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玫瑰

第十一章黑色潛網(wǎng)

1

林雪琪一覺醒來時，已是上午9點多鐘了，她又躺了半個多小時，才懶洋洋地起了床。昨晚她睡得太晚了，打完麻將后，邵紫懷提議要吃一點宵夜，5個人喝了幾杯啤酒，兩杯酒下肚后，林雪琪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比地球還大，不消片刻，她就失去了知覺，當(dāng)她從沉睡中醒來時，驀然發(fā)現(xiàn)邢寶云狗熊般地壓在她身上……自從在蝶戀花歌舞廳跳舞認(rèn)識以后，林雪琪對這個年近50歲的男人就沒有什么好感，她一把將他推下身去，怒火萬丈地說：“你，你這個混蛋敢強奸我，我就敢告你！”

邢寶云說：“雪琪，這可不是我的本意，這是邵總的安排，要告你就告邵總吧。”

林雪琪嗚嗚大哭起來，邊哭邊罵道：“你們兩個都是老混蛋，我要到檢察院和市紀(jì)委告你們！”

此時，邢寶云的手機響了，他抓過手機有些不耐煩地說：“喂，這么晚了，怎么回事？”只聽電話里傳出一個女人的抱怨聲：“你死哪去了？”邢寶云回答說：“我正在打麻將呢，別啰唆！”他叭地關(guān)掉了手機，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雪琪，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以后，你和你的親屬有什么事，需要我?guī)兔ΓM管吱個聲，我邢某是不會負(fù)恩忘義的。”

兩人正在爭吵時，邵紫懷走進(jìn)室內(nèi)，向邢寶云遞了一個眼色說：“邢市長也是喝多了，我也喝多了，酒多亂性啊，都怨那該死的酒，否則哪能發(fā)生這樣的事啊。”

邢寶云趁邵紫懷安慰林雪琪的當(dāng)兒逃出房間。

林雪琪氣憤地說：“邵紫懷，你安的什么心，你不愛我了是不是？干嘛讓那個老混蛋非禮我，你把我當(dāng)成妓女了是不是？！”她隨手拿起床上紙巾盒、枕頭等物，不分青紅皂白地向邵紫懷的頭上砸去，砸得邵紫懷滿地“跳舞”。

邵紫懷見林雪琪身邊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打他了，就湊上前去親切地說：“雪琪，事都過去了，算了吧，你肯幫助我，就是對我最大的愛，你知不知道邢市長對我目前的處境有多么重要，你如果認(rèn)真了，邢寶云肯定不尿我了，他不尿我你知道意味著什么，雪琪，就算我求你一次行不行？”

“啪”，林雪琪仍覺得不解氣，冷不防地打了邵紫懷一個耳光：“你這個畜牲！”

“好好好，打得好，你把我殺掉算了！”邵紫懷連聲應(yīng)諾著。

林雪琪漸漸平靜下來，一時想了很多想了很遠(yuǎn)，她覺得自己只有忍受一些什么，才能得到一些什么，如果因此和邵紫懷鬧下去，勢必影響日后的“大事”，雖然心里這樣想的，但她嘴上還是較真地說：“如果你不答應(yīng)邢寶云，他敢上我床嗎？這次算我忍了，以后再有這種事，你們就等著瞧吧！哼！”

邵紫懷借坡下驢，滿嘴“好好好”地去了。他送走邢寶云和丁寧回到臥室，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吸煙一邊想腐敗=權(quán)力+金錢+女人。

林雪琪剛剛洗浴完畢，披著一頭烏黑的秀發(fā)走進(jìn)臥室，渾身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邵紫懷望著正在梳頭的林雪琪，突然醋意大發(fā)：“媽的，你和那姓邢的在床上表演得還挺出色的，怎么跟我就沒有激情呢？”

林雪琪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說：“邵紫懷，你和我來什么勁？今晚你給我說清楚，如果不是你的意思，我明天就去告他！我說到做到！”說著，她啪地摔掉了手里的梳子，一下子撲到了床上。

邵紫懷有些自責(zé)道：“他媽的，這兩個老混蛋老色鬼，還真敢睡我的女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林雪琪突然轉(zhuǎn)臉氣憤道：“行了，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邵紫懷見林雪琪氣得臉兒鐵青，立即放棄了自己的強硬口氣：“哎喲喲，我的小心肝兒，你看看你看看，我也是打心眼里恨那兩個王八蛋，與你沒關(guān)系，主要是我看了他們的丑態(tài)來氣！”

