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最“富有”的人,整箱整箱的鈔票就在咫尺;他們是武林好手,但看見他們身手的人很少;他們是神秘的人,每天都要全副武裝地來往銀行和金庫之間……他們就是武裝押運員,專門負責為金融系統提供鈔幣、貴重物資押運及守衛,俗稱現代“鏢師”。
每個人都在監視器里
“交槍!”
啪!啪!
“交彈!”
……
1月4日,押運員何永強和牛漢從運鈔車上下來后,完成了交槍使命后,又和其他隊員一起站成了一排等待新的命令。
“領槍!”緊接著,押運員王棟和趙利明又走到槍彈管理部的小窗口處在指紋檢驗機上按了一下,開始執行任務。
啪!從工作人員處接到槍后打開機板調試。然后快速到子彈窗口處。
“領彈!”接著又用食指在檢驗機上按了一下。
快速組裝。兩人動作嫻熟地將槍背好后正步走向運鈔車。
“01,01,976出車。”押運隊員兼指導員許楓朝著對講機說,一邊在表格上記下時間:“3:50”。
王棟和趙利明來到976號車前接受業務員彭彥東的檢驗,彭彥東手持著交接掃描儀體,在兩名押運員的胸卡上進行紅外線掃描,確認了身份。“在這個院內,這個胸卡比什么都重要。沒有這個牌子,進不來,也出不去,在院內也無法行動。”保衛部經理張樹欣說。
隨后上車出發執行任務。
只要進入這個公司的大門,所有的地方都在監視器的控制范圍內,意味著所有人的生活都是透明的。
每個辦公室的鑰匙就是辦公室主人的指紋,別人無法入內。
銀行早晨開業前的“送庫”(將現金從金庫送至各營業網點),和下午下班前的“接庫”(將現金從各營業網點送回金庫),是他們每天的固定工作,通俗點叫“早送晚接”。
拐兩個彎,停車。彭彥東手邊的小顯示屏顯示出運鈔車后面的狀況,倒車時也全靠前面的兩個后視鏡和這個顯示屏。
尾箱打開,鏡頭自動切換到里面。取款完畢,門關上,“咣當”,鏡頭重新切換到運鈔車尾部。
又拐一個彎,前行2公里左右,停車,鏡頭切換,“咣當”。
彭彥東提著錢快速走入銀行內,趙利明舉著槍尾隨其后。王棟在車內警戒。
幾公斤重的防彈背心
976號車的線路包括5個銀行網點。趙利明說:“每過一個點,心里就踏實一些。”
976號車是第二批運鈔車,已經用了3年多,保衛部經理張樹欣說,一般押鈔車的年齡在5-7年。
車廂的外殼由防彈材料構成,車窗全是密閉的,只留有一個可供槍管伸縮的射擊孔,以防萬一。
無論春夏秋冬執行任務的人員都身著制服,外面套著幾公斤重的防彈背心。
“冬天,舒服多了!到了春夏悶熱不說,七八月天,就算開空調背上也得濕。”許楓說。
實際上,他們一般都不會開空調——每輛運鈔車的花費是有定額的。“現在油價漲成那樣了,哪舍得開空調。”
也有幾輛身價百萬的運鈔車,它們擁有國內最高級別的防護性能,除了防彈,還能防火焰切割、防電鉆和超強抗打擊能力,還有密碼防護。
每輛車上都配備了GPS衛星定位監控系統,無論車走到哪里,指揮中心都一目了然。“如果車走偏了路線,指揮中心的自動報警器會自動響起,車輛還裝有遠程控制系統,如果車輛不聽指揮,指揮中心可以強行熄火斷電關門”。張樹欣介紹。
每次外出,押運員互不知情,都是計算機隨機抽取名字。
無論是保衛部的領導還是普通的押運隊員都不知道金庫里到底有多少錢。“我們見不到鈔票,能見到的只是已經在各個銀行網點封好的袋子或箱子,由客戶出納將封好的袋子或箱子放入金庫,里面裝的不一定是現金,也有可能是票據或印章。”許楓說。“我們這個行業規矩多。怕出事,所以要求多。”他笑著說。
但最讓他們發愁的是一些銀行營業點有早市或停車位被占,無法靠近營業網點,交接風險可想而知。張樹欣說,這兩年,他們越來越為停車和過路人不繞行運鈔車的問題而發愁。
冷冰冰的一張臉
“指揮中心,請緊急熄火!”
“收到!已執行!”
