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乳房種在我的心里

1、乳房沒了，我還能繼續愛她嗎

2002年的圣誕節，郝馨的22歲生日，也是我們新婚的日子。我比郝馨大3歲，是她大學里的學長，大四要畢業時。我們開始戀愛，感情一直很好。

畢業后，為了能和她多膩一點時間，我又報考了研究生。都馨笑著說我沒出息，我說，誰讓你長得這么漂亮，我一走，萬一你被別的帥哥盯上了咋辦?

婚后的生活很幸福，郝馨在一所中學當語文老師，寒暑假還帶作文班。我進了一家效益很好的外資企業，兩個人的月收入加起來，可以上八千。2004年2月，女兒樂樂的降臨，給原本幸福的家庭又添了不少快樂。

有了女兒之后，郝馨的身材還是那么好，我常常和她一起站在鏡子前，從背后攬著她的腰。鏡中郝馨的雙乳依然挺拔誘人，我為自己能娶到這么好的妻子而感到自豪。

幸福的生活僅僅維持了兩年多的時間，2005年的夏天，郝馨被檢查出患了乳腺癌，必須盡快切除左乳，否則癌細胞擴散，就會有生命危險。

郝馨天天以淚洗面，晚上和我做愛時反復地問，如果我沒乳房了，你還會像最初那樣愛我嗎?我信誓旦旦地說，是。

可是當郝馨的左乳真的被切除后，我發現現實并不是和我想像的那樣樂觀。當我習慣性地把手伸到郝馨的胸前時，觸到的卻是空蕩蕩的一片。為了不讓郝馨難過，我還是像平常那樣撫摸她，從左邊到右邊。我盡量做到自然。

然而，郝馨卻無法接受自己的身體，我碰到她的左胸時，她就會條件反射地推開我。漸漸地，我們做愛的次數也開始減少。郝馨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在我面前暴露她的身體，就連換衣服，都要躲進洗手間里。

日子還是柴米油鹽地過著，可是我和郝馨的交流卻少了很多。我看見衣柜里掛著各式各樣的加厚胸罩，心就像被扎了一樣地疼。

2、雪上加霜，上天沒有憐憫有情人

郝馨切除左乳后的半年，病情再次發作，她就連惟一的一只乳房也保不住了。郝馨哭著鬧著也不去醫院，她說寧愿死了，也不要做半男不女的人。我勸了很久也沒有用，最后把雙方父母都搬了出來，我還寫了一份保證書，無論她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她。

手術很成功，郝馨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見不得和乳房有關的一切。電視、報紙上的豐胸廣告，或者是商場里的內衣專柜，她都像避瘟疫一樣躲開。就算是夏天，睡覺時她也會把自己包得嚴嚴的。

漸漸地，我也失去了做愛的興趣，同床異夢的危險正在我和郝馨之間悄悄發生。

只有一起逛街的時候，我才能拉拉她的手。郝馨一頭短發，穿上職業裝站在講臺上時，很精神很干練。可是失去乳房之后，一頭短發的郝馨就成了男人婆，我牽著她的手走在路上，會有人時不時地瞅我們一眼，好像我領著一個男人一樣。

郝馨又開始穿加厚的胸罩，還往里面塞厚厚的海綿。天熱的時候。她的胸前是一片紅紅的痱子。我很心疼，就對她說，別這樣，我根本就不介意。

本來是安慰她的一句話，郝馨卻火了。她語氣刻薄地說，少假惺惺的了，你現在都不正眼看我，還說不介意?

我很冤枉，明明是她躲著我的，怎么反而是我嫌棄她了?我感覺以前那個溫柔賢惠，善解人意的郝馨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感覺到郝馨內心的絕望。那天，她忽然遞給我一張報紙，上面寫著因為乳腺癌切除乳房的已婚女性中，有2/3是離了婚的。

郝馨惡狠狠地看著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也想和我離婚。

那天，是我們認識以來吵得最兇的一次。郝馨把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擺在我面前，原來，她是早有準備的。

3、誘惑無處不在，我跌進她的溫柔鄉

我沒有在離婚協議上簽字，畢竟我還愛郝馨，愛樂樂，也愛這個家。我想和郝馨分居一段時間，或許這能讓我們都冷靜一些。

我住進了郝馨所在中學附近的一家賓館，每天我都可以看著她上下班，這樣可以減輕我對她的掛念。

每天我都是身心俱憊地回到賓館，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時，我就開始想念郝馨做的家常菜，還有她柔軟的手指給我按摩的感覺。

活到快30歲，我還是第一次讓郝馨以外的女人給我做按摩。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編號是107。107很年輕，見到我時，稚氣未脫的圓臉上露出青澀的笑。她和我想像中的按摩女大相徑庭，107樸實得和這個三星級賓館有些格格不入。

以前聽一些經常去娛樂場所的哥們說，做按摩的女人沒幾個是正經的，她們往往會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讓客人加鐘，有的說甜言蜜語，有的直接問你需不需要其他服務，要看按摩女正不正規，首先得看她的手，如果留著長指甲，那肯定不是來按摩的。