“原來，原來你是那么卑鄙呀，你都看到了什么，你都看到了什么？”林雪琪猜也猜到了，邵紫懷準(zhǔn)是在房間里安上的針孔探頭，把邢寶云強暴她情形攝制下來了，以便日后把邢寶云和丁寧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心里。

林雪琪說：“你也太卑鄙了太陰險了！”

“有位詩人說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我承認(rèn)我卑鄙，我承認(rèn)我陰險，可我不得不陰險，這叫斗爭的需要，你懂嗎？”邵紫懷喝了一杯茶水后，抹身摟著林雪琪上了床，“小心肝兒，你也給我一點激情吧，就像他和你那樣？”

“你真把我當(dāng)成妓女了？！去去去，在你們這幫畜牲面前，我只能是一具尸體。”林雪琪依然陰著臉兒，連衣服也沒脫，倒在床上刷地扯過毛巾被蒙上頭……

邵紫懷聽了林雪琪兩句冷冰冰的話，心中的欲火驟然熄滅了，他頹然地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如同一頭死豬。

六月的夜空一片迷蒙，窗外的昆蟲在靜謐中叫得更響了。

2

吳天昊駕駛著轎車在崎嶇不平的泥路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返回到市內(nèi)的環(huán)城公路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十字路口有兩輛轎車肇事了。其中一輛灰色轎車把另一輛白色轎車撞到了路邊的護欄上。他急忙趕到現(xiàn)場，借著路燈發(fā)現(xiàn)白色轎車的司機擠在駕駛室里，頭部鮮血如注……他急忙跳下車來，撥打了交警支隊事故科的電話，便和幾個圍觀群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頭部受了重傷的司機從駕駛室里救了出來，抱到自己的轎車上，向山城市中心醫(yī)院急速駛?cè)ァ５搅酸t(yī)院門前時，吳天昊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司機倒在后排座上，鮮血已經(jīng)染紅了整個坐墊。他吃力地抱著奄奄一息的司機沖進(jìn)了急救室。幾個護士見狀上前幫他把司機平放到床鋪上，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沖身邊的護士說：“他傷得很重，趕快搶救！”

片刻后，兩個醫(yī)生呼呼啦啦地進(jìn)了急救室，立即開始搶救傷員。

吳天昊只好退出搶救室。此時，他滿臉熱汗淋漓，一件灰色短袖衫也被汗水緊緊地粘貼在身上，他掏出衣袋里的手帕擦干了滿臉的汗水，在走廊里來回地踱著步子，心里祈盼著肇事司機能夠轉(zhuǎn)危為安，也盼望著肇事司機的家屬盡快趕到醫(yī)院。大約過了20分鐘左右，門口急火火地進(jìn)來了3個年輕女人，直奔急救室門口而去，但很快被醫(yī)護人員攔在了門外。

為首的那個年輕女人嗚嗚地哭了起來，身邊的另一個女人勸她說：“梁老師，你先別哭好不好？也許沒什么大事呢。”

梁玉娘說：“你沒看見車?yán)锬切┭隙▊煤苤匕。　闭f著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玉娘，你先別哭，咱先找一下那個救人的好司機，怎么也得口頭謝謝人家呀。”

“聽說，他是刑偵支隊的副支隊長，叫什么來著，哦……哦……叫……吳……對，叫吳天昊。”

吳天昊聽有人說起自己的名字，便向3個女人走來，說：“你們誰是肇事司機的家屬，我叫吳天昊，他傷得很重，正在搶救。”

梁玉娘聽說眼前站著的男人就是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立即止住了哭聲，上前握住吳天昊的手說：“你好吳支隊，謝謝你救我丈夫，我是你們沈支隊孩子兵兵的班主任，我叫梁玉娘。這位是王老師，這位是李老師。”

王老師說：“真是遇到好人了，謝謝你吳支隊！”

李老師說：“關(guān)鍵時刻還是警察呀！”

吳天昊望著梁玉娘說：“還有沒有親屬，我開車幫你接過來？”

梁玉娘說：“吳支隊，這已經(jīng)不好意思了，你有事就忙你的吧，改日，我一定去隊里好好謝謝你。”

