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蓋“白宮”

我要蓋一座像美國白宮一樣的房子。

春節還沒有過完，村民王大有就有了這樣的想法，而且他這個大膽的想法通過他的那張嘴，很快在村子里傳開了。

王大有說這話不是沒有根據，他是王家莊目前最有錢的人，家里開著大型養豬場，一次出欄一百多頭豬，每年都有十幾萬的收入，已經幾年了，他手里應該積攢下不少錢，不然他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王大有家的房子并不壞，一個扯滿院子的平房五年前就矗立在村子的正中心，成為王家莊最顯眼的建筑標志，要高度有高度，要氣勢有氣勢，不要說房間里的設施，就是平房外邊漂亮的裝飾，在方圓十幾里內也再找不出第二家。然而，這兩年不行了，村里不少外出打工做生意的回來，除了帶回鼓鼓的腰包，還帶回了城里人的思想。紛紛推倒原來的瓦房，蓋起了平房，還有幾戶蓋起了兩層高的樓房，那氣勢已經壓住了王大有的平房。現在再看王大有的房子遠不如過去了，經過幾年的風吹雨打，漂亮的裝飾已經失去了原來的顏色，有些地方還被雨水沖刷出了一條條黑道道兒，看上去就像流出的眼淚被風吹干了似的。尤其是在周圍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新平房新樓房的映襯下，王大有的平房失去了原有的風采，已經風光不再了。遠遠望去，不是寒酸，不是萎縮，而是一種嘲笑了。每次從村外的養豬場回家，走在村街上看到這種情形時，王大有的心里就發堵。

房后那家新建的二層樓房已經起來了，高高的骨架早已超過了前邊王大有的平房，如果開春再粉飾一下，那樣子看上去會更漂亮。從自家房后的那座在建的二層小樓，王大有又看見了與自己左右相鄰的兩座二層小樓，這兩座小樓是半年前一前一后蓋起來的，兩邊的樓房一建起來，就把王大有的平房夾在了中間，形成一肩挑兩擔之勢，不好看不說，在迷信的說法中還很不吉利。

他找陰陽先生看了后，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蓋房計劃，當著陰陽先生的面，他毅然決然地說，不行，我要建新房，建一座最漂亮的新房，既不是平房，也不是樓房，而是一座比平房高，比樓房漂亮的多層別墅。不僅獨一無二，而且一建起來就要成為全鄉全縣的標志性建筑，二十年不落后，讓那些想和我比試的人永遠追不上。

有了這個想法后，他先去找村里給人蓋了幾十年房子的鄉村建筑隊隊長——被他稱為爺爺的張德才。

張德才已經六十多歲了，四十多年來，經他手建房無數，從先前的草房，到后來的瓦房，再到現在的平房和樓房，提起建筑方面的知識他能滔滔不絕地講上半天，因此，方圓幾十里，提起張德才的名字無人不知，不僅技術高超，還有崇高的威望在里邊。然而，當王大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后，張德才搖著花白的頭發說，我蓋了那么多房子，但是還從來沒有蓋過你說的這種別墅，而且也不知道你要蓋的別墅究竟什么樣子，你能不能說得再詳細些?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王大有撓著頭說，就是和城里人住的那種漂亮的小洋樓差不多，樓內樓外要有樓梯，上邊帶陽臺，大窗子，圓頂子，而不是我們通常說的四四方方的樓房。王大有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你說的我明白了，可是這樣的房子我沒有蓋過，不要說蓋，就是聽也沒聽說過，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從張德才家出來，王大有朝李建設家里走。李建設在外打工多年，一直跟著城里的建筑公司干，什么樣的樓房沒建過，城里的高樓大廈建得多了，興許他知道建這樣的房子需要多少資金。這樣想著，王大有來到了正在家里籌備建房的李建設家。

李建設抽著王大有遞過去的軟裝“帝豪”煙，聽他講明來意后，略加沉思地推斷說，你蓋的這種房子叫別墅，也就是我們鄉下人說的小洋樓。不過聽你說的又好像不全是別墅，究竟是座什么樣的房子呢?

