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財務治理與財務管理

摘 要：現代財務治理理論是在對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批評中發展起來的。財務的二重性（經濟屬性與社會屬性），決定了財務學的研究應從資金運動與企業產權契約關系特征相結合的角度來進行考察。傳統財務理論從總體上講是一種價值管理理論（數量層面）。傳統財務理論的研究缺陷導致了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研究的興起。

關鍵詞：財務治理 財務的二重性 契約控制理論 財權流 財權配置

中圖分類號：F23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10-163-02

財務是指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資金的投入與收益活動及其所形成的特定的經濟利益關系。財務的這一概念特征決定了財務學的研究應從財務的二重性——經濟屬性（資金運動）與社會屬性（產權契約關系）相結合來進行考察。傳統財務管理僅從數量層面來對財務的經濟屬性進行分析，從總體上屬于價值管理理論的范疇。傳統財務理論的上述缺陷導致了財務治理理論研究的興起。

公司財務治理是公司治理的重要內容和主要方面。公司財務治理從財務的社會屬性（產權契約關系）出發，以財權流為主要邏輯線索，研究如何通過財權在公司內部的合理配置，形成一組聯系各利益相關主體的正式和非正式的制度安排，以期達到維護投資者利益的根本目的。因此，從本質上說，財務治理是一個關于財權配置的合約安排。

由于目前理論界對財務治理問題的研究相對較少，財務治理概念的提出，很容易造成與財務管理范疇上的混淆，不利于現代財務理論的發展。因此，很有必要對二者作一系統的比較分析。

一、契約控制理論與價值管理理論：理論范疇的比較

從總體上講，財務治理是一個關于財權配置的契約控制理論，而財務管理則是一個關于資源配置的價值管理理論。

從西方有關財務治理的研究內容來看，在對融資結構、股權契約、債權契約、激勵與約束機制、利潤分配等一系列有關財務治理結構、機制基本問題的闡述分析中，始終滲透著“權力”問題。財務治理就是以產權中的核心部分——財權為基本紐帶，以融資結構為基礎，通過財權的合理配置，在公司內部形成關于財務控制權和財務收益分享權的均衡制度安排，以達到維護投資者利益的根本目的。因此，從總體上看，財務治理是一個關于財權制度安排的契約控制理論體系。而財務管理是關資金的籌集、投放和分配的管理工作，財務管理的對象是資金運動。在財務管理的視野里，資金運動是一種數量化的價值運動，它以價值形態綜合地反映企業的再生產過程。財務管理就是基于企業再生產過程中客觀存在的資金運動而產生的，側重從資金運動的數量層面、價值層面來分析研究財務問題。簡言之，財務管理是一種價值管理理論。

二、技術分析模式與制度分析模式：研究范式的比較

公司財務理論構建于特定的企業假定基礎之上，企業的不同界定和企業特征的現實變遷都會對公司財務理論構成決定性影響。現有的公司財務理論構建于傳統的企業特征基礎之上，基本上是一種價值管理理論。傳統財務理論的研究框架和思路基本上遵循的是新古典經濟學的研究范式。新古典企業理論把企業作為一個追求利潤最大化和成本最小化的整體，將制度和結構假定為既定，而探究實現資源最優配置的條件。由于傳統財務理論重視對企業技術特征的研究，我們不妨將這一研究方式稱之為技術分析模式。新古典經濟學在分析問題時總是把經濟制度看作是一既定的前提，認為市場是無摩擦的，具備完全信息和無逆向選擇與道德風險等問題的存在。由于新古典經濟學上述暗含假設的嚴重缺陷和錯誤，構建于新古典企業理論基礎之上的傳統財務理論在理論與實踐上均存在先天的缺陷，反映在傳統財務理論體系上主要有如下方面：第一，構建于古典企業理論基礎之上的傳統財務理論忽視了對現代企業產權契約關系特征的研究，理論與現實相背離。第二，由于認同了既有的制度，沒有把制度納入財務行為的解釋框架。第三，以經濟人假設為理論前提，必然形成對財務經濟性效率和經濟性規則的過分關注以及對財務的社會屬性的輕視，使得在財務學領域，至今仍看不到“社會人”的影子（李心合，2002）。這也就是當今資本市場中財務舞弊行為日益蔓延的思想根源。第四，與當今新制度主義經濟學的研究成果相脫節。

