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記得

1

你是否記得偶爾說過的話，與身邊經過的人？

忘掉了那么多，只記得有你的一段時光。畫面里是狹長的走廊盡頭有晚光敞亮。那是一種傾斜的亮，會看得見空氣中的灰塵，我站在那里，然后告訴自己，還好，過去的這么多年。即使什么都沒有，至少還有你。

其實，每個人心底，都藏著一個人。

那本叫《美人如詩，草木如織》的書，被我放在床頭。半夜驚起，要看見它在才能入睡。我說，我總是在這樣深度的夏天里想起你。想起你偶爾說過的話，你說，請你對我說，你不能沒有我。

你與我說那個少年，你說連分手他都是流著眼淚點頭。于是，我放下書。看著你。物比人情長，但物仍不如人心。人心盛大得可盛放任何事物，人心重在遺忘。

總是在做同一個夢，那是一個關于午后的故事。夢不到盡頭。只是記得有一扇爬滿藤蔓的窗，從未打開過，卻篤定里面有我的故事。

原來我真的失去那么多，那些泛著白光的歲月里。記憶深處永遠是你少年時的背影，背著藍色的書包。看見你跳過一個個水坑。然后開心地笑。

我想，我流淚了。

你有想我嗎？

嗯。

2

你說那本書里提到的草木，都是你兒時所玩過的。別在頭上，叼在嘴里，然后成群的孩子在大片的麥田里奔跑，看不見人，只聽見風聲。你說多年以后，你才知道，原來矢車菊代表的是愛情。

不知道是誰，用著蒙太奇的手法，將我們的青春剪切成一個個四季的圖片。開始是春天，你在學校操場上，穿著藍色領口的校服，對著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吧！那天的天空特別的藍，你的話特別倔強和溫暖。

那個春天，任由你拉著我隨意走。我喜歡看你蹲在路邊，小心地摘下一朵我不知名字的花，別在我的耳后。然后說，我是你的戴花姑娘。我站在巨大的梧桐樹下，仔細地幫你系好襯衣的扣子，看你笑靨如花。

然后是夏天，陪著你在一個個天臺上看云，你說一個人看天空的時候是寂寞，兩個人就是幸福。然后我悄悄牽起你抱住我的手，固執地認為是牽住了天長地久。你說天臺上的風好大，像要把我吹走一樣，我笑著刮你的鼻子說你是笨蛋，接著與你背靠著背默默看書。偶爾你輕聲地笑，我會感覺到你的甜蜜。

四季就這樣翻轉，是秋，是冬。你帶我去好大一片楓樹林，你說這里的葉子都有名字。我記得那個下午，我和你就這樣為每一片落葉起一個好聽的名字，臨走前，我偷偷把莫世和莫忘夾在書的中間，那是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冬天的時候我帶著你送的白色圍巾和毛絨手套，抓起一把雪放在掌心，刺骨寒冷過后，是你溫暖的心。

我常常回想起你拉著我的手說，笨蛋，你看，我們過完了四季是不是等于過完了一輩子。

3

青春里的很多事情，除了要等待，還要記得抓住。只不過那時候我們太年輕，禁不住一點傷害。我看見你與另一個女孩在街角微笑的時候，我選擇轉身離開。不聽你任何解釋與消息，把自己封閉在完全的悲傷中，不肯自拔。

當我想起這些的時候，是不是已經過了很久。那些油畫般的歲月里走過的路，經歷過的人，你是否還記得。當我走在這外國小城的青石路上時，當我坐在空曠的教堂聽著頌唱時，我總是會意猶未盡地想起你。這些青蔥歲月里的故事，這些泛著幽幽白光的記憶里，我們都曾是彼此的不可或缺，只不過都已不在。

許久以后，當我再次遇見你，你對我說，走了很久，發現只有我最好，你問我還能不能回到過去。我點頭沖你微笑，只要你對我說，你都記得，還有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