吳天昊說：“不客氣，我還有事，先走了。”

梁玉娘和兩個同事把吳天昊送到醫(yī)院大門口，一直望著吳天昊的轎車消失在遠(yuǎn)處的燈火里，這才轉(zhuǎn)身回到了急救室門口，繼續(xù)等候著丈夫的消息。

吳天昊回到支隊辦公室的時候，已是夜里10點多了。他發(fā)現(xiàn)張婉怡的辦公室里黑著燈，他打了她的手機，想約她出來，陪自己去阿里郎吃煎烤。

3

沈岫峰帶著一臉倦意，無精打采地走進(jìn)辦公室，一屁股跌坐在沙發(fā)上，他太疲勞了，他真想躺在沙發(fā)上好好睡一覺，他剛剛瞇上眼睛，吳天昊和張婉怡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jìn)來。

沈岫峰使勁睜開眼睛，望著吳天昊說：“哎，臉上怎么搞的？”

吳天昊說：“別提了，昨晚和別人練了幾下拳腳，留下了一點紀(jì)念。”

沈岫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你和別人打架了？”

張婉怡接過話頭說：“他呀，昨天晚上可成了孤膽英雄，又闖虎穴，又救司機。”

沈岫峰說：“聽說你救了兵兵老師的丈夫？”

吳天昊說：“他傷得很重，不知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沈岫峰說：“死了。”

吳天昊說：“真是可惜，太年輕了！”

沈岫峰嘆了口氣：“結(jié)婚不到一禮拜就死了。我昨晚上幫著忙活了大半夜，那梁老師是兵兵的班主任，對兵兵好著吶。行了行了，不說這個話題了，還是研究研究案子吧。”

張婉怡說：“沈支隊，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黃杏屬實在山城她姨家待過，后來她到歌廳做了小姐，就不怎么和她姨家聯(lián)系了，總之哈市之行沒有收獲。”

吳天昊向沈岫峰匯報了昨天晚上的情況，又補充說：“沈支隊，我昨晚觀察到的情況，只能說明邵紫懷的接觸關(guān)系，并不能證明其它什么，而眼下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如何接觸林雪琪？”

張婉怡說：“你總是想著林雪琪林雪琪，難道沒有林雪琪這條線索，我們就無法破案了，沈支隊，你說是不是？”

沈岫峰聞到張婉怡的醋味，說：“你先不要忌妒什么，既然林雪琪這條線索有價值，我們就應(yīng)該好好利用這條線索，你說為什么不能利用呢，就是因為她曾經(jīng)是天昊的女友？張婉怡同志，你不是也說過偵破工作絕不能摻雜半點個人情感嗎？”

張婉怡臉兒紅了一下，馬上恢復(fù)了常態(tài)，說：“我沒你們想象的那樣小肚雞腸，但是吳天昊過于強調(diào)這條線索的重要性，就顯得很不正常了。”

吳天昊一聽就急了：“這有什么不正常，你說哪點不正常？”

沈岫峰見兩人火氣十足，立即阻止說：“行了行了，都少說一句吧，你們倆呀你們倆，一個林雪琪把你們的關(guān)系弄得稀里嘩啦的，怎么搞的嗎？難道林雪琪現(xiàn)在還能重新回到天昊的身邊嗎？這怎么可能呢！”

張婉怡說：“舊情難忘，也是不正常的。”

吳天昊說：“什么叫舊情難忘？”

沈岫峰有些不耐煩了，說：“我今天是和你們研究工作，不是給你們當(dāng)調(diào)解員的。行了行了，你們都別說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趕緊給我想盡一切辦法去接觸林雪琪，爭取得到她的配合，早日拿到充分的證據(jù)。也就是說，從現(xiàn)在開始，我給你們?nèi)鞎r間，必須和林雪琪聯(lián)系上，如果貽誤了戰(zhàn)機，我就建議局黨委撤你們的職！”

4

吳天昊和張婉怡來到林雪琪的父母家。

吳天昊興奮道：“大叔大嬸，我們來是告訴你們，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雪琪的下落。”

林雪琪的母親焦急道：“她在哪？沒出遠(yuǎn)門做生意呀？！”

