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處女

在這個三角戀流行的年代，大學校園也受到了感染，我和章寒未能夠免俗。卓西貝是我們兩個最愛的女人。有時候，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和章寒就心照不宣一起到酒吧喝酒，直到喝得爛醉，直到我們能夠把彼此的心里話掏出來。我說：“小子，我愛西貝。你放心，我會讓她幸福的。”而章寒毫不畏懼，大聲嚷嚷著：“公平競爭，公平競爭。我絕不會主動放棄的!”于是我們商定最終的決定權在西貝的手里。

其實我們都知道讓西貝在我們中間抉擇是一個很殘酷的問題。

晚自習結束后的一個夜晚，我們三個一起走出教室的門，我與章寒如左膀右臂一般護送西貝回宿舍，三人心里的滋味各有千秋，就那么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目送西貝上樓后，我和章寒回到男生公寓，章寒倒頭就睡。我輕輕嘀咕一聲肚子餓出去買點夜宵，然后溜到卓西貝的公寓樓后面。在那個散發著青草氣息的小樹林里，卓西貝正等著我。我走上前將她擁在懷里，輕輕吻住她送上來的溫軟的唇，手也情不自禁地伸進她的衣衫，盡情地撫摸著她冰清玉潔的身體。西貝的舌尖像一條潤滑的小魚，在我的嘴里逡巡游動，而我在經過了這一切愛的前戲之后，小腹泛起了一股熱浪，我用力將西貝的衣服扯開，卻遭到了她的堅決拒絕：“不要!等到章寒接受我們相愛的事實以后……”我猛然驚醒，熱情像潮水一般退落。是的，在我和西貝之間，還有一個章寒，他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他也愛著西貝。

西貝愛我，只是因為章寒她僅限于讓我吻她的唇。

每個周日我都要到一位知名學者家里為他整理論文稿件，每月會掙到1000元服務費。

日子久了，學者對我非常信任，他將家里的鑰匙給了我，這樣他不在的時候我也可以按時來做他安排給我的工作。這份工作讓我經濟上受益不少。后來，學者又每月加我500元，負責替他搞搞衛生什么的。這份工作讓我在章寒面前抬起了頭，從此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與他分攤公寓租金，而不必像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一樣，接受別人的施舍。盡管在章寒看來這不是施舍，而是友誼。

學者的生活比較單純，每星期做一次愛。我每個周日在他衛生間的廢紙簍里都會看到一只杜蕾絲。教授沒有固定愛人，杜蕾絲是最好的選擇。有時候我邊倒掉裝有學者精液的杜蕾絲邊想像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學者與女人在床上顛鸞倒鳳之時，會不會也保持著平素的學者風范呢?

畢業在即，我和西貝的前途迷茫。而章寒，他的董事長父親早就為他安排了出國留學的出路。而我和西貝卻還要為自己的歸宿奔波。章寒曾經當著我的面約西貝與他一起出國留學，費用由章寒父親出。西貝看了看我拒絕了。

西貝說，有人為她介紹了一位著名教授，可以為她的前途指點一下迷津，并邀請我與章寒周日的時候陪她一起到這位教授家里，接受他的諄諄教誨。我與章寒滿口答應，護花使者的使命就是隨時聽候花兒的召喚。

周六的時候，我提前來到了學者家里，為他整理這一周的研究文稿。因為周日我要陪西貝到她約的著名教授家里。這在我是第一次打破行事規律，周六出現在學者家里。不過這周學者在北京有一個學術研討會，周六應該回不來的，我偶爾不按牌理出一下牌，應該不會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我在書房埋頭苦干，因為做完了文案工作，還要搞一下衛生。我從早晨一直做到了中午，還好快接近尾聲了。學者不愧是學者，每周的工作都安排得滿滿的，我每次來總是有新的論點出現，我在他這里長進了不少。

