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華姿《在愛中行走》：在愛中成長

德蘭姆姆，我一直在看著你的臉。這張臉上，似乎與一般老人并無異處。然而這張臉肯定絕對超脫了出來，可以肯定這張臉在漆黑的深夜。閃發著不可思議的光芒。這張臉，透過一張薄薄的印刷紙，向我顯示了豐滿的血肉。以及有如雕塑般的力度和堅硬。這是一張有如雕塑般的臉。還有一身有如雕塑般的坐姿。

當我捧起這本書的時候。親愛的德蘭姆姆。時間已經跨過去了十多年。很慚愧，我第一次聽說你的事跡：1997年9月5日，那一天全世界的媒體記者都涌到了印度一個叫加爾各答的地方。那時候全世界都仿佛飄蕩著蕓蕓眾生的哀泣，即使遲鈍如我也聽見了，也為此感傷了。德蘭姆姆，從那時候起，我記住你的名字，懷揣你的名字，直到十多年后的某一天，我在中國南方的一隅。與一本寫你的傳記相遇——華姿的《在愛中行走》，從中看到很多你的生活肖像。看到很多關于你的細節，看到你此生的來與去，愛與憂，我知道，這說明我已經能夠理解你，感悟你。深愛你，我已經具備這些基本的能力。

愛的能力，并不只是如當年年少張開手臂，對著天空，對著海洋或者沙漠，激動而澄澈地呼喊自己的愛，與自己的一句句詩一起在人世的天地里奔跑游走，也不是杞人憂天地想，自己一定不能活太長歲月……那樣是何等的丑陋與折磨。

愛的能力，是我此刻能夠接受這日常的瑣細。接受這為人妻為人母的凡俗，接受人之為人所必需的負荷，接受自己或者他人容顏的更改，接受人生中必定要遭逢的生老病死以及善惡美丑等等。

愛的能力。于我，是20歲時遭逢了海子，從他那里，得以知悉精神的廣闊、豐盛，得以用精神支撐自己的生命；愛的能力，同樣是在今日，是我30歲后，得以知悉精神的可貴，是基于它落于細微、落于具象。落于一個人每日的勞作，落于一個人給予另一個人真實的擁抱、真實的撫摸與微笑。

愛的能力，同樣讓我終于明白。愛并不只是去愛那些偉岸的、高尚的、睿智的、能干的人；愛并不只是去愛那些人中的精英分子；愛更是去愛自己身邊的人，愛那些物質上窮困潦倒、饑寒交迫的人，也愛那些物質豐盛、但精神上貧乏困頓、憂慮痛苦的人：愛更是去愛那些人中的病弱分子、卑微分子，從用自己的雙手。緊握住另一雙充滿渴求但無望的雙手；從用自己的眼睛，去接觸另一雙充滿渴求但寂寞的眼睛：從用自己的言語，去溫暖另一顆充滿渴求但孤獨的心靈：從用自己的思想，感知這世間最細微的一種聲音：“我渴，請給我水”……

這一切。自然并不只是你教會我的。然而。你確乎是我生命里，最為重要的人物之一。你在這一生里，說出過多少親切睿智、感人至深的話。無法計數：你在這一生里。用你的雙手去撫摸過多少人的腦袋，握住過多少人的雙手，擁抱過多少人，無以計數：你在這一生里。在于你是相對沉靜的時空。誦念過多少遍經文。唱過多少遍圣歌。無以計數：你在這一生里，用你的言行，感動過多少人。感召過多少人，使他們身體力行地實踐愛，同樣無以計數。

我能夠確知的是，通過這本書，我記住了這些：一、愛是具體、細微的行動，是給那些連貧窮的資格也無法界定的窮人物質與精神的雙重溫暖，是讓他們經由你的行動，感受到一種自豐自足、發自自己內心深處的愛與光芒：二、愛是愛自己身邊的人，愛不在遠處；三、愛不是施舍、不是給予。而是一種雙向的豐盛與體驗。四、愛是希望之源，愛的存在，可以證明一個渺小的人。她能夠擁有多少力度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