張婉怡淡淡道：“她在玫瑰別墅，由于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無法認(rèn)定邵紫懷犯罪，所以沒有理由干涉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要偵破胡長海被害一案，非得接觸林雪琪不可。這樣一來，我們需要你們二老配合我們工作，這樣，我們就能早日破案。”

林雪琪的母親道：“這個死丫頭，怎么跑他那里了？等她回來，我非和她算賬不可！”

張婉怡勸道：“大嬸，你先不要激動。”

林雪琪的父親望著老伴道：“現(xiàn)在說這些話有什么用呢，咱們只有聽人家天昊的，看看怎樣才能盡快把雪琪弄出來。”

吳天昊道：“你們可能天天都在思念你們的女兒，我想讓大嬸去玫瑰別墅見一見林雪琪，順便讓她找個時間出來在北洋河橋附近的樹林里見我一面，我們需要她協(xié)助破案啊！”

林雪琪的母親道：“我去了，就直接把她領(lǐng)回家算了！”

張婉怡補充道：“我們現(xiàn)在正面接觸她難度很大，你們作為她的父母，去見見自己的女兒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邵紫懷不會不讓見的。”

林雪琪的父親道：“這事兒也不能怪人家邵紫懷，要怪就怪自己姑娘吧！”

吳天昊道：“雪琪去玫瑰別墅，也可能有她的道理，以后等我們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說。”

林雪琪的母親道：“你們想讓我什么時候去找她？”

吳天昊道：“今天你就去，偷偷轉(zhuǎn)告雪琪，從明天上午8點開始，我在北洋河橋頭的樹林里等她，直到見到她為止。”

林雪琪的母親道：“好哇，我一定去，別說是配合你們破案，就是不配合你們工作，我也得去見見我女兒，把她弄回來。”

張婉怡道：“大娘，你先不要急著把她弄回來，我們想請她幫我們做點事情呢。”

林雪琪的母親道：“你們這就不對了，你們不能光考慮你們的工作，也得為我們想一想呀，為我女兒想一想呀！”

張婉怡道：“大娘，我們正是為了你女兒著想，才找你老配合工作的。”

林雪琪的父親道：“你們別聽她的，她四五六不懂，就她那本事還能把女兒弄回來！不過，你們只管放心，她會按照你們的意見辦的。”

吳天昊和張婉怡同時點點頭，兩人愉快地告別了林雪琪的父母，走出了大門。

張婉怡譏諷道：“這回好了，連日來的思念，連日來的夢想，就要實現(xiàn)了，既完成了工作任務(wù)，又會見了昔日的情人，天下的好事怎么都讓你占了？”

吳天昊道：“婉怡，你能不能不‘踩’我？假如沒有這幾起案子，我和她接觸，你‘踩’我，我還能理解，可現(xiàn)在這都哪跟哪呀！我求你，別拿我和她說事好不好？”

張婉怡道：“行啊行啊，為了能偵破這幾起案子，我把你無私奉獻(xiàn)給她，行了吧！”

吳天昊剛想反駁張婉怡幾句什么，他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掏出手機見是一條短信息：“天昊，我在玫瑰別墅，天天是誰？有人想對她下手。請你不要主動和我聯(lián)系，切切。雪琪。”

看完短信息，吳天昊高興地說：“婉怡你快看，林雪琪發(fā)的短信息。”

張婉怡說：“她主動和你聯(lián)系了，她讓你別和她聯(lián)系，說明她不方便。”

吳天昊說：“看來，讓她配合我們工作是不成問題的了。”

張婉怡說：“看你美得又合不上嘴了，我說的嘛，你們倆是刀斬流水水更流呀！”

吳天昊說：“這可涉及不到個人感情噢！哎，婉怡，我們別在這個問題上斗嘴了好不好，我們應(yīng)該向沈支隊匯報一下，馬上采取措施保護天天！”

張婉怡說：“天天，就是和你稱兄道妹的那個小姐？”

吳天昊說：“我發(fā)現(xiàn)你的口氣怎么和丁局差不多？”

張婉怡說：“你以為，丁局就在你一個人面前說過？”

5

下午4點多鐘，張婉怡開著警車把林雪琪的母親送到了北洋河橋頭，然后給她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玫瑰別墅。

