是美的、有意思的事情——很好的產品和很美的環境。”
他與歐洲政界、王室都有接觸,熟悉歐洲上流社會的風尚,他還專門學了幾年日本茶道。耳熏目染之下,他對美食、美酒都頗有研究,目前是世界最著名的品酒協會之一——法國勃艮地品酒騎士團(Chevaliers du Tastevin)的騎士,也是法國美食家協會第一個中國內地會員。被譽為“生活藝術家”的他想要分享的心得有很多:“我追求一切美好的東西,用鑒賞的態度來品味美酒、美食和華服。”
時尚和品位,是奢侈品從業人員的基本要求,時間久了,劉釗已深得個中精髓。他學會用一種以不變應萬變的心態來應對翻云覆雨的時尚潮流。“我對服裝的要求僅僅是‘經典牌子推出的最簡單的款式’,傾心于Dol ceGabbana、Y. S. L、Lanvi n、Di or的男裝。”
因為與時尚圈打過多年的交道,劉釗對歐洲時尚有了更深的體會,他說:“歐洲時尚的概念是很廣的,它不僅擁有悠久的歷史,有很多香水、化妝品、著名的酒店、美食,也正在創造新的東西,比如科技、電影、繪畫藝術,我覺得歐洲人自由創新的精神更值得關注。”
在迪奧工作兩年后,劉釗又加盟了一家洋酒公司負責市場推廣工作。1996年,劉釗創立自己的紅門公關公司,對客戶需求的充分理解和謹慎的工作態度為他贏得口碑,他為Kenzo、香檳王、Tiffany.Co等品牌所做的公關都獲得了客戶的認可,找上門來的客戶越來越多。意大利時裝大師喬治·阿曼尼第一次訪華,就由劉釗安排并全程接待。
劉釗策劃公關活動,喜歡挖掘時尚背后的文化內涵,使參加者眼前一亮。2004年9月,他參與籌劃的“鐘表奇跡”瑞士歷峰鐘表展,在北京太廟舉行,展出600多件古董表和當代鐘表精品,萬國表(IWC)、積家(Jaeger-LeCoultre)、朗格(Lange Shne)、沛納海(Panerai)、江詩丹頓(Vacheron Constantin)、伯爵表(Piaget)、名士(Baume Mercier)、登喜路(Dunhill)、萬寶龍(Montblanc)等經典品牌悉數登場,瑞士鐘表大師、雕刻大師和寶石鑲嵌大師蒞臨現場向公眾秀絕技,當時《人民日報》這樣評價該展覽:“古老的文化與現代氣息相融合,締造出凌駕時空的永恒美感。”
2005年10月,在劉釗的積極張羅下,法國精品行業聯合會在上海恒隆廣場舉辦“激情創意法國精品展”,從1550顆鉆石鑲成的香奈兒“山茶花”,到刻有法國國王路易十五賜給情人手書的紅色漆皮鞋,迪奧、路易威登、卡地亞等眾多品牌都帶來了最新設計的力作和孤品,原汁原味地展示法式“生活藝術”,吸引了6萬多觀眾參觀。“那次參展的涉及50多個法國頂級品牌,35個大牌的CEO專門前來參加開幕式。作為策展人,我既了解‘中國特色’,也知道法方的需要,做到讓大家都滿意,這是我的特長。”
劉釗近期參與籌辦的另一次大手筆,是意大利著名時裝品牌Fendi2007年10月在長城上演的08春夏時裝秀。章子怡、中田英壽等600多名來自全球的嘉賓名人參加,“漫山烽火臺隨著舞臺燈光熄滅而璀璨點亮,FENDI的LOGO映射在山巒的時候,人們看到的不僅是中國時尚力量的飛躍,而且是國家繁榮富強后世界給予的更多關注”。
在實現財務自由后,劉釗開始“只做我有興趣的事情”,“我這個人對金錢沒有太多奢望,也沒有很大的野心”。他的工作重心放到策劃和參與文化藝術及慈善活動上來,“這些都是我的興趣所在”。
因為喜歡,他策劃了北京、上海的歐洲印象派畫展的開幕式;他擔任過巴黎申辦2012年奧運會的申奧大使,并組織了一些中國時尚媒體的記者,專程赴歐洲采訪法國精品行業聯合會旗下奢侈品大牌的CEO,目的就是讓中國人了解歐洲傳承百年的優雅文化。因為責任,他還參與了首屆預防艾滋病慈善活動的組織工作,“雖然不掙錢仍然很有意義,因為預防艾滋病已經上升為國家安全問題”。

關于男人品位的對話
TIDE:你怎么看待奢侈品?
