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是“方寸”的藝術。篆刻雖小,卻囊括了中國漢字發展的全部轉折點。走進篆刻藝術,就等于走進了“漢字進化史”。篆刻藝術又是漢字的“活化石”,至今還鮮活地存在于我們的生活中。
書法和篆刻從藝理、技藝上是相通、相容、相融的,但卻不能相互替代。書法曾經是篆刻,但書法卻等同不了篆刻。大凡篆刻大家都是書法家,但書法家不都是篆刻家。為什么?倘你尚無答案,就請看“穿堂入室”這個成語:書法是篆刻之“堂”,只有穿過書法這個“堂”,才能進入篆刻藝術這個“室”。
刀是筆的祖先,石是紙的祖先;筆是刀的進步,紙是石的進步。事物越是進步的,操作就越簡單。篆刻是溯源的藝術,是返祖的藝術。“逆歷史的”也許是笨拙的,卻是高科技時代最受追捧的。
篆刻藝術超越了具體,是象形漢字里“象形中的抽象”,是表意性書畫藝術里“抽象中的抽象”,其刻寫的文字內容則是哲思妙言里“經典中的經典”。
在中國書畫藝術的朗照下,篆刻永遠是一輪月亮。當書、畫、印三藝并存時,篆刻的光也許會被隱去;但當印章單獨存在時,其柔美的光輝便能讓人凝視、凝神、凝思。
其實,從明代的文彭而后,篆刻便由實用性向藝術性轉身,由依附于書畫的“藤”,逐步成為秀于林的“木”。西冷印社的建立,猶如植物的分蘗和蚯蚓的一體兩截,已成為一個獨立的藝術客體。
篆刻僅占書畫作品面積的百分之一乃至千分之一,但它猶如美人痣,點于美人眉間,增妍,增俏,增媚。然而,人們一見美人只覺勾魂攝魄,其美在人,其美也在痣。篆刻正是一種襯托美、依附美。
篆刻謀篇布局的完整性、揖讓參差的思辨性、渾然合一的成熟性,都是藝術的“精耕”,而非藝術的“墾荒”。從絕對面積的精密度上看,書畫也難望其項背。
古老的石鼓、金文、甲骨、篆字等,在篆刻藝術中老而不亡,這也正是篆刻這部車載著它們行走在高科技的2l世紀,并與現代科技并行不悖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