走進(jìn)玫瑰別墅大門口，林雪琪的母親被保安攔住了去路，老太太發(fā)火了：“我姑娘林雪琪在你們這兒，你們?yōu)槭裁床蛔屛疫M(jìn)去看看，就算你們這里是皇宮，也得讓我見見女兒吧，如果今天你們不讓我進(jìn)去，我就死在這里給你們看。”說著，她便歪著腦袋要往鐵大門上撞。

兩個保安見此情形嚇壞了，趕緊上前扯住老太太的胳膊，連聲懇求道：“大娘，你可別和我們過不去呀，我們死了都是小事，可你老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真擔(dān)當(dāng)不起啊，行了行了，我們給你請示一下？！”

林雪琪的母親聽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本來，天底下哪有不讓媽媽看女兒的理兒！”

保安熟練地?fù)芡松圩蠎训氖謾C：“喂，邵總啊，有個老太太，說是林雪琪的母親，非要見林雪琪不可，你看怎么辦呀？啊，好好好……”

保安放下電話，換了一副笑臉說：“大娘，你的女兒住在三樓，我打個電話讓她下樓接你行不行？”

林雪琪的母親說：“行啊，你叫她趕快下來，要不然的話，你們這迷宮似的大樓，我還不知道哪是哪呢。”

林雪琪接過電話驚駭不已，心想媽媽怎么找上門來了呢？準(zhǔn)是吳天昊透露了消息，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飛也似的下了樓梯，直奔大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喊了聲：“媽！”

林雪琪的母親聽見有人喊她，踉蹌著腳步迎上前去，悲喜交集地一把摟住林雪琪，顫抖著身子說：“秀兒，你怎么跑這里來了？”

母女倆緊緊地?fù)г谝黄饻I如雨下。良久，林雪琪才說：“媽，咱們上樓說吧！”

林雪琪扶著母親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隨后又讓肖妮把冰箱里的果盤端出來。肖妮用手拈著一顆大大的草莓，遞到林雪琪的母親面前：“大娘，先吃點水果，天太熱了。”

林雪琪的母親接過草莓，也騰不出嘴來吃，沖著林雪琪問道：“秀兒，你怎么跑到這來了，也不跟媽說一聲呀？媽都快急死了！”

“媽啊，你別問了，是我自己愿意來的，我爸身體還好嗎？”

\"好？好什么好呀，有你這么個不省心的姑娘，他能好嘛！多虧你往家里打了個電話，否則，早就要他的命了！”

母女倆正嘮得熱乎，邵紫懷來到臥室門外，但沒有馬上進(jìn)去，他細(xì)細(xì)地聽著屋里母女的對話，聽了一會兒，就推門走進(jìn)了屋里，望著林雪琪的母親說：“大嫂，讓你擔(dān)心了，我和雪琪是朋友，我聽說她的男朋友出事了，就把她接到我這兒散散心，你放心吧，這里有她吃的有她住的，什么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媽，這是邵總。”林雪琪發(fā)現(xiàn)母親有些愣神兒，“咱們山城市最大的老板。對我好著吶！”

本來，林雪琪的母親準(zhǔn)備好了一肚子斥責(zé)邵紫懷的話，但聽女兒這么一說，只好順?biāo)浦鄣攸c點頭說：“啊，啊，邵總可是了不起呀，了不起呀！”

邵紫懷笑了笑說：“別聽雪琪的，她這是在廉價夸我呢！”

肖妮把一顆草莓遞到邵紫懷面前：“邵總，你陪雪琪媽，吃點水果吧！”

邵紫懷一邊吃著水果，一邊對肖妮說：“你去告訴李嫂，讓她備好一桌最好的飯菜，今晚上，我要好好招待招待雪琪媽。”

“好哩！”肖妮宛如一只蝴蝶轉(zhuǎn)眼飛出了房間。

邵紫懷發(fā)現(xiàn)由于他的介入，淡化了母女倆談話的熱烈氣氛，就說了聲：“你們好好嘮嘮吧。”隨后出了屋子，但沒有馬上離開，他背對房門又開始細(xì)聽著室內(nèi)母女的對話。

林雪琪的母親望著女兒，低聲細(xì)氣地說：“秀兒，邵總對你還好嗎？”

林雪琪向母親遞了一個眼色，說：“當(dāng)然好了，否則我也不會來的呀！”

“這就好啊，這就好啊！”

“……”

