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3年冬天,在岳飛一家的鮮血拋灑于杭州城的第三個年頭,江南紛紛揚揚下起了雪,杭州都城的達官顯貴更是忘記了戰爭的苦痛和羞辱,而沉浸在一片對太平盛世的吹噓與陶醉中。秦檜先生的權勢,也隨著幫助皇帝實現其戰略茍安的意圖而漸至頂峰。
這一年,沒有日食,帝國的文獻官員就大吹沒有日食乃是吉兆。而當彗星時常出現,早有馬屁臣僚、輿論走卒上書,安慰帝國最高權柄的執掌者:沒有什么值得害怕。秦檜大喜,把這上書的屁精康倬先生特批為京官。
秦檜從1131年起開始執掌南宋朝廷的權柄,到1155年在權勢巔峰中死去,歷時二十余年。除了中間有幾年罷相外,基本上都是在權力要沖,既得到皇帝趙構先生的寵幸,又對南宋朝廷的興亡肩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秦檜在權力漩渦中摸爬滾打二十余年,能長時間屹立不倒,一定有其為官的“過人之處”。分析秦檜何以得勢,對理解專制社會的本質,對反擊為秦檜翻案的思潮,可能會有所幫助。讓我們來看看秦檜先生是如何飛黃騰達的——
1127年,是宋國家破人亡的第二年,徽、欽二帝已經于上一年閏11月被金人掠去,留在金營。2月,金人就要扶植張邦昌為傀儡皇帝。亂世風云激蕩之際,秦檜先生表現出了其膽識和忠誠的一面,為其日后在官場上平步青云埋下了良好的伏筆。
當時,留守王時雍一干屑小號召大家立張邦昌為帝,人們都嚇得不敢說話,只有監察御史馬伸對大家說:“我們身為大宋朝廷的員工,豈能坐視而不吐一辭?大家應該都說話,老板還是趙家人做的好。”當時秦檜為御史臺長官,覺得馬伸說得有理,就進獻了一篇文章,大意是:
檜受國厚恩,甚愧無報。今金人擁重兵,臨已拔之城,操生殺之柄,必欲易姓,檜冒死爭辯,不只因忠于主上,而且說明兩國的利害。趙氏王朝自祖宗以至嗣君,已經有一百七十余年。以前因為奸臣敗盟,結怨鄰國,謀臣失計,誤主喪師,于是生靈被禍,京都失守,主上出郊,求和于軍前。兩元帥既然答應了該協議,也已公布于中外,而且宋國把國庫都取空了,割兩河地,恭為臣子,現在要變更以前的協議,我這做人臣的怎么能怕死而不爭辯的呢?
秦檜的這一番表白,不僅擲地有聲,而且有理有據,可以說這個時候的秦檜,簡直不僅是趙氏王朝的忠臣孝子,也是大宋國的“愛國者”。
我認為正是這篇文章奠定了秦檜一生受趙構信賴的基石。還有什么比在趙家危難的時候對其忠貞不渝更寶貴的呢。在趙構看來,秦檜是經受住了時代的考驗的。
當秦檜從敵營中歸來后,趙構先生說:“秦檜樸忠過人,朕得之喜而不寐。不僅知道了二帝、母后消息,又得一佳士也。”
本來宰相范宗尹還要給秦檜一個冷官做,趙構先生出手大方,一給就是一個尚書的職位。在權力場上君子與小人的較量中,往往小人有著更頑強的生命力。因為君子們的原則性強,正義和良知感也強,而小人們利益至上,能投君王所好,能最大限度地滿足君王的利益和心理需求即可。
1138年,蕭哲等人到淮安,說先歸河南地,而且冊封趙構為帝,再議論其他事情。秦檜想要趙構對金人行屈膝之禮,趙構說:“朕嗣守太祖、太宗基業,豈可受金人封冊。”在國君丟臉的尷尬時劃,秦檜能夠放下身段,厚著臉皮,幫其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樣的員工難道不應該得到老板的獎賞嗎?!
考察秦檜時代的文字獄和言論罪案,雖然凸顯了那個時代的邪惡。在為官個性中,秦檜適合專制社會的生存法則,陰險狡詐,不急不躁。比如,在皇上要決策求和時,一再給皇帝思考的時間,并沒有急于付諸實施,而是充分尊重皇帝的想法;同時在與朝臣的辯論中,顯示出良好的心理素質,深不可測,從不力辯,爭得面紅耳赤,這樣想必會使皇帝覺得此人風度涵養都到位。
不義的時代,不義的朝廷。當邪惡已經擊敗正義和善良時,這艘行進在怒濤中的大宋號船只離沉沒就不遠了。
(摘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