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可行性和現實價值

摘要：經濟分析法學堅持把效益價值看作法律的基本價值，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現實價值在于它對建設法治社會和建立市場經濟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特別是當下，中國已經加入WTO，隨著世界經濟全球化和一體化的發展趨勢，法律也必然與國際接軌，遵守國際慣例。因此，西方經濟分析法學對于促進我國法律改革，對我國的立法、司法、法學研究和法學教育都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經濟分析法學效益最大化現實價值

中圖分類號：D922.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12－085－02

經濟分析法學是繼自然法學、分析法學、社會法學三足鼎立之后有廣泛社會影響的又一法學流派，其口號是效益最大化。傳統法學所要解決的基本問題是“公平”和“正義”問題，或是“合法性”問題，即法律所面臨的是如何在社會成員中合理合情地分配權利和義務問題；而經濟學所要解決的是“經濟效益”問題，即如何才能充分有效地利用自然資源，最大限度地增加社會財富。由于兩個學科各自獨立的研究領域，所以一直無人將法學與經濟學聯系起來，但隨著自由資本主義向壟斷資本主義過渡，特別是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反復爆發，使得國家和法律越來越多地直接參與到資源和產品的分配和配置中去，而經濟活動在進行過程中又需要依靠法律的強制力來維護其所需要的市場經濟大環境，因此便產生了經濟分析法學。

一、經濟分析法學的含義和基本特征

1、經濟分析法學的含義。經濟分析法學又稱法律經濟學，是運用有關經濟學理論、方法研究法學理論和具體的法律問題，并因其研究方法的獨特性而構成一獨立的法學流派。它不僅涉及到有關法律價值等具有法哲學意義上的法學理論問題，而且涉及到具體的法律問題和幾乎所有的部門法領域。經濟分析法學所貫穿的一條主線就是把效率作為法律的基本價值目標和評價標準，立法、執法和司法都要有利于社會資源的配置和社會財富的增值，盡量減少社會成本。

2、經濟分析法學的基本特征。

(1)具有經濟學定量分析的優勢。經濟分析法學運用經濟學的原理和方法分析評論法律制度及其功能，具有定量分析的優勢。20世紀以來，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西方各國政府逐漸加強了對市場經濟的調節和控制。法律在經濟生活中的作用越來越大，人們開始認識到法律與經濟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對法律的經濟分析在可能的條件下不僅是定性的，從而使人們可以比較精確地了解各種行為之間經濟效益的差異，進而有助于改革法律制度，最終有效地實現最大程度的經濟效益。

(2)注重對法律問題進行實證分析，強調實用價值和操作性。傳統的法律哲學忽視法律與經濟之間的內在聯系和相互作用。經濟學本質上是實證科學，注重數據分析。法律是調整人們相互關系的行為規范。人的行為難以做定量分析，而經濟分析法學卻可以彌補這一缺陷。它合理吸取了經濟學地實證分析的內核。重視事實和效果，強調用調查、實驗、觀察和統計數據來進行分析研究，反對形式主義和概念游戲，這些無疑為傳統法學注入了新活力。

二、經濟分析法學在國外的發展狀況

經濟分析法學(Economic Analysis ofLaw)是20世紀中期在美國首先興起的西方法學思潮之一。在法律經濟學的整個初創時期，法律經濟學還不是一門相對獨立的學科，它依附于制度經濟學之下。這一思潮的先驅者是G，卡拉布雷西和R，科斯等人。前者于1961年發表了一篇題為《風險分配和侵權行為法的一些思想》的論文，后者在1961年發表了《社會成本問題》的論文。他們代表了經濟分析法運用于法律領域中的最初嘗試。

20世紀70～80年代是經濟分析法學蓬勃發展時期，在這個時期涌現出很多代表人物和研究成果。理查德·A·波斯納的代表作《法律的經濟分析》迄今仍是西方經濟分析法學的最權威著作。沃納·Z·赫希的《法和經濟學》也有深遠影響。這一時期有關經濟分析法學的研究機構和刊物也紛紛問世，例如美國愛默里大學的“法和經濟學研究中心”、哈佛大學的《哈佛法學評論》等。這一時期經濟分析法學經過成長，逐步從制度經濟學中脫離出來成為了一門新的學科。

20世紀90年代以來，經濟分析法學的研究領域顯示出進一步擴大的趨勢，“經濟哲學”的色彩有所突出。一些學者試圖將經濟學、法學、哲學三者結合起來研究，使法律經濟學的研究領域擴展到法律制度框架方面。從而推進了法律經濟學研究中的“經濟法理學”(Econormc Jurisprudence)運動。

