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的改革觀

［摘要］鄧小平的改革思想和實踐，是馬克思主義在當代中國的發展和運用。認真學習鄧小平的改革觀，可以加深對科學發展觀的理解，提高全黨繼續深化改革、落實科學發展觀的自覺性和堅定性。

［關鍵詞］鄧小平；改革觀；解放思想

［中圖分類號］Ｄ6［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672－2426（2008）12－0008－03

鄧小平同志是我國社會主義改革的倡導者和總設計師。他的改革思想和實踐，是馬克思主義在當代中國的發展和運用，它改變了中國，影響著世界，成為留給我們黨和人民的珍貴遺產。黨的十七大強調，改革開放是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強大動力。值此改革開放三十周年，認真學習鄧小平的改革觀，將加深對科學發展觀的理解，提高全黨繼續深化改革、落實科學發展觀的自覺性和堅定性。

一、改革是決定中國命運的一招［1］

鄧小平在1991年總結中國的穩定和飛躍發展，以及1989年的政治風波等正反兩方面的經驗時指出：“堅持改革開放是決定中國命運的一招。”他強調“如果現在再不實行改革，我們的現代化事業和社會主義事業就會被葬送。”［2］這是鄧小平深思熟慮得出的結論。

第一，廣大人民群眾為擺脫貧窮落后強烈要求改革，國民經濟瀕臨崩潰，迫切要求改革。由于“左”的錯誤，從1957年到1978年，20年內全民所有制職工工資僅增加7元，增速為0．5％。1976年，全國農村社員從集體僅分得63．3元。農村有1．4億人人均口糧在3０0斤以下，處于半饑餓狀態。鄧小平指出：“中國社會從一九五八年到一九七八年二十年時間，實際上處于停滯和徘徊的狀態，國家的經濟和人民的生活沒有得到多大的發展和提高。這種情況不改革行嗎？”［3］他曾沉重地說：“我們太窮了，太落后了，老實說對不起人民。”［4］這是鄧小平堅持改革的根本動因。

第二，體制僵化。“照搬蘇聯搞社會主義的模式，帶來很多問題。”［5］嚴重妨礙社會主義優越性發揮，甚至毛澤東也受到影響，是“文革”的重要成因，也是我國特有的官僚主義的總病根。改革已成為社會主義制度自我完善的內在要求。

第三，追趕世界潮流，必須改革。“左”的錯誤，十年動亂，我國同世界的差距越來越大。1952年，中國ＧＤＰ總量占世界的比例是5．2％，1978年下降為5％。同年，人均ＧＤＰ下降到倒數第二位。大多數發展和生活指標排在世界國家和地區170位以外，處于聯合國有關部門和世界銀行等組織劃定的貧困線之下。1980年，世界城市化水平為42．2％，發達國家為70．2％，發展中國家為29．2％，我國僅19．4％。韓國城市化水平從1950年的27％，上升到1980年的48％。我國比世界水平差距拉大20個百分點，比韓國落后近30％。基本上是一個落后的傳統的農業社會。科學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上世紀50～70年代，各發達國家已從20世紀初的10％提升到50％～70％，而我國1952～1957年為27．78％。

我黨關于改革的決策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關鍵抉擇，是我黨的覺醒，是歷史的必然，是時代的潮流。應當指出，我們回顧30年，首要的是充分認識，改革開放是30年來我們取得一切成就的根本原因，同時，也包括必要的反思。不允許對改革中的失誤反思，得不到教益；要求一個新生事物，沒有失誤，是空想；借反思之名攻其一點，否定改革，更是錯誤的。

二、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6］

從改革伊始，鄧小平就指出：“這是一場革命。當然，這不是對人的革命，而是對體制的革命。”［7］對此，他曾詳盡論述：

第一，“改革的性質同過去的革命一樣，也是為了掃除發展社會生產力的障礙，使中國擺脫貧困落后的狀態。從這個意義上說，改革也可以叫革命性的變革”。［8］

第二，“改革是全面的改革，包括經濟體制改革、政治體制改革和相應的其他各個領域的改革。”［9］“不僅經濟、政治，還包括科技、教育等各行各業。”［10］正如國外有學者評論：鄧小平的改革涉及整個社會經濟體制和經濟結構的各個方面，幾乎沒有什么改革尚未涉及的地方。

