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6月5日,《哈利·波特》的作者羅琳參加了哈佛大學畢業典禮,被授予榮譽學位,并作為特邀嘉賓進行演講。
最可怕的不是貧窮而是失敗
對于我一個42歲的人來說。回顧自己21歲那年畢業時的情景,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我曾經只想寫小說,但是我的父母出身貧寒,沒有上過大學,他們認為我那異?;钴S的想象力只是可笑的個人怪癖。不能用來還房貸,也不能掙來養老錢。他們希望我再去拿個專業文憑,而我有意攻讀英國文學。最后,我們不情愿地達成了妥協:我改學外語??墒歉改敢浑x開,我立刻報了名去學習古典文學。
我忘了是怎么把學古典文學的事情告訴父母的,可能在我畢業那天他們才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科目中,還有什么課程比希臘神學更沒用呢?我父母可能就是這么想的。
順便說明一下,我并不抱怨父母,批評他們的想法,他們只是希望我不用過窮日子。
我在你們這個年齡的時候,最害怕的不是貧窮,而是失敗。
在國際特赦組織打工
在寫《哈利波特》之前,我有過一份很不一般的工作經歷,我寫的很多東西與這個經歷有關。國際特赦組織總部設在倫敦,我在調查部工作,那時我20多歲,需要這份薪水支付房租,可也還是經常在午飯時間溜出來寫我的小說。
在那間狹小的辦公室內,我快速瀏覽從各個集權國家和地區傳出來的信件,這些信字跡潦草,那些人冒著坐牢的危險寫下自己的慘痛遭遇,并設法偷送出來告知外界。我看到一些無端消失的人的相片,是絕望的家屬或朋友送來的。我閱讀被酷刑折磨的受害者的證據,翻看展示傷痕的照片;我打開手寫的、目擊者對審訊和處決的摘要記錄,以及對綁架和強奸事件的敘述。
我永遠不會忘記非洲來的那個受過酷刑的人,他和我年齡相仿,在他自己國家經歷折磨之后,他得了精神病。當他對著錄像機講述那些暴行時,身體顫抖著,無法控制。他個頭比我還高一英尺,但神情像小孩一樣脆弱。后來我被安排護送他去地鐵站。這個人生被野蠻摧毀的男子異常謙恭地握著我的手,祝我一生幸福。
有生之年我都能記得,那天我走在空曠的走廊里,突然從身后一扇門內傳出我從沒聽過的充滿痛苦和恐怖的尖叫。門打開,有個調查人員探出頭,讓我快點跑去弄點熱飲料給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年輕男子。原來,她剛告訴那個人,因為他公開演講反對政府,他媽媽被抓去處決了。
20多歲的我,在那里工作的每一天,都提醒自己是多么的幸運,能生活在一個民主選舉政府的國家,每個人都有合法陳述和公開審判的權利。
如果把想象力拒之門外
和其他生物不同,人類如果沒有親身經歷,也能學習和理解。他們可以設身處地的思他人所思,想他人所想。當然,這是一種能力。如同我虛構的魔法,這種能力在道德上是中立的。有人可能會運用這種能力去操作和控制,就像用于理解和同情一樣。
許多人根本不喜歡訓練想象力,他們寧愿在自己的經驗范圍內保持現狀,也不愿勞神費心地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如果生而成為別人那樣的人,又會是什么感覺呢?他們拒絕聽到哭喊。拒絕關注囚牢,他們對任何與自身無關的苦難關上思維與心靈的大門;他們可以拒絕知道這些。
也許我會羨慕能那么生活的人,可惜我不認為他們的噩夢比我少。喜歡狹小的生活空間也許會導致精神上的恐曠癥,這有它自身的可怕之處。我想那些任性回執又缺乏想象力的人會看到更多的怪物,他們更容易感到害怕吧。
甚至于。那些不去想他人所想的人可能會激活真正的惡魔。因為,我們雖然沒有親手犯下那些昭然若揭的惡行,卻用自己的冷漠助長了邪惡。
內心擁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但是各位,哈佛大學2008屆畢業生,你們對其他人的生活了解多少?你們的智慧、你們的能力、你們所受的教育,給了你們獨一無二的優勢,也給了你們獨一無二的責任。甚至你們的國籍也不同凡響,你們大部分人是這個世界剩下的唯一超級大國的國民,那么你們投票、生活、抗議的方式,你們給政府施加的壓力,會產生超越國界的影響。那是你們一51一的權利,更是你們的責任。
你們要用自己的地位和影響,為那些被忽略的人們說話:你們不僅要看到那些有權有勢者,也要看到那些無權無勢者;你們要學會設身處地,想象那些條件不如你們的人們是如何生活的:那樣的話,不僅你們的親人將為你們感到自豪,千千萬萬的人也將因為你們的幫助而生活得更好。
我們不需要改變世界的魔法,我們自己的體內就有這樣的力量:那就是我們一直在夢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摘自羅琳在哈佛大學的演講,原題為“失敗的好處與想象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