劉釗:字典里對luxury的英文注釋并沒有奢侈之意,只是美好、舒適、豪華和精致。中文將其翻譯成“奢侈品”,我認為不恰當,我覺得用“精品”更好——對于有經濟能力的消費者來說,它是很好的精致的物品,是生活的一部分。
TIDE:你經常出入于社交場合,能否介紹一些你的著裝經驗?劉釗:我追求簡單、大方、干凈。尤其在社交場合,保守一點永遠比冒險正確,寧可穿得隆重一些也不要穿得過于隨便,這是對他人的一種尊重;要穿著適當,不要過分打扮、珠光寶氣。服裝合身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西裝的腰身、襯衣的領口、袖長等,一定要合身。另外一定要注意個人的儀容,頭發、指甲都要修剪得干干凈凈,可以用點香水,身上千萬不能有怪味。
在社交場合,相對保守一點的職業,可以選擇LANVIN,這是法國總統都穿的牌子,剪裁不錯,價格也不算太貴,細節設計到位。相對時髦一些的職業,隆重推薦DG,它那些基本款的西裝、襯衣裁剪修身,能把人穿得很漂亮。男人最重要的配飾是腰帶和領帶,它們在有限的變化空間內能很好地體現個人趣味和品位。
我最欣賞意大利男人的著裝風格,他們可能只有一兩件應季的名牌時裝,但他們會和一些往季的,或普通品牌的服飾創造出令人驚嘆的完美搭配。這才是成熟品位的體現,也是個人風格樹立的基礎。另外,一個良好風格的樹立應該是內外兼修,你的談吐、行為舉止都是構成個人風格的重要元素。
TIDE:你通常會出席什么樣的社交活動?怎樣看待今天中國的社交場合?
劉釗:我喜歡選擇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活動參加,有的屬于朋友之間互相捧場,還有的是工作需要,一是外交界招待會,通常會邀請我參加,二是出席一些與歐洲頂級品牌有關的高端活動。
中國正處在上流社會的培育早期,社交文明正在形成階段。現在國內有些人掙點小錢就喜歡吹噓,談什么事情(包括收藏藝術)都是從投資角度來看問題。作為一個有品位的男人,我覺得在社交場合最重要的是有禮貌有涵養,要謙虛友善對待他人,對人一視同仁;要不卑不亢、尊重別人、不炫耀自己;談話內容別太山南海北,更別不懂裝懂,最好能具有一定的文化藝術修養。
社交生產力
薩克雷在長篇小說《名利場》中,真實描繪了1810~1820年攝政王時期英國上流社會沒落貴族和資產階級暴發戶等各色人物之間的人際關系。《名利場》內容是由兩個女主人公利蓓加與愛米麗亞的生活道路串聯起來的。愛米麗亞是一位資產階級小姐,而利蓓加則是個一無所有、在資本主義社會里渾水摸魚的女人,通過這兩個主人公的命運,薩克雷描繪出了當時上流社會中形形色色的眾生相。
這部小說是一個當時英國上流社會的縮影。薩克雷自己說過,他在《名利場》里要寫“一群極端愚蠢自私的人,不顧一切地為非作歹而又熱烈追求浮名浮利”,同時,他又說,書中所描寫的“全是死亡、爭吵、金錢和病痛”。薩克雷從人性與道德的角度去詮釋英國的上流社會,但是他沒有看到的是,社會中對浮名浮利的追逐本身是推動世界進步的一種力量。相比之下,社會學者哈貝馬斯的觀點更加客觀和深刻,他說“社交就是生產力”。
如果從語義上分析,社交是泛指一切社會交往,那么我們就似乎應該從人類脫離蒙昧狀態進入文明的那一刻開始就在事實上具備了社交的形態。但是,社會的概念的出現是近代以來的事情,就在不遠的300年之前,人們還不知社會為何物,更勿論社交。今天我們說到社交指的不是泛泛的社會互動,而是專指發生在咖啡館、俱樂部、沙龍、商務會所、酒店或者是豪宅客廳這些場所的社會名流之間的交往。這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一種共同生活方式,它是在商業化與文化轉型的背景下展開的,并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地將商業化與文化轉型向前推進。
從宮廷到咖啡館
現代意義上的社交,起源于歐洲大陸。在西方國家現代化進程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此我們不妨對西方公共交往空間的嬗變進行簡單的歷史性的回描。這一嬗變的歷史大致可勾勒為宮廷—沙龍—咖啡館—酒吧。公共空間的嬗變過程,體現出公共空間的活動主體從貴族階層向市民階層的轉換,值得注意的是這一轉換的完成并不是建立在截然對立沖突的抵抗性基礎上的,它呈現出的方式是模仿的變種。沙龍是宮廷的模仿和變種,咖啡館是沙龍的模仿和變種,酒吧是咖啡館的模仿和變種。