運鈔車停在距銀行營業點門口“接款”,正當銀行業務員“送款”出營業室時,突然,兩名“犯罪分子”(1人持槍、1人持刀)駕車堵在運鈔車前面,并下車向押運人員“開槍”,將一名押運員“擊傷”。這時,司機(即業務員)及時鎖閉車門,同時按下GPS緊急報警按鈕,并迅速向110報警。
銀行業務員提著提款箱返回營業室,押運人員迅速還擊,“擊斃持槍歹徒”,另一名“持刀歹徒”被隨后增援的押運員迅速制服。押運員一邊保護好現場,一邊將被“制服的歹徒”移交給警方……
這是押運員反暴防搶演習現場的情景,這樣的演習他們每隔一個季度進行一次。
許楓和張滿倉等12名同事在上年12月底的首屆“全國保安員職業技能競賽”中取得了團體第六名的成績,這次競賽為國家級一類職業技能競賽。
“立正時,腿不能有絲毫松懈,要讓旁觀者明顯感覺到是緊繃著的;步伐邁出的幅度要完全一致、射擊時精力高度集中……。”從第一批押運員開始算起,張樹欣一直兼教練員,新隊員來了之后要像新兵一樣進行3個月的特訓,吃住都在單位,一刻不準離開。這期間除了要進行職業操守的教育外,還要對今后押運工作中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細致的訓練。
押運時站位怎么站,遇到火災、交通事故時怎么處理,下雨下雪時怎么辦,規程中把這些在現實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及應對方法都寫的清清楚楚。他們這次代表全疆保安員參加比賽也由張樹欣組織集練,訓練極為苛刻,從強化訓練的啟蒙階段,護衛隊員的強化訓練和特種兵訓練的科目差不多,有倒功、擒敵對打、反搶訓練等。在訓練的時候,手骨骨折、扭傷了腳、皮外傷等幾乎是每個隊員每天的家常便飯。
“用鋼鐵戰士來形容每一位隊員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張樹欣說,因為他的苛刻要求也因此有了一個綽號“魔鬼教練”。
嚴肅是這項工作的本質,所以每一位隊員的形象總是冷冰冰的。
“做武裝押運員,心理素質很重要,沒有很好的心理素質,所有的培訓都只是紙上談兵。”張樹欣說。
“如何識別‘劫匪’、是否選擇開槍、何時開槍、開槍是否能打準,這都是反暴防搶演習考察的重要內容。”張樹欣說,如果有人不能從容應對,這就說明他心理素質不過關,不適合做武裝押運員。根據考察結果,公司會勸其換崗或退崗。
“生死門”練就神眼
“在這個行業,從銀行內部到營業區域那道厚重的鋼制大門,叫做‘生死門’,所以每個人都有一雙警惕的眼睛,哪怕值勤時,四周的高樓上有人眼睛直直地盯著運炒車,處于職業習慣押運員也能發現。” 張樹欣說。
“你們下車警戒時,最‘關心’哪種人?”記者問,“‘東張西望’的人、妄圖靠近運鈔車的人,我們嚴令其離開而對方拒絕離開的人等。另外,對手揣衣袋的行人也特別關注,因為不法之徒常把手槍、炸彈揣在衣袋里,我們當然對這種人特別小心。”許楓說。
去年,4月,他和同事在火車西站一營業網點執行任務時,遇到過了一件荒唐的事。他正在舉著槍四處掃視時,發現附近的一家小院里停著一輛小貨車,這輛車對面有一個小攝像頭,一根電線正好連接到車內。引起了他的警惕。
許楓馬上報告指揮中心,并記下車牌號,作為重大敵情。然后撥打了110。警方迅速趕到調查了解才知道,這是家個體戶,以前院子里丟過車,為了防止丟車,這是主人對付偷車賊的招數,警察立即讓他拆除了攝像頭。
這樣的情況在他們工作中經常發生。
中午,是押運員休息室最熱鬧的時候。這一個小時里,他們可以打牌、聊天、下圍棋。
公司董事長王新忠說,他們共有300多名押運員,和許楓、張滿倉一樣的復轉軍人占80%。招收錄用的基本標準是高中畢業,沒有前科劣跡。公司成立7年來,沒有出過一起差錯。
干了5年押運員的張滿倉,今年33歲,有兩個孩子,可他依然得住在單位里,現在和其他同事一樣,一個月拿1500多元。
“還交五金呢!這個工資在整個保安行業相對還是比較高的” 張滿倉說。對于這里的條條框框,張滿倉和他的同事們早已經習慣。“雖然比不了公務員,但已經很不錯了。”
19點50分,976號車接完了最后一個網點。
“ 976號全天收車。”全天運行35.2公里,許楓朝著對講機說,一邊在表格上記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