我伸了伸懶腰，剛站起來，忽然聽到外面的防盜門似乎開了，然后聽到哐的關門聲，我剛想走出去與學者打招呼，卻從門縫里看到進來的似乎不只學者一個人。他的身后還跟著一位身材窈窕、打扮妖冶的紅衣女子。我輕輕地將書房的門關上，透過房門上鑲嵌的一小塊玻璃往外看。

玻璃是毛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紅衣女子輕佻地脫掉了外衣，露出里面性感的露臍裝。玻璃有些矮，她是站立的，因而我只看到她乳房以下的部位，我感覺到血液在沸騰，一股熱浪在丹田肆意地翻滾。兩人相擁著退出了我的視線，可能是退到了臥室。我偷偷將書房門開了一條縫，想趁機溜走。不料，學者又抱著那個女人走了出來，現在兩人的身上已經是纖毫無存，我連忙將書房門關上，背靠在上面，想著怎么才能想方設法出去。

外面傳來紅衣女子放浪形駭的叫床聲。我趴到毛玻璃上，紅衣女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躺在了沙發上，頭正沖著書房，一頭的黑發從沙發上傾泄而下，如黑瀑布般讓人心驚肉跳。學者騎在她的身上奮力地將她送上情欲的高峰。她就那么叫著，叫得我心煩意亂。我的襠下已經是一片潤濕，我遺精了。

外面的一幕更是令人不堪。教授躺到了沙發上，紅衣女人跪在地上，用自己綿軟如蛇的舌將學者渾身上下吻了一個遍，而教授顯然是非常需要這樣的安撫，他的手也沒閑著，在女人身上的各個部位逡巡游弋……

紅衣女人抬起了頭，甩了甩頭發，然后繼續埋頭在學者身上。

披散的黑發被紅衣女人不經意間甩開，我看到了她那張泛滿紅潤、沾滿汗珠的臉。我的腦子里忽然有一道驚雷炸響：這個女人?!怎么那么像她?!一定是我出現了幻覺。

我將門開了一個小縫，伸出頭看到客廳里已經空無一人，衛生間里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和男人女人調情的浪笑聲。我關上防盜門的時候，想：呆會應該給學者打個電話，明天我要請天假。

周日，我與章寒如約來到卓西貝的樓下。看西貝風姿綽約地款款向我們走來，我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披肩的長發將她襯托的如果清純，像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仙子，我深情的望著她，在心里不由得嘆口氣。

出租司機將我們送到這個豪華住宅區。我的心一驚，隨即釋然，這里本來就是教授學者居住區。隨卓西貝乘坐電梯往上走，看到西貝的纖纖細手摁的樓層號，我的心里又一驚。直到我們三人站在教授家門口，我才下意識地掏鑰匙。是的，我有這家的鑰匙，這是我每個周日都來工作的學者的家。

我的心跌到了低谷，心情壞得透頂，臉也陰得可以擰出水來。

西貝按響了門鈴，我將鑰匙輕輕放回了口袋。

門鈴響處，學者站在門口，溫文爾雅。他看到我，奇怪地問道：“咦，你不是請假了嗎?”我尷尬地指指西貝。他看了看西貝，眼睛瞪得很大，想要說什么卻沒說出來。我的心在翻江倒海。

“你就是西貝吧?”學者邊說邊向卓西貝伸出手。卓西貝羞澀地伸出自己的手，與學者的手一握即滑開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冷笑。

我徑直走向書房，里面還有我未做完的工作。至于卓西貝，有這么知名的學者替她操心前程，我和章寒應該不用插手了。

卓西貝與章寒很快便走了，走的時候章寒還問了我一句：“不一起走嗎?”我說：“不了，我還有工作沒有做完。”

在我繼續工作的時候，我幾次將眼淚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今天發生的事情對我的打擊很大，大到我都不愿意去想它。臨走之前，我照例巡視一下衛生間里，廢紙簍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只杜蕾絲。

晚上，回到公寓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我想不明白，一個人的身上可以有兩種風情。想到這里，我騰地跳了起來，穿上外衣。給西貝打了一個電話。