解決傳統財務理論的上述缺陷，需要實現財務理論研究模式與思路的重大轉變。財務理論研究的這一轉變過程需要理論經濟學的支持。興起于20世紀60～70年代的新制度經濟學是在對新古典經濟學的批評中發展起來的。新古典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將企業、市場、政府都看作是“黑箱”，這些制度安排都是沒有成本的。在新古典經濟學范式中，作為一種抽象，它們是被忽略而不被考慮的，但在現實經濟運行中，最重要的約束變量不僅是生產成本，而且還包括交易成本。新制度經濟學告訴我們，一個節省交易成本的制度安排、制度框架和制度創新是至關重要的。新制度經濟學將注意力集中于制度和結構本身，探尋資源配置的制度結構，強調制度在經濟學中的重要作用，孕育出一個令人耳目一新的制度分析框架。

企業資本結構的契約屬性，決定了新制度主義經濟學與財務學進行理論融合的可能性。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研究框架與思路就是承襲新制度主義經濟學的最新研究成果，以不完全契約理論為核心提出：融資結構通過財務契約來對公司治理機制產生影響或制約。這就涉及到企業合約的性質（合約的不完備性）與企業所有權配置的關系問題，從而達到了與新制度經濟學的完美結合。由于現代企業財務治理理論的上述研究特征，我們不妨將這一研究方式稱之為制度分析模式。

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制度分析模式重視制度與資本結構在財務學研究中的重要作用，研究如何通過財權在公司內部的合理配置，形成一組聯系各利益相關主體的正式和非正式關系的制度安排和結構關系網絡，以期達到維護投資者利益的根本目的，這一研究在當前是很有現實意義的。

綜上所述，從傳統財務理論向現代財務治理理論這一演進過程可以給我們一點啟示：在財務理論研究中要借鑒經濟理論研究的成果。正是由于理論經濟學對財務理論研究的支持，才使得現代財務與傳統財務相區別，并取得驚人的成就。

三、財權與本金：核心概念與研究邏輯起點上的比較

財權是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核心概念與研究的邏輯起點，而資金則是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核心概念與研究起點。

新制度經濟學研究中的核心概念是“產權”。新制度經濟學分析通常是從“產權”概念開始的，以產權在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分配為制度分析的出發點。可以說，“產權”范疇是新制度經濟學分析的邏輯起點。而現代財務治理理論是構建于新制度經濟學基礎之上的一個理論體系，按這一邏輯推理下去，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核心概念應該是產權中具有財務屬性的那一部分權能，這也就是我們所提出的“財權”范疇。事實上，整個現代財務治理理論體系的研究正是圍繞著財權這一核心概念而逐步展開的。

財權表現為某一主體對財力所擁有的支配權，包括收益權、投資權、籌資權、財務預決策權等權能。這一支配權顯然起初源于原始產權主體，與原始產權主體的權能相依附、相伴隨。而隨著產權的分離，財權的部分權能也隨著原始產權主體與法人產權主體的分離而讓渡和分離。這樣，原始產權主體在擁有剩余索取權的同時，也擁有收益權這一財權（當然是產權的權能）。法人產權主體在擁有占有權、使用權、處置權等產權權能的同時，也擁有了與此相聯系的收益權、投資權等財權（當然也是產權權能）。總之，財權與產權是兩個相近的經濟學范疇，在兩者交叉的領域里，財權構成了產權中最核心的權能（伍中信，1999）。

如果說產權與產權結構是現代企業理論的核心概念與研究邏輯起點的話，那么財權便是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核心概念與研究邏輯起點，并在現代財務治理理論體系中起著基礎性的作用，是整個現代財務治理理論體系的主線，統領著整個現代財務理論體系。一方面，它同現代財務理論體系的各組成部分有著強烈的相關性，能夠使對各個局部的研究相互協調，具有高度的內在邏輯性；另一方面，我們可以通過把握它從而把握整個現代財務理論與運作體系。從傳統財務理論向現代財務治理理論這一演進過程中，財權范疇的提出及財權流思想的形成起了關鍵作用。

至于資金是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核心概念與研究起點的提法，在傳統的財務學文獻中比比皆是，是一個熟知的問題，限于篇幅，在此就略而不論了。

四、本金投入收益論與財權流：本質理論的比較

財權流是現代企業財務治理的本質表述，而本金投入與收益論則是傳統財務管理本質的恰當概括。

隨著現代企業制度的產生和發展，一種反映與現代企業產權思想相適應的財務觀念也在日益成熟。“從西方財務的研究內容來看，在對融資政策、財務結構、投資規劃、利潤分配、公司改組等一系列財務基本問題的分析闡述中，始終滲透著‘權力’問題，完全可以說是‘價值’與‘權力’的綜合考察，如果單純從‘價值’來論述財務問題，會將其引入‘歧途’（湯谷良，1994）。”而且，“單純以‘權力’論‘權力’，或者單純以‘價值’論‘價值’，也不利于發展財務理論，服務財務實踐。財務管理不是簡單的對資金運動的管理，而是借助于資金運動的管理實現產權管理，是‘價值’與‘權力’的結合”（湯谷良，1994）。從這個意義上說，不管是“資金運動”還是“本金投入與收益分配”都只是一種價值的運動。如果說，“價值”是從財務活動的現象中或從“物資流”中抽象出來的具有本質屬性的概念，那么，在現代企業制度下，某種支配這一價值的“權力”則是隱藏在“價值”背后的更為抽象、更為實在的帶支配能力的本質力量，而且這一“權力”與該“價值”、“價值”與相應的“實物”都是附于一體的，只是前者比后者更抽象、更接近事物的內在本質。為此，我們把現代企業財務的本質簡要表述為：財權流。在現代企業擁有充分的法人產權和財權的條件下，以“財權”來談財務，就能更好地體現現代財務的本質特色（伍中信，1999）。

