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個叫柳依依的女孩子,哪一個更讓他心疼
每周做一次美容,隔天去健身房,這是我的生活全部。那天,我照樣躺在美容床上,臉上糊滿礦物泥,身邊的李太說,古典美女已沒有市場,現在的男人喜歡鉛筆桿美女。所以,她要整容。
我說不干,等陳阡陌什么時候厭倦了我的模樣再說吧。隔著床,李太拍拍我的手。接著,我就知道,陳阡陌已厭倦了,他愛上一個鉛筆身材的女孩,做保險業務的,明媚玲瓏。從李太嘴里,我掏出她的名字:柳依依。
陳阡陌回來,已是深夜。我把戒指褪來褪去,無名指已是略微的紅腫。他過來,望著我笑笑,然后,去洗澡。我喊:陳阡陌。他回頭望,我奔過去,從背后摟住他的身體,臉埋在他的背上,片刻之間,我嗅到了陌生的氣息,陌生到讓我的淚,在恍然之間滑落。陳阡陌回手拍拍我的后背,熟悉的親呢,令人心碎。
陳阡陌捏著我的無名指:怎么了?
淚沒忍住,泅進他的襯衣上,那么好的質地,是我給他挑的牌子,而他,卻讓它亦偎依過另一個女子。
怎么了?沒有慌張的痕跡,他那么善于掩飾。
我說戒指卡疼了我的手指。陳阡陌攥在嘴邊,吻了它,戒指棲息在我的指上,棲息著我們睡著的愛情。我和那個叫做柳依依的女孩子,哪一個更讓陳阡陌心疼?
心里的牙齒冒出來,想咬碎她纖細的手指
告訴陳阡陌,我要出去工作了,陳阡陌說:蘇素,難道我養不起你嗎?我說我想出去看看,街上是不是正在流行鉛筆桿美女。
陳阡陌的眼神跳躍一下,微乎其微的,不易覺察,然后聳聳肩表示無所謂,說只要我快樂,什么都好。
我變成另外一個女子,現在,我叫阮蜜,蘇素的身份被丟在家里,在那個叫柳依依的女孩子消失之前,蘇素不會回來。
增加一個不拿薪水的業務員,沒有哪個公司不喜歡。輕易的,我貼近了柳依依。
掛在墻上的月度業務展示表中,我看見了柳依依的照片,細碎的栗色短發貼在白皙的額上,眼睛亦是淺淺的栗色,散發著貓一樣的光澤與燦爛,與我的安寧,是天與地的不同。不由地,牙癢癢想咬碎她纖細的手指。
柳依依的業績,遙遙領先,位居榜首。我指著柳依依的照片說:主任,我想跟著她實習一段日子。
我卻在溫柔里,無邊無際寂寥暗淡
那段日子,我跟在柳依依身邊,穿街走巷,掃街似的尋找客戶。這樣的勞碌,我不能夠適應。路邊的冷飲店,常有我和柳依依的身影,要了冷飲,小坐片刻,拋開情敵的身份,我想我是喜歡柳依依的。
我邊喝冰水邊打量她,看得她一片毛骨悚然,戳戳我的手:你看什么?我笑:如果哪個男人得了你,不知該怎么疼愛呢。
柳依依的眼睛就暗淡下去,像流星滑過天空,快樂飛速隱遁。轉瞬又是一片陽光燦爛:管男人什么事,自己疼就足夠了。
我知道了柳依依,孤身漂蕩在這個城市,住著租來的房子,沒有一個親人。柳依依突兀地一笑:連愛情都是偷了別人的。走在街上,柳依依會突兀地掏出手機,撥過去,嬌柔喊老公。她的老公,是我的陳阡陌。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如我一樣,如此貼近地聆聽自己的老公與另一個女子調情。
柳依依打電話時,我轉身向著另外的方向,內心一片冰寒。卻要在轉身之瞬,是依舊的笑嫣。更多時候,我講我的老公,講我們如何白手起家,講他的愛,寬厚溫暖,一如鉆石般堅硬不更。柳依依聽得一臉羨慕。她說:阮蜜,這樣的愛,我不會有。
我轉身,柳依依掏出手機:老公……在不遠的地方,我站住,看柳依依,鉆進計程車,臉上滑滿幸福,車子駛過我身邊,我揮了揮手,笑笑,車子遠去的剎那,淚落下來。
