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一篇報道,是郎靜山的女兒郎毓文談她的父親。關于父親的一生,她的總結是:從生命的過程來看,他有一個非常珍貴的童年,精彩豐富的壯年,精進有宗旨的中年,閑靜智慧的晚年。他有一個非常完整的生命。
郎靜山,生于1892年,活到104歲。作為中國攝影界的先驅,他一生創造了無數傳奇,其中之一在于他90年相機不離手。他傾注近乎一個世紀的心血于攝影。終使攝影成為一種自身修煉的方式。伴隨著中國漫長、曲折的現代性進程,郎靜山一直堅持他的修為。從內在到外在,從古典到現代主義,他修才學,修精神,修品格。畢其一生,郎靜山身體力行地實踐著自己的美學理想和整體價值觀,締造了一個完美主義者的神話。
郎毓文幾次說到一個詞“生趣”。她說父親是分分秒秒都活在人活著要有的“生趣”之中。她說每次想起父親的時候,總是美好的回憶。甚至在他走后,當你想到失去他的痛的時候,隨即你又能感到他還是與你同在。在他的護佑之下,任何艱難都會度過,而且你總會想起,他繪給你的生命藍圖就是生趣。
生趣,我極其喜歡這兩個字。生而有趣,才是分分秒秒都真正的活著。
今天和女友說起孩子的教育,我說我的孩子放學回家做家庭作業的時間不超過10分鐘。女兒去畫畫和跳舞,是因為她喜歡,兒子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東西要學習,除了運動。有人問我看他們那樣整天都在玩心慌不慌。因為別的孩子都在學習。我說不慌,因為我珍惜他們這個年齡所具有的快樂的能力,真是從內心里面散發的快樂。他們為所有的小事,甚至是我們認為stupid的事情開心。而這種能力,成年后便消失了,我們會常常覺得沒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特別高興的。
看到郎毓文的話,突然明白其實孩子們所具有的能力,正是郎靜山所說的有“生趣”。生命中的樂趣,與經濟無關,與地位和功名也無關。為什么孩子能找到,是因為他們的心仍然單純和寧靜,他們仍然天然和本真。這很符合無欲則剛的意思,朗靜山完美的自身修煉,孩子以天然之性獲得。
悲劇在于,孩子會在成長中失去這種生趣,日后,只有部分有悟性的人才有可能在有意識的自我修煉之后,再次明白這個道理,重新開始尋找“生趣”。
活得有生趣,自然才能看到美,山水的美,花鳥的美;路上的美,居家的美;藝術的美,生活的美;華麗的美,平凡的美。生趣,是兩個字,而能否活在生趣中,則要看個人修行的功力了。
至于我,將努力追求活得有“生趣”,盡管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摘自掃舍會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