下意識地，我看了看107號的手指，別說長指甲了，就連指頭肚，都是又平又寬的。不知道為什么，遇到一個正規按摩的小姑娘，我心里竟然有些失望了。107不僅沒有甜言蜜語，她甚至連話都很少和我說，98分鐘的按摩時間，我覺得有點悶，就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她開口講話的時候，我才聽出她很濃的鄉音，單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是農村出來的姑娘。107說她出生在陜西農村，家里還有兩個弟弟，因為窮，她小學沒畢業就輟學了。14歲時來到成都打工，做按摩才剛剛三個月的時間。

我閉著眼睛，一邊聽她說話一邊享受著她專業的按摩，感覺身體輕快了很多。再睜開眼時，無意中看到她第三顆紐扣開了，我能清楚看到襯衣里面透出的紅色內衣。忽然記起，郝馨也有一件同樣的內衣。那還是在郝馨切除乳房之前我買給她的，郝馨最喜歡的一件內衣，她曾經穿著這件內衣和我度過很多快樂的時光。

107號的紅色內衣勾起了曾經的激情回憶，鬼使神差地，我顫抖著把手伸到她的胸前。她嚇得縮了縮身子，隨后又站定在我身邊，任憑我的手指一顆一顆地解開她的襯衣紐扣。

隔著內衣，我的手觸到了她豐滿的乳房，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碰過女人的乳房了，欲望像魔鬼，在我體內呼之欲出。這時，107又說，先生，時間到了，還需要加鐘嗎?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結帳之后落荒而逃。

4、男人是女人最貼心的內衣

我和郝馨的冷戰持續了一個月，期間，我趁郝馨上班的時間，偷偷地回家過好幾次，我放不下樂樂。有一次我打開房門，看見樂樂在保姆懷里哭個不停，我就很難過。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每天下班，郝馨也都把晚飯準備好了。只是飯桌上卻少了很多歡笑，我們所有的話題都圍著女兒，如果不說樂樂，我和郝馨就不知道怎樣交流。我生怕一句話說不好，又會傷到她。

更糟糕的是，每晚睡在郝馨身邊，我的腦子里想得全是107號。以前是我想和郝馨親熱，她在躲避，現在我根本連和她親熱的想法都沒有了。

比起爭吵，這種不冷不熱的日子更難熬。我越來越覺得郝馨陰陽怪氣了，她留長發也就罷了，還開始濃妝艷抹。我厲聲說，你是人民教師，不是夜總會的女招待，你為人師表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郝馨繼續在鏡子前化妝，不緊不慢地說，化妝是每個女人的權力，雖然我失去了乳房，可我還是女人，我告訴你劉平，你不能剝奪我做女人的權力。

面對不可理喻的郝馨，我真的束手無策，好幾次我都想提出離婚，可話剛到嘴邊又忍住了。我覺得對郝馨的可憐勝過對她的愛，她已經是個不完整的女人，我怎么能再給她一個不完整的家?

同情終究替代不了愛，那次按摩就好像在我心里種了蠱，忍不住，我又去了賓館，還是點了107號的鐘。

這次，她從容了很多，沒有絲毫抗拒，她年輕飽滿的身體便呈現在我面前。當我的手慢慢地握住她的乳房時，她又對我說，雖然我沒上過幾年學，可是在外打工的這幾年，我讀了很多書。

書上說，除了哺乳之外，女人的乳房最愿意得到男人的呵護和寵愛，它不僅象征了美，還代表了女人的驕傲和尊嚴。

我知道107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拒絕我?可是她的話卻無意中讓我覺悟了。郝馨失去了乳房，可她依然穿厚厚的內衣保護著胸口，那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后一絲捍衛尊嚴的舉動。作為她最愛的丈夫，我為什么不能成為她最貼心的內衣呢?

5、女人的乳房種在男人的心里

禮拜六，郝馨去帶作文補習班。我把衣柜里所有的加厚內衣都給扔了，又把屋子重新布置成新婚時的樣子。郝馨快下課時，我去學校接她。我站在教室門外，從窗口看進去，郝馨時不時地就拽一下內衣帶子。

還有幾分鐘才下課，我又環顧了一下學生，在角落里，我竟然看到了107號，她也看見了我，四目相對時，我慌得要命，她卻對我微微笑著。那一刻，我的腦子里閃過無數個猜測，是郝馨安排讓107號故意接近我的嗎?她是想考驗我，還是想讓別的女人來替她滿足我身體上的需求?或者只是107號無意中知道了郝馨的事，想暗中幫助我們?

無論如何，我都該感謝這個從農村出來的小姑娘，是她按住了我體內的魔鬼。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到女人的乳房關乎尊嚴，怪不得郝馨死也愿意去做手術，她的內心一定是經過痛苦掙扎的。

晚上，我帶郝馨去我們大學附近的小飯館吃飯，那是我們戀愛時經常去的地方，結婚以后就沒有再來過。雖然還是沒有太多話，可我知道，我們的心里都在回想著曾經走過的那些最甜蜜的日子。

回家后，郝馨發現衣柜里的內衣全都不見了，我站在她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好在，她發現了我別在衣架上的一張字條：

老婆，你的乳房種在我的心里。讓我做你最貼心的內衣，好嗎?

那晚，郝馨重新回到了我的懷里，我能感覺到她的不自然，但她至少不排斥我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從前。郝馨沒有提107號，我也沒有提。或許，她已經成為我和郝馨埋在心里的共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