目前，經濟分析法學的研究者們正在對各種制度和社會安排的演化做出更為專注的研究，前景將更加開闊、美好。

三、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可行性和現實依據

1、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可行性。馬克思法學告訴我們：法律的內容最終是由社會的物質生活條件決定的。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的發展有賴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狀況。可以說市場經濟是經濟分析法學發展的“土壤”。市場經濟運行的最高宗旨是提高資源優化配置的水平，使有限的資源盡可能產生最大的效益。資源的配置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法律手段實現的。因此，只有當法律充分體現效益時，資源優化配置的要求才能得以實現。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合理性和實踐根據在于它符合市場經濟內在規律的要求，建立和健全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法律體系，有必要進行法學和經濟學相互關系的探討，有必要借鑒西方經濟分析法學的一些基本理論和觀點。因此，現代市場經濟呼喚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的發展。

2、經濟分析法學在中國發展的現實依據。

(1)經濟分析法學與馬克思主義法律與經濟關系的論述有一定相似之處。馬克思主義法學強調：法既要反映經濟基礎的客觀要求。又要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能動地、創造地為經濟基礎的建立、存在和發展提供形式。而經濟分析法學之所以可以用經濟的理論和方法來分析和研究法律，是因為其把法律活動看成是一種廣泛意義的經濟活動，這一點與馬克思主義法學的理論是相通的。

(2)市場經濟下共同富裕的思想為經濟分析法學的發展奠定了基礎。市場經濟運行的最高宗旨是使有限的資源盡可能產生最大的效益。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資源的配置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法律手段實現的。因此，只有當法律充分體現效益意識時，資源優化配置的要求才能得以體現。而我國的共同富裕思想與西方經濟分析法學效益優先的觀點在此不謀而合，符合了市場經濟的客觀要求。

(3)和諧社會中的法治建設不僅注重眼前的效益。更注重長遠的效益。這就需要我們運用經濟分析法學效益的價值精神，在法的運行中注重法的實效和法的實現。法的效益價值要求人們用最經濟、最合適的投入獲得滿意的法治效果。用經濟效果來實現法治的本質目的能為構建和諧社會奠定堅實的民主法治基礎。

四、經濟分析法學對我國的現實價值

1、成本與效益——法制改革考慮的方向。我國之所以要建立市場經濟體制，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經濟效益，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我們要朝著這個目標進行相配套的法律改革，使我國原來適應計劃經濟體制的法律盡快轉變為適應市場經濟內在規律的法律。為此，要把效益作為分配權利和義務等法律資源的首要標準或基本標準，并以此標準改革或改進有關的法律制度。

我們同時也看到，從一種制度安排過渡到另一種制度，這一轉變過程本身也需要成本。如果某一新制度的轉變費用過高。那么即使這種新制度安排很理想，也不會被采納。由此可見，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完善應循序漸進。相應地，法制建設也應逐步進行，否則反而造成成本增加，資源浪費。經濟分析法學為此提供了有效的成本——效益理論和分析方法。

2、資源有效配置——立法的應然目的之一。我國傳統法理學忽視了法律與經濟的內在聯系和相互作用。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經濟就是法制經濟，在法律越來越多地直接參與經濟生產，參與資源和財富分配的情況下，立法者不僅要考慮法律的“公平性”、“正義性”，甚至必須首先考慮法律的“效益性”。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制定的法律要適應市場經濟內在規律的要求，要將提高經濟效益作為判斷實存法律制度和確定法律未來發展的基本依據，即法律“立、廢、改”的基本依據。

市場經濟環境下制定的法律應能夠引導和促使人們按照最有效的方式使用資源，創造出有效使用資源的行為刺激。由于存在信息上的障礙，同時個別主體的資源使用行為并不總是理性的，因而立法必須把在經濟實踐中形成的資源優化使用和配置的一般經驗加以確認，并借自身的普遍性，規范性和強制性的特點，使這些經驗成為約束人們行為的普遍性規則。從而提高全社會資源使用和配置的優化程度。

3、考慮經濟的合理性——司法實踐的價值取向。隨著我國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和健全，以法律手段調節社會經濟生活的比重將不斷上升。司法機關受理的案件尤其是經濟案件數量及其復雜性將日益增加。因此，實踐要求司法人員不僅要學好法、用好法，而且要具有一定的經濟分析法學的理論知識和對法律進行經濟分析的能力，從而更準確地適用法律、提高辦案的效率，促進社會財富增值。