王大有說不清楚，只好比劃著說，他要蓋的這座房子就像在電視里見過的那種造型別致的白色小樓。

白宮，你說的是不是美國的白宮?李建設忽有所悟地說，就是我們在電視里看到的美國總統克林頓、布什他們住的白宮?

對，對，對，就是你說的這種房子，王大有連連點頭說，老弟，你到底是見過世面，說出來的話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你說，蓋一座白宮需要多少錢?王大有一看李建設說出了自己要蓋房子的樣子，于是急忙興奮地說，十萬元夠不夠，二十萬元，不行三十萬元怎么樣?王大有估算著自己的投資計劃。

哎呀，我還真說不上來，再說我也沒見過白宮呀，就是在電視里看見也是一閃而過，怎么能說得清楚?因此，我也給你說不清建設這樣的房子需要花多少錢。

你既然知道是白宮，就應該能說出白宮的樣子，當然也就知道建這種房子需要多少錢。

不瞞你說，大有哥，我真沒有見過，我們在城里蓋的房子都是樓房，連別墅都沒有建過，不過只要你能畫出個樣子，我們就能建，李建設撓起頭皮推測說，據我估計，蓋一座這樣的房子差不多需要三五十萬元。

三五十萬就三五十萬，既然想蓋一座好房子，就應該花夠一定的錢，不花錢能行?

看資金問題基本上有了大概數字，李建設又說，這樣的房子一般需要圖紙，按圖紙施工，就不會出錯。

可是我去哪里弄這樣的圖紙呢?

說不定梅海市就有這樣的房子，你不妨去看看，

也好，過幾天我去看一看，如果行，我就把圖紙帶回來，是不是有了圖紙你就可以蓋了?

是，只要有圖紙，圖紙上怎么設計我們就怎么蓋。

好，就這樣定了，我先去看看房子，然后把房子的圖紙弄回來再說。看到自己蓋房子的事情有了眉目，王大有這才放下心來。

王大有坐車去了梅海市。他沒有找到想像中的“白宮”。按照別人的指點，找到了梅海市一家頗有名的房屋設計公司要求做圖紙。

當他坐在設計公司的接待室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時，公司的人聽說王大有要蓋一座白宮一樣的房子自己住，他們不相信地打量著身材不高，但是顯得很精神的王大有馬上就笑了，一位留著一頭長發的設計師告訴王大有，這樣的房子不是人人都可以蓋的，結構復雜不說，實在太花費資金了，甚至連建筑材料都需要進口。你想想看，是不是要蓋一座這樣的房子?

我不要那么復雜，簡單一點，小一點，裝修不要那么豪華就可以。王大有端起辦公人員給他倒上來的茶水說，能建一座三五十萬的房子就行，最多不要超過一百萬。看王大有執意要蓋這樣的房子，設計師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雙方談妥了設計費用后，他們就按照王大有的設想和要求，開始給他設計建房圖紙。

幾天后，當設計師給王大有打電話讓他去看圖紙時，王大有一眼就看出了自己要蓋房子的效果圖，跟自己在腦海里想像的白宮樣式差不多，還是比較符合自己的設想要求。在電腦顯示器上，設計師點著鼠標詳細地把他們的設計思路一一告訴給他，看著王大有連連點頭時，就知道他們的設計已經通過了，這才把圖紙交到王大有的手上。

回到王家莊，王大有開始實施自己的建房計劃了。

王大有拿回來的建房圖紙和建筑效果圖確實搶眼，凡見到的人沒有人不說好的，簡直跟電視上的白宮一樣，誰說住在這樣的房子里不是一種享受?有幾個人邊看圖紙邊笑著說，王大有一住進去，就成美國總統克林頓和布什了。還有幾個在外邊打了幾年工，又從電視上看過一些報道的年輕人，取笑王大有的老婆說，大有哥當不當總統是一回事，關鍵是住進去后，會不會像克林頓那樣弄出一個萊溫斯基的緋聞，聽到這里有人大笑起來。王大有的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告訴了他們笑的內容和含義。聽了解釋，王大有的老婆也就笑著說，就他那個丑八怪的樣子，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于是大家就又笑。