在15世紀之前,整個歐洲的公共生活是圍繞宮廷展開的。作為封建權威的光環,宮廷內的公共生活表明的是一種社會地位,宮廷宴會具有嚴格的等級要求,出入其中的必須是有貴族頭銜的人,這是小圈子的聚會交往,并形成了一套特殊的禮儀規范、語言方式和游戲規則。關于高貴行為的繁文縟節是所有貴族的共同規范,展示著封建領主的特權。能夠成為貴族,能夠步入上流社會,能夠進入沙龍的社交圈子,曾經是許多人的夢想。他們不惜重金買下貴族的頭銜,改頭換面,改姓換名,還要忍受貴族奚落的屈辱。
隨著資產階級與封建貴族內部人文主義的興起,以宮廷為核心的社交生活開始悄然發生變化。早期金融和貿易資本主義從13世紀開始,由意大利北部城市逐漸向西歐和北歐蔓延,在貿易的交通要塞上形成了大的集市,它是新興社會制度的構成要素,不過舊的制度最初仍然占據著絕對的優勢,資產階級人文主義在開始的時候與貴族的宮廷文化達成了一種平衡,他們在諸多方面都表現得比較保守,他一方面強化了封建等級制度,另一方面也釋放出了一些因素,有朝一日將其消解。與此同時,封建貴族在與新型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接觸當中,也在逐漸改造著自身。
在法國,隨著蘭布依耶飯店的建立,后來所說的沙龍逐漸取代了專供王公貴族慶典和籠絡藝術家的宮廷宴會廳,模仿他們出現了很多的室內沙龍。早期沙龍的典型特征是城市貴族與一般都是平民出身,而且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藝術家和科學家聯起手來。但是在這樣一種十分體面的氛圍里,文人無法擺脫貴族主人的控制,無法獲得自律,一直到菲利浦攝政期間,宮廷才真正失去了公
共領域的核心地位。由城市將其文化功能承接過來。作為宮廷的精神遺產,沙龍最早期的功能主要是文學批評中心,進而發展成為政治品評和商業信息交流中心。由于具有濃重的貴族化色彩,沙龍無法滿足更大范圍內的交往需求。作為沙龍的模仿和變種,咖啡館在17世紀中葉出現,并在更大范圍內承擔了沙龍的社交功能。咖啡館的興起和發生在咖啡館中的社交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形成和遠程貿易的發展都貢獻了十分巨大的力量。
在18世紀中葉,一位西方學者把巴黎這座城市稱為“歐洲的咖啡館”,可以想見,咖啡館在當時興旺發達的盛況。17世紀開始,由于糖的作用,可可、咖啡、茶在歐洲成為必備品。這些飲料流行于上層圈子,尤其是在宮廷。路易十四在1670年接待蘇丹穆罕默德四世的使節時嘗到咖啡,從此,咖啡在法國便為人知,而且被引入宮廷社會。 17世紀中葉,咖啡已成了市民當中富裕階層的一般飲品。后來,一個地中海商人的車夫開了第一家咖啡館。咖啡館的繁華時期是在1680——1780年,它們都首先是文學批評中心,其次是政治批評中心,在批評過程中,一個介于貴族社會和市民階級知識分子之間的有教養的中間階層開始形成了。咖啡館不僅向權威性的圈子自由開放,進入其中主要是廣泛的中間階層,乃至手工業者和小商人。到18世紀初,倫敦已有3000多家咖啡館。每一家都有固定的常客圈子,作家德萊登在威爾咖啡館的年輕一代作家圈子里爭論“古典與現代”。稍后一些,艾迪遜和斯蒂爾則在布頓咖啡館發表他們的小評論。通過這些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在咖啡館內的交往,對更多的公眾完成了啟蒙教育。
有些咖啡館則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他們在這里交換來自世界各地的信息,互相撲捉發財的機會。來咖啡館的商人們把自己與世界各地往來的信件拿出來,貼在咖啡館醒目的位置,定期的信息交流成為一種機制保留下來,這成為后來報紙的雛形。通暢靈活的信息為資本家們創造更大的商業利潤和積累財富提供了幫助。為了模仿沙龍與宮廷,來這里的商人們也把自己裝飾得衣冠楚楚,舉止得體,向貴族們和知識分子學習禮儀和藝術鑒賞,他們后來成長為資產階級上流社會的主要成員。資產階級的革命黨人們,抓住時機,把咖啡館變成了他們宣揚革命思想和制造公眾輿論的重要陣地,為席卷整個歐洲大陸的大革命的到來,進行了必要的準備。
沙龍、咖啡館乃至以它們為背景制造出來的報紙和雜志,承擔了意識形態教育和大范圍高效信息交流的功能,推動了市民社會的形成,某種程度上也推動了全世界的現代化進程。市民社會是以資本為核心的生產方式的制度保障,市民社會包括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其中私人領域是指由市場對生產過程加以調節的經濟子系統,“公共領域”(Public sphere)則是由各種非官方的組織或機構構成的私人有機體,它包括團體、俱樂部、黨派、沙龍、報紙雜志書籍等。公共領域實際上是社會文化生活領域,在這里理智的辯論占主導地位。公共領域的發展起到雙重作用,一是促進了社會整合和群體的認同,人們在這里找到了社會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二是為國家和政治子系統奠定了合法性基礎,因為在參與政治討論過程中人們認可了政治秩序的價值。