關于財務管理的本質問題，郭復初教授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就提出了“本金投入與收益論”的觀點。他認為，財務活動包括籌資、投資、耗費、收入和分配。經濟組織進行的本金籌集、投資、耗費（成本）三項可概括為本金的投入收入與分配兩項可概括為本金的收益，整個財務活動由本金的投入和收益兩大方面構成。

財務是社會再生產過程中本金的投入與收益活動及其所形成的特定的經濟關系。因此，財務的本質應從財務的二重性——經濟屬性（資金運動）與社會屬性（產權契約關系）相結合去進行考察。財權流觀點的提出，糾正了本金投入與收益論在財務本質表述上的片面性，深化了我們對財務本質的理論認識。

五、維護投資者財務利益與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理論的比較

現代財務治理的目標是維護投資者的財務利益。在現代公司的產權合約安排中，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投資者與經營者之間形成以財務資本受托管理為主要內容的委托代理關系。在這一博弈模型中，經營者處于信息優勢的一方，而投資者處于信息劣勢的一方，經營者就有可能利用其信息優勢侵害投資者的利益，從而產生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的行為問題。而公司財務治理的根本目的就是要解決委托代理所產生的這種利益不一致問題，保護投資者利益。因此，“維護投資者的財務利益”理應成為現代公司財務治理的目標。這一目標的提出在當前資本市場背景下是很有現實意義的，同時也會對企業的理財行為產生一種良好的導向作用。

長期以來，在對傳統財務管理目標的眾多表述中，“企業價值最大化”的觀點一直占據主流地位。這一觀點是基于財務管理是一種價值管理活動這一特征而提出的。該觀點認為，投資者建立企業的重要目的，在于創造盡可能多的財富，這種財富不僅表現為企業的利潤，它首先要表現為企業資產的價值。企業價值最大化也就是股東財富或所有者權益最大化，這一目標考慮了資金時間價值和風險問題，充分體現了對企業資產保值增值的要求，有利于制約企業追求短期利益行為的傾向。但是，“企業價值最大化”目標強調企業整體利益，忽視了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同時，這一目標也沒有反映在現代財務的社會屬性——產權契約關系特征中。

六、財權配置與資源配置：職能理論的比較

本金（或稱資金）是傳統財務研究的核心概念與研究的客體。在這一研究思路下，一般認為，財務具有籌資、投資、分配、調節、監督等幾大職能，前四個職能可以統一歸結為資源配置職能。而在現代財務治理理論的制度分析框架下，財權成為公司財務治理理論體系的核心概念與研究的客體，那么現代財務治理的職能又是什么呢？

財務職能就是研究財務主體是通過何種途徑或方式來實現財務目標的。由于現代財務治理理論與傳統財務理論在核心概念與研究客體上的差異，決定了二者實現各自財務目標的途徑或方式是不同的。傳統財務管理是通過資金配置（即資源配置）來實現財務管理的目標的，與之相比，現代財務治理則是通過財權的配置來實現治理目標的。因此，財權的配置是現代財務治理的一項重要職能。

七、財務治理與財務管理：相關性分析

現代財務治理理論是在對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批評中發展起來的，但現代財務治理理論與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最大區別是它不是對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否定，而是抱著補充和發展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態度，借助現代企業理論的制度分析模式去觀察和研究現代財務問題。

財務的二重性特征決定了現代財務理論體系的層次性，財務治理與財務管理共同構成了現代財務理論體系。在這一理論體系下，財務治理結構是財務管理運行的制度基礎，而財務管理則主要涉及具體的財務資本運營。如果說財務治理是一個如何在企業內部對財權進行配置的契約，那么財務管理是對該契約的實施。財務治理的模式特征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財務管理的模式特征。因此，財務治理理論的出現是對傳統財務管理理論的補充與完善，二者在現代財務理論體系居于不同的層次。對于二者的關系，決不能將它們嚴格對立起來，而應該用聯系與發展的觀點來認識。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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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洛陽市中心醫院 河南洛陽 471000）（責編：若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