笑歸笑，王大有已經在實施他的建房計劃了。

他先從城里買回來鋼筋水泥，又從附近買回來沙石等建房用物，忙完這些，他不顧妻子反對，也不顧親戚朋友勸說，硬是把自己那座好好的平房給推倒了。挖地基時出問題了，王大有的左右鄰居先后出面找村長，說王大有不該把房子建那么高，房子建高了對他們不利，希望村長能出面勸勸他，村長還沒有表態，這時候，住在王大有后邊的鄰居也站出來對村長說，王大有的房子蓋高了，影響他家采光和通風，要求王大有把房子建低些。開始村長不在意，農村建房沒那么多講究，只要不超出自己的住宅面積，他想怎么建怎么建，可是禁不住幾個村民都上門說這件事，村長不得不重視起來，不然，因為王大有蓋房引起鄰居糾紛，影響安定團結就不好了。于是村長趁著晚上找到了王大有。

一看村長來了，王大有慌忙起身沏茶遞煙，并吩咐妻子安排酒菜。村長是村里的土皇帝，找誰都得給面子，何況王大有又干著豬場，很多事情還需要由他出面協調才好辦，王大有明白這個理。村長也不推辭，喝著茶抽著煙，看著王大有的妻子出出進進地把一碟子一碗的酒菜擺上來，他就當仁不讓地坐在正座上。酒打開了，幾十元一瓶的好酒一上桌，村長和王大有兩個人就伸開了指頭。你來我往，喝五吆六的，推杯換盞間，房間里的氣氛馬上熱鬧起來。酒喝到一半時，村長吐出口里的煙霧，夾起一口菜送進嘴里，邊咀嚼邊婉轉地講出了自己的來意。王大有正在喝茶，他一聽就清楚了，村長今天晚上來家原來是為這事，于是他把茶杯往桌子上一礅，馬上惱怒起來。

我蓋房子影響他們什么了?王大有酒喝得有點高，說起話來口氣硬得像石頭，說我影響他們，他們為什么不說自己先影響我。他們樓房都建起來了，我說他們什么了?早不找晚不找，這個時候看我挖地基蓋房子了給我說這些，沒門!

你不要生氣。大有，都在一個村上住著，你得顧及影響啊!再說你把房子建低些不是還省錢嗎?

村長，我知道你為我好，可蓋房子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因為蓋房子省錢，也就是今天晚上你來說這事，換別人我早和他干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村長帶著幾分酒意說，大有，我知道你的脾氣，也理解你的心情，可你就不為自己考慮一下嗎?咱辦養豬場做生意，圖的還不是和氣生財，平安無事嗎?

謝謝你的好意，村長，我王大有心里清楚，什么事都可以商量。惟獨蓋房這件事不可以商量，再說，我已經為建房的事兒跑了這么多天，下了這么大功夫，我不能說改就改了。我一定要把房子建起來，建成全村最好的房子，建成全鄉最好的房子，也讓外村人看看，我們王家莊不都是吃素的!

你建房叫誰看。還不是叫我們看嗎?村長看王大有的臉色還沒有轉過來，立馬打圓場說，不說那事了，來，大有。我們喝酒!

喝酒!王大有說，村長，出招吧!

