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是文學史上少見的幸運兒,家境殷實,讓他不用擔心柴米油鹽,可以安心地寫詩做夢;文途坦蕩,未及花甲就獲得諾貝爾獎,名動天下。但再超凡脫俗的人也免不了情海翻沉,泰戈爾心里的那根刺叫安娜。
依戀的美好
18歲,泰戈爾準備去英國留學。那里有他無限欽慕的文學
天堂。
仿佛是命中注定,啟程前,他奉父親之命去學習英文。年紀相仿的安娜成了他的老師。從此,活潑可愛的安娜就這樣攪進泰戈爾的生命里,她被這位英俊的
天才詩人所吸引,情竇初開芳心暗許。
有一天,安娜在教英國生活舉止的奧秘時告訴泰戈爾,能偷到正在熟睡的女人的手套就有權吻她。可惜,少年泰戈爾如此
純樸,以致沒有明白這種暗示的含意。
泰戈爾后來回憶道:“她躺在安樂椅上,我突然看到,她酣睡著。一睜開眼,她就向自己的手套飛快瞟了一眼,卻發現手套原封不動地擱著,任何人也沒有動過偷它們的念頭。”
也許他明白,只是不敢、不能,以至于自己都替安娜惋惜。
安娜要求泰戈爾給她起個獨特的名字,他就取了個美麗的孟加拉名字——納莉妮。他把這名字編織進詩里。安娜聽完朗誦,說道:“詩人,我想,假如我躺在臨終的床榻上,你的歌聲也能使我起死回生。”這不是愛情表白是什么?
然而,他不是沒有想過表白,只是一想到即將離國去鄉,韶華易逝,他就深感承載不起這份暖融融的愛。所以一開始,他就失去了勇氣。一次的擦身而過,一生的失之交臂。
遺失的美好
兩個月之后,泰戈爾踏上了赴英的旅程。兩年后歸國,已物是人非。安娜被迫嫁給了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男人。沒有愛情,她只是生育工具,整日憂郁感傷,向隅而泣,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終。
聞知死訊,泰戈爾流著淚寫道:“當世界的萬物消失不見了,你卻完全重生在我的憂愁里。我覺得我的生命完成了,男人與女人對于我永遠成了一體。”
一個飄然而去,留下痛苦讓另一個獨自承受。說是錯,不如說是錯上加錯。
尋找的美好
幾年后,22歲的泰戈爾結婚了,他給妻子改名為“穆里納莉妮”。泰戈爾將情人的名字安在了這位陌生的女孩身上。
生命中,是否有些事情必須經歷?放棄的前提是否必須曾經擁有?安娜擁有過,所以從容地走了。泰戈爾經過半個世紀的反思,也變得淡定了。
于泰戈爾,這是痛,卻也是另一種福祉,因為“她走時,已在我枯燥的經緯線上,繡上了瑰麗的花邊,使我們日夜充滿幸福”。那一季短暫的美好,已經足以滋潤他后半生的干燥生活。滋潤了的,還有那些詩篇。
摘編自《愛那么短,遺忘那么長》
陜西人民出版社編輯/紅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