西貝等在那個孕育著情欲的小樹林里，依如往常一樣的純情。白衣黑裙將她的雅致襯托得不容侵犯。我走上前去，像往常一樣地摟住她，然后吻住她迎上來的香唇。只是這次，我不想放棄。我將她逼到一棵樹上，用一只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肢，一只手將她的裙子掀起，手指隨即強硬地伸進了她的潤濕之地。“不要，親愛的，不要。”她像處女一樣疼得呻吟了一下，我頓了一下，更深地進入，她疼得一顫，壓抑地驚呼道：“你瘋了!不要這樣!”我的手指在她的身體里肆意地狂歡，她疼得不住地哀求。

看來她是認了，身體有些綿軟，開始任由我動作。完事后，我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有些苦，我知道，上面有她的淚。

這是我的第一次性事，我要把我的第一次交給我愛的人，不管她純潔不純潔，也不管以后會怎么樣。而且我知道這對她來說不是痛苦，她在別的男人面前可以放浪形駭，而在我面前卻裝作純情少女一般的楚楚可憐，這不公平。

有必要說一下，在我工作的學者家里，我看到的那張泛滿紅潤、沾滿汗珠、像一道驚雷一樣在我眼前炸開的臉，是卓西貝的。

回到公寓，我洗漱的時候，看到手指的邊緣有紅色的凝固的血，我的心一驚，隨即釋然，不會的，這血應該與卓西貝無關。

從此，我沒有再去找卓西貝。我看到她憂郁的眼神，看到了她的日漸憔悴，只是這些都已經與我無關。她的一切再也不能夠引起我的心動。章寒成了她惟一的愛人，這場開頭就庸俗異常的三角戀終于未能免俗地提早收場了。

畢業后，我找了一份工作，租了一間房子，開始了我在這個城市的新生活。

國慶節的時候我收到了章寒的結婚請柬，新娘自然是卓西貝。對于卓西貝，我不想再說什么，只是祝她幸福。

我沒有參加他們的婚禮，而是請快遞公司將我的賀禮送了過去。

章寒與西貝婚禮的第二天，報紙上登了這樣一條新聞：章氏公司董事長公子今天凌晨被警方拘捕，因新娘不是處女，將其殘忍勒死。

我望著這條消息，心里冷冷地笑。處女?現在到哪里去找處女，可憐的章寒，二十一世紀的豪門青年，竟然還在執著地要求他的初夜權。

我望著這條新聞，整個下午都在冷冷地笑。

又是一年。西貝的祭日。我來到公墓看望西貝。直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她。

我為西貝獻上鮮花。深深地三鞠躬。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盡管我要她的時候，她已經不是處女，盡管我和章寒一樣有著超乎常人的處女情結，可是我的內心深處還是愛著她，就像章寒，失手將她勒死，也是因為對她深深的愛。

有人向這邊走來。我轉過身來，學者陪同一位黑衣女子，來拜祭西貝。我同他握了握手，轉身欲離去，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這位女子。一道電光在我腦海里炸開。卓西貝正站在這里。向著自己的墓碑深深地鞠躬。我快要抓狂了。沖上前去，抱住卓西貝。傻傻地看。

身著黑衣的卓西貝依如著紅衣時嫵媚妖嬈，也許只有在學者面前她才會如此的煙視媚行，性感得出奇。

“這是西貝的姐姐，卓東貝，她們是雙胞胎。”學者儒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將卓東貝放開，心像一塊玻璃嘩啦一聲摔碎在地上。我踉踉蹌蹌地向山下跑。眼前出現了那個夜晚的小樹林；想起了西貝因了我的凜然入侵所遭受的疼痛；想起了那晚洗漱時我手指上凝固的血痕；想起了西貝曾經輕輕柔柔地對我說：“親愛的，我還是愛你多一點，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跟章寒說。”

我坐車直奔章寒所在的提籃橋監獄，他因過失殺人被判死緩。我要告訴他，其實在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處女，卓西貝就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