第三，改革具有空前的深刻程度。鄧小平曾總結說：“改革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引起了經濟生活、社會生活、工作方式和精神狀態的一系列深刻變化。”［11］“是一場深刻的偉大的革命。”［12］

第四，“改革是社會主義制度的自我完善，在一定的范圍內也發生了某種程度的革命性變革。”［13］社會主義根本制度的優越性并不等于體制、具體制度都完備，沒有弊端。何況“舊的那一套經過幾十年的實踐證明是不成功的。過去我們搬用別國的模式，結果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在思想上導致僵化，妨礙人民和基層積極性的發揮。”［14］

第五，改革包括種種結構的變革，利益關系的調整，因而是廣泛的社會變革。從所有制結構到經濟結構、城鄉結構、社會結構，30年已經并繼續發生巨大而深刻的變化。從一大二公到非公有制占半壁江山，從計劃經濟包括火柴、肥皂到市場經濟，農民買飛機，私人到國外辦企業參與國際競爭。社會結構也深刻變化，出現了新興的社會階層。大批農民工成為工人階級的新成員，工商戶近十年增加了千余倍，已近30０0萬戶。這是傳統的自然經濟向現代化社會合乎規律性的跨越。隨著改革的深化，利益格局也發生重大變化。如鄧小平指出的，“改革涉及人民的切身利害問題，每一步都會影響成億的人。”［15］計劃經濟時代的大一統的利益一元結構瓦解了，呈現利益主體多元化，利益差別擴大化、復雜化。長期以來，人們都以無產者自豪，現在黨的十七大號召更多群眾擁有財產性收入。

三、只有解放思想才能正確的改革

回顧改革以來30年的歷史進程，解放思想是改革的先導；解放思想，為改革清除種種障礙和阻力；解放思想為改革堅定正確方向。改革的進程同時是不斷解放思想的進程。改革每遇到阻力，解放思想每次交鋒，都是鄧小平挺立于潮頭，披荊斬棘。最早，鄧小平的一聲驚雷，“‘兩個凡是’不符合馬克思主義”，頂住巨大壓力，支持真理標準大討論，開啟了改革的航船。鄧小平在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的一篇講話被譽為我黨思想解放的宣言書。從此，農村包產到戶獲得承認并推向全國，鄉鎮企業這個“資本主義尾巴”開始成為農村經濟的重要支柱。1992年，鄧小平前往南方視察并發表重要談話，從理論上回答了長期困擾和束縛人們思想的許多重大認識問題，堅持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正確航向。這次談話被譽為我黨又一篇思想解放的宣言書。談話尖銳地指出：“改革開放邁不開步子，不敢闖，說來說去就是怕資本主義的東西多了，走了資本主義道路。要害是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判斷的標準，應該主要看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生產力，是否有利于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16］他指出深圳的成就明確回答了特區姓“社”不姓“資”。他嚴厲批評有些理論家、政治家，拿大帽子嚇唬人，不是右而是“左”。“左”也可以葬送社會主義。談話概括的“三個有利于”，破除了斯大林時代就形成并一直固守的社會主義就是公有制、就是計劃經濟的傳統觀念和僵化模式，是實踐標準，是生產力標準，是科學社會主義標準。談話為改革開辟了廣闊的道路。1992年成為轟轟烈烈又實實在在的改革年。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被黨的十四大確立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十五大又確立新的所有制理論。我國個體私營從業人員總數，從1992年的14％，達到1997年的99％。這都是思想解放推動改革的成果。

黨的十七大重申解放思想是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一大法寶。新一輪思想解放就是要破除一切阻礙科學發展觀落實的舊思想觀念、體制機制，把思想和行動統一到落實科學發展觀上來，著力體制和機制創新。

四、改革是很大的試驗

“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都是鄧小平的名言。說的是改革的試驗性質。他不止一次地說改革開放，“這是個很大的試驗，是書本上沒有的。”［17］“不僅在中國，而且在國際范圍內也是一種試驗”。［18］這些話既表明改革的探索性，也概括了鄧小平成功領導改革的方法藝術，其內涵十分豐富。

第一，改革的開創性。“我們是在一個貧窮的大國里進行改革的，這在世界上沒有先例。”［19］“是一項新事業，馬克思沒有講過，我們的前人沒有做過，其他社會主義國家也沒有干過，所以，沒有現成的經驗可學，我們只能在干中學，在實踐中摸索。”［20］