于是兩人在一片煙霧籠罩的酒桌上又劃起拳來。

為王大有建房的是王大有從城里搬來的專業房地產建筑公司。他沒用村里張德才和李建設。蓋房不是一件小事，既然要蓋高質量的房子，而且是類似于美國總統們住的白宮，就不能草率行事。

起初王大有去城里請建筑公司時，建筑公司的人還不樂意到農村來。他們認為，農村建房都是一層兩層的普通民房，根本不用城里的專業建筑公司，可是聽了王大有的資金投入情況，看了王大有提供的施工圖紙，經過研究后，公司經理這才半信半疑地同意接手這項工程。

拱出地基后，王大有的房子起來很快。然而王大有的房子蓋得并不是太順，工地上老是丟東西，不是今天少了兩袋水泥，就是昨天丟了一捆鋼筋，還有，明明頭一天砌好的墻體，過了一夜，第二天再看時，就會被人給捅破。為此，王大有心里煩透了，他知道有人放絆腳石，不讓他蓋房。一天上午，他終于忍無可忍地站在lT地上大罵，看沒人出來應戰，這才氣呼呼地說，哼，你們都不想讓老子蓋，老子偏要蓋，而且要蓋得氣氣派派，氣死你們!

到底是城里的專業建筑公司，先不說他們的建筑質量如何，單說他們來的那些人和用的建筑工具就可以看出來，都很專業，看到這里，王大有放心了。

眼看房子要封頂了，可是問題也馬上來了。按原先王大有的投資計劃，只要不超出一百萬元即可，可是隨著工程進度，投資預算早已超標，再加十萬，不夠，又加十萬元，結果還是不夠。看到站在面前的建筑公司經理告急的神情，王大有急了，他擦了把頭上淌下來的汗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王大有手里沒錢了。

為了蓋這座白宮。如今他已經超支二十萬元了。二十萬元不是個小數字，現在自己的家底全被掏空了，如果資金跟不上，就有可能造成停工，怎么辦?王大有想到了借錢蓋房，可是找誰去借呢?他最先想到了村長。在村長家，說明自己的來意后，村長顯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笑著說，大有，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實在是沒錢，如果你借三兩千，我努努力可以湊湊，可是你借的是好幾萬，我去哪里給你弄?要不，你還是想想其他辦法。

從村長家出來，王大有往張德才家里走。張德才是村里的老建筑隊長，說不定手里會有一些沒分完的建筑工程款讓自己用一下。聽說王大有來找自己借錢，張德才攤開手苦笑了一下說，大有，你不是來開我們建筑隊的玩笑吧!我們建筑隊的情況你還能不清楚，蓋座房子掙的工錢不過幾千元，怎么能有多余的錢放在手里?再說我們建筑隊是分散形式，有活兒時干一會兒，沒活時歇工，我們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錢?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王大有想到了在外打工多年，現在正準備建房的李建設。蹲在李建設院子里的一塊石頭上，王大有愁眉不展地說，老弟，你哥遇到難處了，想讓你幫我一把，于是他講明了自己的來意。他話剛落音，正在抽煙的李建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大有哥，你沒看我正在準備蓋房嗎?而且我還缺一部分蓋房錢呢!我正想著瞅機會去找你借呢，沒想到你倒先找我來了，再說，你蓋白宮用又不是幾千塊就能解決的，我手里那幾個錢還不夠你塞牙縫呢!這個忙我幫不了。你還是想其他辦法吧。說著李建設扔掉手里的煙屁股，又干起自己的活來。

從李建設家出來，王大有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好了。他來到自家正在蓋房的現場，他看到自己的白宮已經立了起來，只不過還有白宮的大網帽子沒有建起來，看上去就像一個人沒有頭一樣立在那里，要多難看有難看。就在他同著房子轉的時候，他發現工地上的_T人們的干勁不如以前那么足了，王大有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建房資金跟不上造成的，他更加著急起來。他想自己眼前最要緊的是趕快把房子建起來，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讓人笑話。但是眼下去哪里弄錢呢?他想到了去鎮信用社貸款。

信用社是王大有發家致富的靠山，貸款存款，王大有沒少和信用社打交道。然而為了蓋房，他已經從這里取了多次錢，目前他的賬戶上已經沒有錢了，要想取錢只有辦理貸款手續，可是辦理貸款除了要有人擔保，還要先清楚貸款用途。當信用社弄清王大有貸款的用途不是擴大養豬規模，而是用來蓋白宮的，于是就找出種種理由不予辦理。

借不來錢，又貸不來款。王大有實在沒辦法了。從鎮里回來，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養豬場，圍著一個個豬圈轉開了。王大有心里盤算著，看來，只有先處理圈子里的豬了。

不能再打豬的主意了。跟在身后的妻子對王大有說，年前剛處理過一批，我們不能為了建房子把豬都給處理了，處理完豬往后我們還指靠什么?

