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關聯客戶信貸業務中的法律風險及防范

摘 要：伴隨著我國經濟快速增長，企業資金積累較快，集團及關聯企業越來越多，跨行業、跨地區經營現象也越來越普遍，信貸實踐中，不少集團關聯客戶采用關聯交易虛增資產和利潤、抽逃注冊資金、過度融資、集團內部互相擔保等活動，致使銀行信貸資金安全受到威脅。文章通過對集團關聯客戶信貸業務中存在的法律風險的分析，進而對其風險提出防范與控制措施。

關鍵詞：關聯客戶 信貸業務 法律風險

中圖分類號：D922.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10-091-02

一、集團關聯客戶的界定及其法律特征

2003年10月，中國銀監會頒布了2003年第5號令《商業銀行集團客戶授信業務風險管理指引》（以下簡稱《指引》），明確“集團客戶是指具有以下四個特征的商業銀行的企事業法人授信對象。（1）在股權上或者經營決策上直接或間接控制其他企事業法人或被其他企事業法人控制的。（2）共同被第三方企事業法人所控制的。（3）主要投資者個人、關鍵管理人員或與其關系密切的家庭成員(包括三代以內直系親屬關系和二代以內旁系親屬關系)共同直接控制或間接控制的。（4）存在其他關聯關系，可能不按公允價格原則轉移資產和利潤，商業銀行認為應視同集團客戶進行授信管理的。”由此可見，集團關聯客企業主要是指在資金、經營、購銷等方面，存在直接或間接的擁有或控制關系，以及在其他利益上具有相關聯關系等特征的企業。集團關聯企業客戶具有如下法律特征。

1.集團關聯企業是具有獨立法人人格的企業之間的聯合體。集團關聯企業并不是一種單獨的企業類型。關聯企業中的成員具有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能夠以自己的名義從事商事活動。在法律上，關聯企業的成員保持著各自獨立的法律地位，各自享有獨立的法人人格。它是一種具有多元化和多層次結構的企業聯合體。

2.集團關聯企業是由資產聯系紐帶為主要方式而連結成的企業群體。關聯企業的成員企業是在法律上獨立的企業，企業群體形成的聯系紐帶有資產聯系紐帶、合同聯系紐帶，主要體現為股權參與在企業之間形成控股、參股關系。控股企業通過股權參與控制企業的業務活動。

3.集團關聯企業質檢常常存在支配與被支配、控制與被控制關系。在關聯企業群體內部，控制企業是從屬企業最大的或唯一的股東，其通過對從屬企業股東會或董事會的控制，產生了二者之間的控制關系。同時，由于從屬企業董事會實際上是控制企業在從屬企業的代表，負責貫徹執行控制企業的指示和政策，從而形成了控制企業和從屬企業之間事實上的管理與被管理的關系。企業集團中的母子關系關系，是最能體現關聯企業體系中各企業之間控制與被控制或依附與被依附關系的代表。

二、集團關聯客戶間關聯交易的主要表現形式及特點

關聯交易又稱“關連交易”、“關聯方交易”，是指關聯人之間的交易。是伴隨產權關系復雜化而出現的一種普遍現象，它具有促進企業規模經營、降低成本、提高企業市場競爭力等功能，因而在實踐中得到廣泛運用。而另一方面，具有控制關系的關聯企業之間通過基于關聯交易可以操縱企業的利潤并轉移企業有效資產，對企業的還款能力造成很大影響，從而給債權人的利益帶來損害。

關聯交易雙方在形式上法律地位平等，而實質上不平等，其本質特點在于，交易表面上發生在兩個或兩個以上當事人之間，實際上卻由一方決定。關聯交易雙方的不對等性表現在：

1.在獨立交易中，雙方從各自的交易出發，討價還價，彼此實現效用的最大化。而關聯交易中，關聯企業卻無法獨立地從自身利益出發，實現利益的最大化，其利益直接或間接的受到關聯方的控制。

2.信息不對稱。相關企業并不了解其交易對手在交易中的相關信息，而關聯人卻可能對相關公司的信息了如指掌，在交易中關聯人處在知己知彼的狀態。

3.關聯交易的實際決策人是相關企業的內部人，內部人實際控制相關企業的意思表示，一旦在內部人操縱下，關聯交易條款對相關企業不公平時，相關企業并不能為維護自身利益獨立進行意思表示。