第二，“大膽地試，大膽地闖”。［21］試和闖，就是相信群眾在實踐中的發明權。“農村搞家庭聯產承包，這個發明權是農民的。”［2］“要克服一個怕字，要有勇氣。”［23］沒有敢闖的精神，冒險的精神，走不出一條新路。

第三，漸進式，科學謀劃。漸進式是中國改革的一個特點，也是一項成功經驗。鄧小平說：“改革的意義，是為下一個十年和下世紀的前五十年奠定良好的持續發展的基礎。沒有改革就沒有今后的持續發展。所以，改革不只是看三年五年，而是要看二十年，要看下世紀的前五十年。”［24］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改革，一年后，鄧小平提出“社會主義也可以搞市場經濟。”但到1981年，中央有的領導同志仍強調“按計劃辦事”。1983年，商品經濟還被當成精神污染受批判。1984年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第一次寫入“商品經濟”，但指出“勞動力、銀行、土地、礦山不是商品”。1992年，鄧小平南巡談話重申“社會主義也有市場”。黨的十四大終于明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前后達15年，還幾經周折。充分證明改革的艱巨性、復雜性決定漸進性。

第四，“走一步，看一步”。［25］關鍵在于不斷地總結經驗。“及時總結經驗，改正不妥當的方案和步驟，不使小的錯誤發展成為大的錯誤。”［26］就是說，走一步、看一步的看，就是總結、思考、修正、完善，克服盲目性，提高自覺性。

走一步，看一步，還有個重要意義是穩定。把促進改革發展同保持社會穩定結合起來，是我黨的重要經驗之一。穩定，一是要“有領導有秩序”，［27］不搞運動，不強迫、不爭論，允許看，講究法制；二是“基本政策穩定。”［28］他總結我黨的歷史教訓，搞革命的人最容易犯急性病，這往往是急功近利以致不穩定的重要原因。努力做到實行改革的力度、發展的速度和社會可以承受的程度相統一。

第五，善于尋求適當的過渡形式。過渡也是試驗，是對統一模式的否定。經濟特區、一國兩制、顧問委員會，都是過渡形式。過渡可以減少阻力，可以把風險降低到最低限度，可以積累經驗，提高心理承受力。這都是改革創新的規律性的要求。

第六，“善于把握時機”，［29］同時“準備失敗”。把握時機既是一種現實判斷，又要求科學預見，還要有深刻的憂患意識和政治敏銳性。繼續抓好和用好重要的戰略機遇期。鄧小平說：“什么事情總要有人試第一個，才能開拓新路。試第一個就要準備失敗，失敗也不要緊。”［30］中國古話說“失敗是成功之母”。

五、改革從開放著手［31］

在我國新時期，改革開放已成為一個拆不開的詞語。鄧小平指出：中國的發展“目標確定了，從何處著手呢？就要尊重社會經濟發展規律，搞兩個開放，一個對外開放，一個對內開放。”［32］開放，在鄧小平看來，是社會經濟發展規律。“無論農村改革還是城市改革，其基本內容和基本經驗都是開放”［33］

鄧小平關于對外開放的戰略，首先是他以寬廣的世界眼光，對經濟全球化的現實和趨勢進行科學觀察得出的結論。今天，經濟全球化已成為不可逆轉的客觀進程。鄧小平斷定：“現在的世界是開放的世界。”［34］“任何一個國家要發展，孤立起來，閉關自守是不可能的。”［35］

鄧小平的對外開放，也是總結中國歷史經驗得出的規律性的認識。“中國長期處于停滯和落后狀態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閉關自守。經驗證明，關起門來搞建設是不能成功的，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36］“從明朝中葉到鴉片戰爭，有三百多年的閉關自守……把中國搞得貧窮落后，愚昧無知。”［37］

鄧小平的開放政策還是改革開放實踐新鮮經驗的總結。他以深圳特區開放為例，證明“三資”企業是“社會主義經濟的有益補充，歸根到底是有利于社會主義的。”［38］他總結說：“特區是個窗口，是技術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識的窗口。也是對外政策的窗口。……成為開放的基地。”［39］

在對外開放的實踐中，我國逐步形成了一個特區、沿海開放城市、沿海開放地帶，直到沿江、沿邊、沿線和內陸中心城市的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對外開放格局。“開放是對世界所有國家開放，對各種類型的國家開放。”［40］加入世貿組織后，實施“走出去”的開放戰略。外貿和外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保持在20％以上，成為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之一。涉外經濟稅收占全國稅收的比重達40％左右。我們創新利用外資方式，提高開放型經濟水平，形成參與國際經濟合作和競爭的新優勢。同時注重防范國際經濟風險。我國成功應對亞洲金融危機，是維護我國經濟安全的范例。