邵紫懷聽了一陣母女的談話，發(fā)現(xiàn)沒有更多的涉及他的話題，就悄悄地離去了。

晚上，邵紫懷特意為林雪琪的母親安排了豐盛的晚餐，可老太太吃了一小碗飯，就著急往家走，林雪琪只好讓她走了，母親趁女兒送她之際，把吳天昊在北洋河橋頭附近樹林里約見她的事告訴了林雪琪。

林雪琪想，天昊這是啥意思？

6

吳天昊在北洋河橋頭附近的樹林里度過了有生以來最漫長最焦急的等待。一連三天，他都是在望眼欲穿的祈盼中度過的，他覺得每一分鐘都猶如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這還不如蹲坑守候一個犯罪嫌疑人，抓獲后使勁踹他幾腳，借以發(fā)泄發(fā)泄內(nèi)心的憤慨。

第一天，吳天昊從上午8點等到了夜里11點多鐘，也沒有見到林雪琪的影子。第二天也是如此，直到第三天下午3點多鐘，林雪琪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才終于出現(xiàn)在吳天昊的視線里。自見到林雪琪身影的那一瞬間，吳天昊的思緒頓然超越了時間的隧道，看到了初戀約會的美妙時光，同時也看到了即將偵破連環(huán)血案的晨曦。

林雪琪走到吳天昊面前，仍心有余悸地回頭望了望，然后才放開膽子向前走去。下午2點，邵紫懷接到通知去市里參加一個重要會議，開會是不允許開手機的，當(dāng)保安撥打邵紫懷的電話請示是否同意林雪琪離開別墅時，邵紫懷恰恰關(guān)機。林雪琪見縫插針，她稱自己正在發(fā)高燒，需要找個診所打一針或者買點藥吃，并送給保安每人一盒軟包中華煙，煙是她從邵紫懷的床頭柜里拿的。兩個保安接過中華煙喜上眉梢，立刻同意了。但再三叮囑林雪琪必須速去速回，否則出了問題，誰都不好向邵紫懷交代。就這樣林雪琪冒著風(fēng)險來赴吳天昊的約會。當(dāng)她確認(rèn)身后沒有“尾巴”時，這才沖吳天昊板著臉兒說：“天昊，你今天怎么有閑情逸致把我約到這里來，是不是又在執(zhí)行公務(wù)？”

吳天昊笑了笑說：“不管我是不是執(zhí)行公務(wù)，我先謝謝你！我已經(jīng)等你三天兩夜了！”

林雪琪臉上現(xiàn)出一絲復(fù)雜的微笑，讓人很難分辨出是酸是甜是苦是咸。

吳天昊指著林間沙灘上早已為她鋪好一個水洗過的石板說：“請坐吧，只能這么委屈你了！”

林雪琪沒有落座，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冷不熱地說：“天昊，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說吧，我時間有限。”

吳天昊說：“我找你，主要是想和你好好談?wù)劇！?/p>

林雪琪冷淡地說：“我的事兒，你都清楚了，還有什么可談的呢？”

吳天昊說：“不，正因為我不清楚，我才想找你談一談。”

“你想談什么，開始吧！”

“玉秀，不，雪琪，我又錯了。”

“名字只是符號，叫什么都行！”

“雪琪，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能和邵紫懷這種人混上了？”

“怎么，他有什么不好，或都有什么犯罪證據(jù)在你們手里？”

“能不能對我友好一點？雪琪，你知不知道，自你離開山城市，我的心一直都在惦記著你，我忘不了我們那美好的初戀。”

“天昊，一切都已成為過去，再說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話。”

吳天昊說：“想問什么，你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柊伞！?/p>

林雪琪說：“其實也是多余，我想知道你現(xiàn)在還愛我嗎？”

“雪琪，我從來就沒忘記過你，特別是你剛離開山城市，當(dāng)我收到你的那封信時，我的心簡直都碎了，我不知到哪里才能找到你，我天天都在心里默默地祈禱，祈禱你能早日平安地回到我的身邊，再續(xù)我們的情緣。當(dāng)然，這些已經(jīng)成為我們心中永遠(yuǎn)的遺憾了。”

“天昊，說實話，我也愛你，可現(xiàn)在，我連做你情人的資格都沒有了，我在人們眼里已成了一顆災(zāi)星，成了一個壞女人，我只能把我對你的愛戀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一直帶到墳?zāi)估铩！?/p>