三、集團關聯客戶信貸業務中的主要法律風險及其成因

1.從銀行信貸業務實踐中看，集團管理客戶貸款的法律風險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信用膨脹的風險。從形式上看，一般集團關聯企業個成員的貸款量不是很大，但由于其從屬企業受控制企業的支配，從屬企業以自己名義獲取的貸款往往被控制企業挪作他用，控制企業通過從屬企業隱名獲得貸款。如果將關聯企業群體作為一個獨立的整體來看待，則控制企業貸款量往往大大超過其授信額度，形成該集團關聯客戶整體的信用膨脹。二是擔保虛化的風險。擔保是債權銀行轉移其貸款風險的安全保障措施之一。但就集團關聯客戶貸款而言，擔保的設立多數僅具有形式上的意義。實踐中，控制企業令從屬企業為其貸款擔保，或為其他從屬企業貸款擔保的問題比較突出。從屬企業以自己的名義提供保證擔保，在形式上是符合法律規定的，但實質上，由于從屬企業的人力、財力、物力常常被利用作為追求集團關聯企業整體或控制企業利益的資源和工具。關聯企業連環擔保導致擔保貸款實質成為信用貸款，在某些極端的情形下，從屬企業的設立往往只是為了增進另一家公司的經營而已。因此，從屬企業往往沒有相應的能獨立支配的財產，也就無所謂有代為清償能力。擔保的虛化對債權人會失去意義，使貸款實質上處于一種無擔保或擔保能力不足的狀態，增加了其風險程度。三是信貸資金挪用的風險。借款人按用途使用貸款是我國金融法律法規的重要內容之一。但在集團關聯企業中，從屬企業以自身名義獲取的貸款往往被控制企業挪作他用，不僅為違規經營提供了土壤和手段，也難以真正體現信貸資金的使用效益，同時增加貸款風險。雖然根據《貸款通則》的規定，銀行有權利對貸款資金的使用情況進行監督，但由于現行財務會計制度的欠缺及銀行與企業間信息不對稱的客觀存在，銀行在實踐中很難對貸款的使用進行真正的監督。四是貸款償還的風險。公司以自身財產對債務承擔有限責任是企業對外承擔責任的一般原則，也是世界各國公司法的共同規則。但由于我國關聯企業法律制度中欠缺對公司股東濫用有限責任的規制，沒有相應的制衡機制以規范控制企業利用關聯交易損害債權人利益的行為，在此情況下，目前的法人制度實際上是嚴格的股東有限責任，加之當代中國社會信用基礎和信用理念的薄弱，從而使商業銀行在面臨集團關聯客戶通過關聯交易侵害銀行債權時，難以找到真正合法有效的手段來維護自己的合法債權，最終導致貸款償還出現風險。

2.集團關聯客戶貸款法律風險的主要原因。（1）關聯客戶集團內在的特點是風險產生的根源。關聯客戶集團內部經濟成分復雜，成員企業參差不齊。集團通過資產紐帶，把眾多不同地區、不同行業、不同所有制性質的企業聯結在一起，經濟成分十分復雜。集團母公司與子公司都是企業法人，產權控制是企業集團母子公司關系的核心，且關聯企業間關系及其緊密，其風險變化呈聯動效應。關聯企業資金調度十分頻繁，業務關聯性強，經營狀況的好壞具有連帶性，特別是當關聯企業間采用互保方式時，一旦風險爆發，將迅速波及其他成員，出現不良連鎖反應。（2）銀行與企業之間信息不對稱形成道德風險。集團關聯客戶規模龐大，其下往往注冊了諸多的子公司、分公司，使銀行對企業的真實情況難以做出準確的判斷，對貸款的資金流向難以監控，如制作合并報表未剔除集團關聯企業之間的投資、應收應付款項，夸大了承貸主體的資產、銷售收入和利潤；母公司財務報告未披露成員單位之間的關聯交易、相互擔保情況等，形成財務泡沫；決策層有時只能在信息極大不對稱下做出相應的信貸決策，這就潛伏著貸款風險。（3）關聯交易形成風險。集團關聯客戶之間關聯交易十分頻繁，且已被集團客戶充分利用，在內部關聯方之間不按公允價格原則轉移資產或利潤，損害債權人的利益。關聯交易成為企業利潤的調節器，當企業想要把利潤做大的時候，可以通過關聯交易把利潤做大；想要轉移利潤的時候，又可以通過關聯交易抽空企業的利潤，甚至抽空凈資產，從而直接導致貸款企業盈利能力下降、財務風險上升或變相懸空銀行債權。

四、集團關聯客戶信貸風險的法律控制措施

對集團關聯客戶的信貸風險控制除了完善和加強統一授信及貸后管理，降低因關聯關系而導致的整體信用風險，還應從法律角度，用法律手段對關聯企業的風險進行預防和控制。針對集團關聯客戶信貸業務實踐中存在的主要法律風險及其成因，建議從以下方面加強集團關聯客戶的法律風險控制：