中國式社交
在今天的中國乃至全世界,社交作為生產力的一種形式,一邊在為有識之士創造和積累財富,一邊在謀求自身的解放和發展。我們現在的情形和歷史上的歐洲多少有些相似,正處在政治、經濟和文化轉型的關鍵時期,在這里因為整個文化與政治的格局看上去更加開放和自由,社交煥發出它特有的生命力。我們的優勢在于有現成的西方經驗可以借鑒,起點要高于300年前的歐洲,但同時我們也必須意識到,如果用既有的社交概念去分析中國的傳統,我們可以發現中國有著自己獨特的社交文化,也有著不同于歐洲的經濟基礎與社會結構,還有不同的國際環境。這就要求我們的社交形式在與國際相接軌的同時,要充分考慮它得以開展的歷史背景,找到一個恰當的切入點和發展方向,這樣才能夠少走彎路,最大化地發揮社交應具備的社會功能。
在中國歷史上,茶樓、戲院、會館、學堂都曾經盛極一時,它們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與沙龍、咖啡館類似的作用,遺憾的是那時候的中國沒有像歐洲大陸一樣,產生文藝復興和工業化革命,在強大的中央集權制度之下,也沒有自發完成結構轉型。發生在戲院茶樓中的中國式社交,客觀上成為維護既有制度的工具和王公貴族、文人士大夫的自娛自樂的場所。

在現代社交意義上講,中國的社交實踐可以追溯到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透過被帝國主義大炮轟開的國門,西方的工業產品及思想和文化大量涌入,策動了兩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那些西方思潮最初就是在類似于咖啡館和茶樓之類的場所,在中國的文化精英中通過印刷品和口頭交流傳播開來的。進而形成了一個個力量雖薄弱,但生命力旺盛的革命團體。早期的興中會、同盟會、共產主義小組都是這樣的組織,孫中山、黃興、李大釗、陳獨秀甚至老派精英梁啟超、康有為等,凡是我們今天能夠叫得出名字的當時文化名人與革命黨人幾乎都是社交圈中的活躍分子。那一時期包括咖啡館、沙龍、社會團體和報刊雜志大量涌現,戲院茶樓的功能也在向社交場所轉變。直到解放前期,在中國領土上社交如火如荼地發展了半個世紀。新中國成立后,那種帶有濃重資本主義色彩的社交生活停下了它的腳步,直到改革開放以后又重新走上歷史舞臺。
今天的中國,已經具備了多層次的社交生活,遍地開花的咖啡館、商務會所、酒店、飯店,數之不盡的行業團體、協會,層出不窮的報刊雜志,從結構上已經建筑了一個完整的社交體系。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中期陸續成立的長安、京城、美洲、中國會這樣的高端商務俱樂部,成為中國社交與世界接軌,跨上新高度的信號。社交禮儀的教育、藝術鑒賞能力的培養、商業信息的交流都在這里不斷進行。從形式上看,我們的社交生活已經達到了與歐洲同樣的層次,但是從社交內容和功能上講,從大眾對社交生活的理解上講,我們和他們仍然有著不小的差異,這種差異在短時間內似乎有縮小的趨勢,但長遠來講結果如何,誰也不好預判。西方世界的社交生活本身也在不斷變化,而我們的社交生活在經歷了充分模仿之后,自身的內在矛盾將決定它的前途。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由于國家權力的膨脹和商業化原則及自由主義的的過度盛行,市民社會的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人們的社交生活也開始盛極而衰。它使大眾文化失去了闡明社會生活的意義和價值的作用,人們因之變得孤獨、冷漠而出現了“動機危機”;人們日益遠離政治討論和政治事務,政治子系統失去其合法性基礎而出現了“合法性危機”。解決之道在于通過使社會文化生活擺脫政治化和商業化的影響,讓人們重新回到社交生活當中,從而重建理想的生活模式。
中國所面臨的問題和他們不一樣,我們還處在商業化的初期,自由主義的威脅也遠遠沒有西方世界來得那么強大。我們現在應該著手解決的問題是讓更多的人明白,社交在珠光寶氣的表象之下,對我們的發展有著實實在在的強大推動作用,決不是有錢有閑者的不務正業和自我陶醉,在中國的現狀當中,社交是與科技和勞動一樣重要的生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