吳天昊聽到這里，隨便扯過林雪琪的一只手，緊緊地攥在手里。

林雪琪順勢用另一只手摟住了吳天昊的脖子，將一張朝霞般鮮艷的臉兒埋在他那寬厚的胸膛前……

吳天昊頓覺有一種暖流從胸前淌進(jìn)心里，他緊緊地抱住了林雪琪，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慢慢地松開了手臂。

林雪琪很快恢復(fù)了常態(tài)，說：“長話短說吧，我離開山城市，直接去了廣州，在一家企業(yè)攻關(guān)部找了一份差事，整天跟老總陪著客人喝酒、打麻將、進(jìn)舞廳……那段日子簡直是醉生夢死。后來，咱們山城市的胡長海作為企業(yè)的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幾次去我們公司談生意，由于彼此都是老鄉(xiāng)，我們很快從相識相知到相愛了，再后來，他就把我?guī)Щ亓松匠鞘校欢?dāng)我們就要結(jié)婚時，長海他……”

“這些我明白，也算入情入理，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和邵紫懷混上了？”

“難道山城市還有幾個人比他更優(yōu)秀？”

“這就是你的理由和解釋？”

“當(dāng)然不是全部。”

“還有呢？”

“還有就是天意了，以前我和邵紫懷沒有什么接觸，但我知道他在咱們山城市紅得發(fā)紫，我挺佩服他的。胡長海出事后，我老是覺得自己命太硬了，命中注定不會得到美好的愛情和幸福的家庭。那天下午，我正在酒吧愁腸百結(jié)時，他來了，提出要和我喝酒比賽，我若輸了，他就讓我嫁給他，他若輸了，他就給我500萬。當(dāng)時，我也是借酒消愁，加上我這個人一向不服氣，不服輸，就和他比量上了，誰知我心情不好沒喝完10瓶，我就醉了。就這么，我被他稀里糊涂地弄到了玫瑰別墅……”

吳天昊邊聽邊點頭。

“天昊，看在我倆初戀的分上，不瞞你說，我想做他一輩子情人，因為他有錢，怎么花也花不完的錢，傍上這么一個大款，感覺也挺棒！不過……”

“不過什么？”

“我知道他不是我的最愛，然而我的最愛又在哪里呢？特別是像我這樣的女人，還能有哪個男人像你當(dāng)初那樣愛我？當(dāng)然了，我說的這些都是最初的想法。”

“這么說，現(xiàn)在你又改變主意了？”

“怎么說呢？我來到玫瑰別墅后，就一下子成了他籠子里的金絲鳥，床上的泄欲工具，并且他對我處處留心，層層設(shè)防，連電話都不讓我隨便打，生怕我透露了他的什么秘密似的，我感覺他不是什么好人。特別是最近一段時間，我一是發(fā)現(xiàn)他有槍，二是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把我當(dāng)回事，準(zhǔn)確地說他把我當(dāng)成了一枝交際花，想獻(xiàn)給誰就獻(xiàn)給誰。三是我發(fā)現(xiàn)他在山城市乃至更大的范圍內(nèi)，編織了一張巨大的關(guān)系網(wǎng)，他所接觸的人，不論是官場上的，還是社會上的，都不怎么樣，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的！”

吳天昊使勁點點頭，說：“你能覺醒，我很高興！”

7

邵紫懷開完了會，駕駛著奔馳轎車向玫瑰別墅駛來，路過北洋河大橋橋頭時，他向一個交警按了一聲喇叭，又立即加速前行了。他想在他關(guān)機這段時間里，別墅里會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情況，自從林雪琪來到玫瑰別墅后，他的神經(jīng)始終繃得緊緊的，手機一天24小時開著，因為他知道林雪琪絕非等閑之輩，必須時刻提防著她……

8

吳天昊和林雪琪的談話在經(jīng)歷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吳天昊率先打破了沉默，問：“你想擺脫他嗎？”

林雪琪說：“想，不過不是現(xiàn)在。”

吳天昊又問：“那你能不能幫我們？”

“幫你們什么？”

“幫我們提供一些他的犯罪線索？”

林雪琪沉吟了片刻，說：“你根據(jù)什么說他有犯罪嫌疑？”