具體來說，在司法過程中，要將個別主體行為置于社會整體利益之中加以認識。在計劃經濟，法律較少考慮個別主體行為的外部性，也不理會個別主體的明顯損害資源的行為。然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根據保證資源優化使用和配置的目標，法律對個別主體的行為應當有新的評價角度。在這種視角中，不存在絕對與社會不發生聯系的個別主體的法律行為，個人對財產使用的同時，也是全社會資源使用和配置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一切不符合全社會資源優化使用和配置的個別主體行為，在司法過程中應給予否定評價，并要受到相應限制。

4、經濟學與法學相結合——法學研究不可忽視的方法。經濟分析法學運用微觀經濟學的理論和方法來對法律進行分析，尤其是對法律進行實證性經濟分析，具有明顯的定量分析優勢。在西方法理學史上，人們曾經運用倫理學、政治學、社會學、歷史學、人類學等方法研究法律，但這些方法都缺乏定量分析。經濟分析法學將經濟學理論和方法引入法學領域，是法理學研究方法上的重大變革，它使人們對法律的研究更加深入。正如《法律的經濟分析》中指出：“30多年法律經濟學的歷史表明，它為法律實施，法律效果、法律效率、憲政理論等問題提出了一系列使我們為之耳目一新的假設、理論和方法。”經濟分析法學將經濟學理論和方法運用于法律領域，第一次深入地揭示經濟學和法學這兩門學科之間的內在的緊密聯系和相互作用。這一點在當今研究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法治，是十分重要的。

當然，經濟分析法學在方法論上也有其局限性。首先，它將“經濟學”作為“唯一的評價原則”來分析法律，排斥其它原理和方法在法學研究中的應用。其次，并非任何法律問題都可以復原為一定的貨幣單位來計算比值的。實事求是地說，運用經濟學原理和方法只是研究法律的方法之一。我們既不能忽視它，也不能片面夸大其作用。但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運用經濟學原理和方法分析法律問題是完全可能和十分重要的。

5、普及經濟分析法學——推進法學教育改革的途徑。重視法學與經濟學日趨緊密的聯系這一時代法學教育發展的趨勢。在美國，經濟分析法學已成為一門新興的交叉學科并進入普及階段，越來越多的法學院、開設了“法學和經濟學”課程。而目前我國絕大多數法學院還未開設這門課程，只是在法理課教學中偶爾涉及，很多法科學生對經濟分析法學還很陌生。法學院校在提高法學課程教學質量的同時，應注意使學員掌握一些必要的法律的經濟分析的理論和方法。經濟分析法學至少應成為法學教學課程中的一門選修課，然后變成一門必修課，逐步進入普及階段。在我國從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日益強調經濟建設，社會發展時代，這一定是未來法學教育的發展趨勢。筆者認為，我國目前有必要花大力做好以下工作：

第一，改革教學課程設置，開設法律經濟學。全國各高等院校法學院、經濟學院都應當打破舊有格局，增設法律經濟學作為必修課和選修課。有條件還可以招收博士生和碩士生。目前，全國法學院幾乎不開經濟學課程。我們的法學學者基本不懂經濟學，經濟學者也基本不懂法學。法學院和經濟學院應分別開設經濟學和法學課程。

第二，編寫教材，創辦刊物。在美國，由于盛行法律經濟學的研究，一批高質量的法律經濟學教材相繼出版問世。而在國內，至今沒有一本適合中國學生需要的相對權威的法律經濟學教材。為了及時配合高等院校開設《法律經濟學》課程的需要，我們要盡快組織力量編寫教材。鼓勵分頭組織力量，百花齊放。同時，將民法經濟學、刑法經濟學、訴訟法經濟學等系列參考書籍的編寫列入法律經濟學體系之內。創辦法律經濟學研究刊物，這樣可以加大經濟分析法學的普及度，也可以使經濟分析法學理論應時發展得到不斷創新。

第三，為法官提供法律經濟學的培訓。促進法律經濟學向司法滲透。在美國，大多數聯邦法院的法官都接受了有關“法律與經濟研究中心”提供的法律經濟學短期教程的正規訓練。不少聯邦法官已成為精通法律經濟學的法學專家。中國的法官接受法律經濟學的培訓，無疑十分重要。法學理論和實踐緊密結合，司法實踐及時應用法學新思維、新理論，這是市場經濟對中國法律改革提出的要求。

如何既要效率，又要正義是經濟分析法學所要解決的問題。而我國目前進行的經濟體制改革和法制改革，歸根到底是要通過對政府與企業、企業與企業、政府與個人、個人與個人之間的權利與義務的分配與再分配，使權利與義務及其界限最優化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經濟效益。為此，加強對經濟分析法學的研究吸收其合理成分，用效益論來補充和改造我們法學研究是十分必要的。

(責 編 若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