六、尊重生活和歷史的辯證法［41］

毛澤東非常贊賞鄧小平講的“要照辯證法辦事。”他評價鄧小平“綿里藏針”、“柔中有剛”，生動而形象地說明辯證法已融入鄧小平的領導方式甚至風格之中。鄧小平的改革思想和實踐正是他對辯證法嫻熟自如地運用。

鄧小平最善于把握事物的核心，這是他舉重若輕的一個訣竅。改革開放開始，他就強調“核心是經濟建設”。［42］他說，我們的經驗教訓有許多條，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搞清楚“什么是社會主義，如何建設社會主義”。［43］他的回答是“社會主義的本質，是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44］“我們的所有改革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掃除發展社會生產力的障礙。”［45］真是言簡意賅，一語破的。

鄧小平說“一定要講兩句話。”［46］其實質是堅持辯證法的兩點論，反對片面性。如先富與共富。改革之初，他說改革首先要打破平均主義，允許一部分地區、一部分工人、農民先富起來，這是一個大政策。同時又要求適當時候突出研究好解決先富帶后富，避免兩極分化，最終實現共同富裕。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

堅持兩手抓，兩只手都要硬。［47］這也是鄧小平領導改革堅持辯證法的藝術。既要堅持黨的領導，又要改善黨的領導；既要抓改革開放，又要抓民主法制建設，不搞政治體制改革，經濟體制改革難于貫徹。解放思想要警惕右，主要是防止“左”。對外開放，既要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包括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的一切文明成果，又要防止帝國主義搞和平演變。如此等等。

鄧小平堅持正確處理改革、發展和穩定的辯證關系。他指出，穩定是治理國家的大道理。穩定最根本因素是經濟增長，改革、發展和穩定三者關系，核心是發展。十年動亂結束，人心思定，鄧小平把穩定放在首位。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左”的僵化思想阻礙改革，鄧小平強調全面改革。針對動亂，他不止一次講“穩定壓倒一切”。［48］南方談話針對發展速度指標偏低，強調抓住機遇，發展自己，關鍵是發展經濟。穩定是相對的，強調過分可能喪失時機。總之，依據主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的變化，側重點不同，發展才是硬道理。

七、堅持改革關鍵在人

鄧小平心中始終裝著人民，相信人民，依靠人民，堅持人民是推動歷史發展的根本力量。他在總結我國改革開放事業的時候就強調：“中國的事情能不能辦好，社會主義和改革開放能不能堅持，經濟能不能快一點發展起來，國家能不能長治久安，從一定意義上說，關鍵在人。”［49］他說：“改革經濟體制，最重要的、我最關心的，是人才，改革科技體制，我最關心的還是人才。”［50］

鄧小平把人才問題提到路線的高度，戰略的高度，現代化和改革成敗的高度。他恢復工作不久，針對林彪、“四人幫”踐踏人才，響亮地提出“尊重知識，尊重人才”，要求在黨內形成一種空氣。［51］

鄧小平把人才問題當作領導力的要素之一，認為這是評價領導工作和領導者的重要尺度。他說：“善于發現人才，團結人才，使用人才，是領導者成熟的主要標志之一。”［52］

紀念改革開放30年，緬懷鄧小平同志的偉大功績，必須遵照黨的十七大的要求，繼續解放思想，毫不動搖地堅持改革方向，把改革精神貫穿到治國理政的各個環節，提高改革決策的科學性，增強改革措施的協調性，推進各方面體制改革創新，加快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改革步伐，全面提高改革水平，為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強大動力和體制保障。

參考文獻：

［1］［3］［5］［6］［8］［9］［10］［11］［13］［14］［15］［16］［17］［18］［19］［20］［21］［22］［23］［25］［26］［28］［29］［30］［31］［33］［34］［35］［36］［37］［38］［39］［40］［41］［42］［43］［44］［45］［50］［52］鄧小平文獻（3）［Ｍ］．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7］［12］［24］［27］［32］［46］［47］［48］［49］［51］鄧小平文獻（2）［Ｍ］．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4]鄧小平年譜（1975～1997）(上)［Ｍ]．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4．

責任編輯宋桂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