1.選擇合適的借款主體。集團客戶內部組織機構、法人治理結構不同，集團本部即母公司的性質也不同。銀行在業務實踐中，應根據母公司的不同性質，確定合適的借款主體。通常情況下，可以選擇從事核心業務或擁有獲利水平較高的業務的企業作為借款主體。如果母公司對成員企業的控制能力強，且母公司本身擁有核心資產或核心業務，也可以采取母公司統一融資方式。在合同安排上，由母公司與貸款行簽訂總的融資合同，同時要求實際使用借款的子公司或成員公司向貸款行出具承諾，明確同意接受總融資合同的約束，從而使母、子公司成為共同債務承擔人。此種方式相對于子公司借款、母公司擔保方式而言，其優勢是貸款行對集團客戶授信控制更易于操作，同時從法律角度來講，一旦發生違約，貸款行可以直接追索母公司，避免中間環節。

2.擔保方式的選擇中注重物的擔保。在信貸業務實踐中，在對集團關聯客戶融資具體選擇擔保方式時，應以抵押、質押等物權擔保方式為主，要杜絕或避免為了形式上的完美或追求對制度的形式上的遵守而設定擔保，使擔保的設定失去實際意義。即使選擇保證，也要避免循環保證、超額保證，杜絕擔保的形式化。總結實踐中的教訓，銀行尤其要避免關聯企業之間互相提供保證擔保。少數銀行為了落實信貸擔保條件，在發放貸款時，往往偏重考察保證人的擔保是否合法，而忽略保證人是否有真實的代償能力。某些關聯企業中的控制企業往往利用商業銀行上述經營過程中的偏差，令其從屬企業對其或其他關聯企業貸款提供擔保，從而既能達到獲取貸款的目的，又能有效地將經營風險轉嫁給債權銀行。一旦控制企業或其他關聯企業無力歸還借款，債權銀行從提供保證的不具有代償能力的從屬企業處獲取補償，從而造成自身的經濟損失。

3.在借款合同中設置預防性條款。（1）信息批露條款。銀行對集團關聯客戶整體進行信用控制和防范法律風險的基本前提在于獲得諸如關聯方關系、關聯交易等方面的詳盡信息，并據此采取相應的行動。因此，銀行應當參照《企業會計準則——關聯方關系及其交易的批露》中的相關規定，將信息批露作為一種合同義務加以約定，在借款合同中明確約定借款人應及時、準確、全面的向債權銀行批露相關信息，包括關聯方關系、關聯交易及對外提供擔保情況等，否則即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2）資產轉讓限制條款。在借款合同中設定股權及資產轉讓限制條款，明確約定借款人的重大資產轉讓行為必須征得債權銀行的同意，以避免借款人利益集團內部的關聯交易來轉移資產和利潤從而達到逃廢銀行債權的目的，并保持借款人的持續經營能力。（3）消極保證條款。在銀行向存在關聯關系的企業發放信用貸款時，銀行可以根據情況設定消極保證條款來保障銀行的利益，如約定在借款還清之前，借款人不得以其資產向任何其他債權人提供保證擔保，不得在其財產或收入上設定任何抵押權、質權、留置權或其他任何擔保物權等。（4）關聯交易限制條款。為防范借款人通過關聯交易轉移資產和利潤，損害債權人利益的行為，可以在借款合同中設置限制性條款，如約定借款人與其關聯企業之間的重大關聯交易（包括但不限于重大關聯購銷合同、租賃、提供資金等）影響到銀行債權安全的，必須取得銀行同意，不得在未經債權銀行允許的情況下進行改制、重組等，否則即構成違約，銀行有權宣布合同提前到期或解除合同，并追究借款人的違約責任。（5）交叉違約條款。關聯企業間關系極為緊密，如前所述，其風險變化成聯動效應。由于關聯企業集團中任一成員企業對債務人的違約，均可能是整個關聯企業集團財務中出現危機的征兆或表明關聯企業整體存在信用道德風險。因此，為防范風險，債權銀行可以在借款合同中約定關聯企業集團中任一成員企業對任一債權人的違約，均視為對借款銀行的違約。

綜上所述，集團關聯客戶在給銀行帶來巨大利益的同時，也給銀行維護債權帶來了一些被動性風險，在我國現行關聯企業法律制度仍存在諸多粗疏和空白的情況下，銀行的信貸業務工作應立足與現行法律制度，積極發揮主觀能動性，在做好集團關聯客戶授信工作、加強貸前調查工作的同時，充分利用合同法的意思自治原則，采取相應法律措施，在合同中設置風險控制條款，最大可能地防范和化解集團關聯客戶信貸業務中的法律風險。

參考文獻：

1.中國銀監會令[2003年]第5號：商業銀行集團客戶授信業務風險管理指引

2.銀行公司金融業務與法律風險控制.法律出版社，2004（3）

3.賀子俊，肖飛躍.銀行應關注集團客戶授信業務中存在的風險隱患.中國金融網

（作者單位：河南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 河南鄭州 450002）

（責編：芝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