這幾圈是成豬，那幾圈是仔豬，從這個豬圈到那個豬圈，王大有一直圍著豬場在轉。他看到那些豬們的腰也塌了下去，豬屁股也不那么渾圓了，就知道是掉膘了。看著那些豬在圈子里來來回回地走動著，邊走動邊發出饑餓的叫聲，那樣子就像自己在豬場里走動似的。王大有心里難受了，他清楚是豬們的營養出了問題。這段時間，為了蓋房，他已經好久沒到豬場里來了，都是妻子和幾個工作人員在這里忙碌，因為建房占用大量資金，導致豬飼料也出現了短缺。但是考慮到建房資金，王大有毅然決定，先處理一批豬，既可以緩解飼料問題，也可以解決建房的燃眉之急。

隨著豬場里的一批批豬被送走，王大有的建房資金也到了位，等到工程后期的時候，又缺資金了，不過這次資金的缺口不是太大，再有十萬元就可以解決問題了，想到這里，王大有狠狠心又來到豬場，可是豬場里已經沒有成豬可以處理了，他又來到仔豬豬圈前查看。聽說丈夫又要打仔豬的主意，妻子急忙趕來了，她說什么也不讓王大有處理仔豬，王大有不理妻子那一套，只管圍著仔豬豬圈看，看了一圈，他毅然掏出手機聯系人收購仔豬。聽著丈夫給人打電話，妻子上來奪掉他的手機說，王大有，我不叫你賣豬，賣完豬你就沒啥可賣了，如果再賣你就賣我吧!

賣你也一樣，你以為我不敢?

王大有說著劈手去奪妻子手里的手機。妻子不讓，就這樣，兩個人在豬場里一來二往地扭打在一起。兩口子的架打得很兇，連豬場里的工作人員都解勸不開。最終王大有還是把手機奪到了手里。手機響了，聽說收購仔豬的人已經開著車離豬場不遠了，王大有這才急匆匆地向豬場外邊跑去。留下妻子一個人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凄厲的聲音在曠野里傳得很遠很遠。

已經是春天了。

春天的陽光明媚地照耀著，樹綠了，草青了，田里的莊稼經過冬眠之后，此時也張開眼睛，綠油油的晃著生動的笑臉，一切都是萬象更新的樣子。

王大有的白宮建成了，真像電視里的歐式建筑那樣，金碧輝煌的，矗立在王家莊的村中心，高大巍峨，雄偉壯觀。就像當初人們形容的那樣，該圓的地方圓，該方的地方方，該凸出的地方凸出了，該凹進去的地方凹進去了，這里有一個陽臺，那里有一道樓梯，再看門窗的設計，也都是電視里的樣子，從上到下，就跟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子似的，與周圍低矮的平房樓房相比，鶴立雞群的白宮成為王家莊最突出的一個亮點。

王大有的白宮成了遠近聞名的標志性建筑，漂亮的房子也引來不少人參觀。在王大有的白宮里，參觀的人們手撫著羅馬柱，腳下踏著大理石地面，望著落地大窗，流線形的樓梯，圓形的穹頂，這里看看，那里瞧瞧，不住地發出贊嘆。

聽著人們贊不絕口的樣子，蹲在自己的白宮門前，王大有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養豬場里的聲音是聽不到了，但是他卻清晰地聽到有一種像豬叫的聲音，正從自己的胸腔里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