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成功就越不成功？

一個朋友在我們中間是干得最好的，我開著桑塔納，他開著帕薩特;我們住著貸款的商品房，他已經搬進了別墅區;我們的孩子上著普通高中，他的孩子已經上了貴族學校，但是那天他給我打電話，一頓閑聊之后他突然問了我一句:

“你說，我算成功了嗎，我怎么感覺不到呢?”

我驚呆了:“您別逗了，你如果不算成功，那我們都得算赤貧了，你是我們的榜樣啊!”

“但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像遠沒有成功#65377;”

“受什么刺激了這是?”

他還真受刺激了，在他那個別墅區里他的車不算好的，周圍都是大奔或者跑車什么的，他一進小區，保安就盯著他，以為他不是住戶，他為此非常氣憤，但又無可奈何#65377;他的孩子也說不愿意他開車來接，覺得丟人#65377;

他對我說:“我和你們比好像是挺成功，但和別墅區里的人比，一點成功的感覺都沒有，甚至覺得挺失敗的，因為和我年齡差不多的，身家比我多好幾倍了#65377;什么是成功，成功就是特別愿意舉辦聚會，讓大家都來參加;或者特別愿意參加各種聚會#65377;而我是既不愿意舉辦聚會，也不愿意參加，總覺得底氣不足，那我怎么是成功呢?”

我聽了他的話挺驚訝的，他的下一句話更讓我吃驚#65377;他說:“當你成功時你就進入到成功的圈子，在那個圈子里你就又成為不成功的，那么豈不是說，你越成功就越不成功嗎?

越成功就越不成功，這是怎樣的一個邏輯啊#65377;

如果人生拼到后來是那么一個結果，那還拼個什么勁啊#65377;

我勸他離開那個別墅區，并說他的問題就是在對比中迷失了自己，但他的話又讓我無言以對了#65377;他說:“你不知道，人一旦成功，是離不開那個成功的圈子的，那里有我的人脈，我必須總和他們在一起，和他們在一起意味著我有更大的利潤可以賺;我也想搬到一個讓我覺得成功的地方，和鄰居對比之下覺得自己干得不錯，但是那樣的話客戶如果一問我住的地方，他一聽就會懷疑我的實力了#65377;”

“那就把壓力當動力吧，對你也是促進#65377;”

他說:“我也想把他們當作動力，但是，要知道，一個人一旦到了一個高點，再往上走，多走一步都很難，都需要更大的機遇和關系，而我的體力與精力已經不如從前了，再那樣就太累了#65377;其實，我真的想享受一下生活啊，但是我無法面對心中那個聲音:你，還沒有成功;也無法面對那個保安目光中的潛臺詞:你，還沒有成功#65377;天哪，那我什么時候才是真正的成功啊#65377;我現在都有點怕‘成功’這個詞了#65377;自己一直為之拼命努力的東西竟然讓我恐懼，我這是怎么了?”

那天晚上，我的心里亂極了，因為他一直是我奮斗的榜樣，但是如果某一天我成了現在的他，我又該怎么辦呢?■

(選自《中國青年》2007年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