緩緩走在路上,我掏出手機,按上陳阡陌的電話,他出去了。按上他的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振鈴是溫柔的音樂,我卻在溫柔里,一片無邊無際的寂寥暗淡。
一任手機響著,我固執地要聽到他的聲音,要聽到他擁抱著柳依依,怎樣和我說話。
他接了,我說:陳阡陌,我愛你。他說我也是。我說:陳阡陌,不準你這樣說,你要大聲說蘇素我愛你。
陳阡陌遲疑一下:我在和客戶談生意。
那你出來說。我的啜泣,已不成聲。
撕撕扯扯的聲音,然后是陳阡陌說:蘇素我愛你。
我哭了,深冬的街,一下子冷到骨頭里,那么厚的羊絨包裹著身體,寒冷一路刺殺進心里。
這樣近的,心貼著心的距離,卻已是天涯咫尺
一段日子,我攥著陳阡陌的支票,滿城市飛奔,我的設計公司開張了。
給柳依依打電話,我說:柳依依,你不必坐班,干脆做我的兼職吧。那天下午,柳依依就來了,坐在我的辦公室,聯絡完業務就和我聊聊她的暫借老公。柳依依瘦得不像樣子,細瘦的身體套在衣服里,秋草樣纖弱。
柳依依問我:愛可以到什么程度?
我笑:你想要的他都會給你。
不給呢?
就不愛了。
然后,我們兩個做游戲,分別給我們愛的男人打電話。陳阡陌的先后次序,就是我們愛情的結局。柳依依不會知道。
我們在手機上,按一串通往愛情的阿拉伯數字。
我們不約而同收線,相互笑笑:占線。
時隔五分鐘后,我們的電話相繼打完,我說:親愛的,可以送我一束玫瑰嗎?現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我扣了。
柳依依約了他,30分鐘后天堂水吧見。
我們靜靜地望著笑,不說話,所有的答案都扎在我心里,是柳依依不知道的秘密。
穿過窗子,我看見了陳阡陌的車停在路邊,他的懷里,有大把的玫瑰,絢爛如火。
我說:柳依依,你該走了,他會等著急的。
柳依依不干,她要看給我幸福的人是什么樣子。
我說:他已經來了,你下樓,看見一個懷抱著玫瑰的男人就是。柳依依拎起包下去,那一刻,我的心冰冷而堅硬。
我掃了一眼窗外,樓下,是我導演的一幕,如期上演,一個叫柳依依的女孩子,站在陳阡陌面前,她眼里的質疑,零落成淚。陳阡陌瞠目。柳依依丟下瞠目的陳阡陌,嗒嗒地跑過馬路,她一直跑,沒有回頭的勇氣。
玫瑰花叢后,是陳阡陌竭力隱藏著的張皇。那么冷那么冷的懷抱,沒有陳阡陌的溫度。我感覺到他的心跳,慌亂無力,心貼著心的距離,卻已是天涯咫尺。
我不要的愛情,柳依依亦不要
再一次看見柳依依,是一周后的晚上,她走進辦公室。伶仃地站在我面前,瘦到要沒了。她站在我面前,微微地笑著,那么清晰,眼里有一種死去的東西,栗色的瞳孔,沉寂一如死水。
她慢慢張開手:你贏了,我終于凍傷了自己。
柳依依告訴我,那天回家的路上,她一家接一家地進藥店,她買了那么多安定?;丶液缶统陨狭?。然后睡了,第五天醒來,她沖進藥店,問安定為什么死不了人?
他們告訴她現在的安定,致命成分已經去掉了,所以,柳依依決定活下來。
她放在桌子上的雙手,劃滿了血口,我的淚落下來,我觸摸著她的手問:疼嗎?柳依依你疼嗎?
柳依依笑:比不上心里的傷口疼,一度,我把你當成密友,卻只是個陰謀而已。其實,我喜歡柳依依,只是她是情敵,我不愿承認罷了。
我給陳阡陌打電話:陳阡陌,我們離婚吧。連架也不吵的婚姻,已是到了疲憊的邊緣,不吵了是因為,我們不再對彼此抱有幻想。這樣輕易就會丟掉的疲憊愛情,不要也罷。
柳依依亦不要。
后來,我和柳依依,一起喝茶,聊聊陳阡陌,像聊我們共同的一個熟人而已,存留在我們過往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