吳天昊說：“據(jù)我們初步掌握他有殺人嫌疑，具體情況我現(xiàn)在還不能告訴你。”

“真有這么嚴(yán)重？”

吳天昊肯定地點點頭，說：“所以，我覺得你和他這樣混下去，對你十分不利的，你如果掌握什么情況，最好能告訴我，因為我們已經(jīng)沒有更多的機會和時間接觸了。”

林雪琪說：“你是說他殺了黃杏？前幾天，我聽說過黃杏這個人，我想她肯定出事了。她懷孕后想嫁給他，可邵紫懷覺得娶黃杏這樣的女人做妻子，有損自己的形象和名聲，就百般拒絕了黃杏，黃杏不甘心，又逼邵紫懷給她500萬，了結(jié)他們之間的情緣，可邵紫懷依然不答應(yīng)。另外，我還懷疑邵紫懷把我弄到玫瑰別墅本身也是一個陰謀，胡長海能不能是他……我僅僅是懷疑，沒有什么直接證據(jù)。”

“嗯，我們也在懷疑。”

“另外，我已經(jīng)發(fā)信息告訴你了，他們還準(zhǔn)備對一個名叫天天的女孩子下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天晚上，我聽邵紫懷打電話告訴手下的什么人，暫時不要動手，什么時候動手，聽他安排。”

“雪琪，你給我們提供的這些情況都很重要，是我們花費多少時間都很難獲得的情報。不瞞你說，經(jīng)過我們初步工作，邵紫懷肯定有殺人嫌疑，包括胡長海都有可能是他伙同他人謀殺的，只不過目前我們沒有拿到證據(jù)而已。今后我們的工作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現(xiàn)在連環(huán)血案一個沒破，我們當(dāng)刑警的，都快無臉見人了。”

“可他現(xiàn)在老是限制我的活動自由，天昊，我看這么辦吧，我現(xiàn)在正在學(xué)電腦，到時候，咱們在網(wǎng)上聯(lián)系吧，那樣總比打電話更隱蔽一些。”

吳天昊心里對林雪琪充滿了無限的感激之情，說：“謝謝你，雪琪，不過，你要千萬保護好自己，如有重要情況，你要設(shè)法及時和我聯(lián)系！”

林雪琪點點頭，匆匆地離開了吳天昊。她前腳剛剛踏進(jìn)了臥室，邵紫懷后腳也邁進(jìn)臥室。

邵紫懷望著林雪琪說：“你干什么去了，弄得氣喘吁吁的？”

林雪琪怔了一下：“哦，我能干什么，剛才和肖妮打了一會羽毛球，唉，簡直累死了！”

“你在撒謊，把手伸給我看看！”邵紫懷疑惑地走到林雪琪面前，扯起她的一只手，看了一會兒，“你的手雖然很熱，但沒動過球拍，你等我核實了之后，再和你算賬！”

林雪琪生氣地說：“不信，你就核實好了！”

9

吳天昊打了一輛出租車把林雪琪送回玫瑰別墅門前，他隱蔽在車?yán)镆恢蹦克椭哌M(jìn)別墅大門，這才興沖沖地乘出租車返回了支隊。他覺得這次約會收獲簡直太大了。他發(fā)現(xiàn)沈岫峰辦公室依舊亮著燈，就急匆匆地去找沈岫峰了。

“怎么樣，聯(lián)系上了嗎？”沈岫峰急不可待地問。

“聯(lián)系上了！”吳天昊異常興奮地坐在沈岫峰對面的沙發(fā)上，點燃了一支煙。

“快說說看。”

吳天昊吸著煙，把從林雪琪那里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沈岫峰。

沈岫峰聽完了吳天昊的匯報，滿意地說：“好，我們就從黃杏之死入手，順藤摸瓜，偵破‘6·12’碎尸案。現(xiàn)在你要牢牢地抓住林雪琪這條內(nèi)線，這顆暗雷，我們里應(yīng)外合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你抓緊時間精通一下電腦，以便和林雪琪取得聯(lián)系。”

“我現(xiàn)在已是初級水平了，你放心好了。”

“天昊，你把張婉怡找來，我們到葉局那里，把工作進(jìn)展情況匯報一下，爭取明天就正式對邵紫懷采取偵察手段！”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