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也許,明天,她會主動丟給他繩子,用挑逗的眼神告訴他,綁著我吧,如果這樣能讓你的心安穩。
她把碟片放進去,關了燈,歪在沙發上,終于一動不動了。淡藍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墻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綁著我,愛我》安東尼奧·班德拉斯飾演的男主角像座山一樣,寓示著他希望建立起絕對的權威,即使是對心愛的人示愛也一樣,是那么地自信到霸道,他綁著她,他覺得這是愛她的表現。你不愛我沒關系,我愛你就行了,我綁著你,直到你愛我,而且你必將發現這世界也只有我愛你。
她似乎有些明白,她的丈夫為什么要推薦她看這部片子了。其實她早就看過了,可是因了他的要求來看時,卻莫名地多了份感受。他是個聰明的人,這次的確是帶了目的來推薦的。
三天前,他們剛剛吵了一大架,而起因是她私底下應了一個老同學的約,而那老同學偏偏是她大學時代的舊好。發現這件事后,她的丈夫醋意大發,居然就暴跳如雷了。
可慢慢地回想,如果再往前點,那會老同學又不算是起因了。甚至根本就無關,他的火遲早是要發的。因為他很焦慮。焦慮到恨不地把她囚禁起來。
結婚那陣子,應該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吧。雖然很不滿意他的長相,可是他的才干,他的事業,他滿滿的愛都讓一個女人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他體貼她,要她不要為了份微薄的薪水辛苦做工了,她堅持了下,也就終于辭掉了工作,做起了全職太太。
這些年過去了,她依然美麗,而他卻越發顯得蒼老了。他陪她的時間很少,即使在一起時,他也總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敬畏,而自慚。古人說,相敬如賓,可她只覺得當他很客氣地跟自己說話時,空氣中浮滿了冰涼。而這種冰涼又在空蕩蕩的房子中放大了幾倍。她傷春悲秋,她對鏡自憐。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終于開始寂寞了。
以前整天足不出戶的她突然就不可忍耐了,她又開始有了社交,有了朋友,新的,舊的。有時候她甚至比他回來的還晚。這就是他焦慮的原因。
他們爭吵,并且第一次覺得對方異常陌生。
有一天,他們例行公事的時候,他卻偷偷地把她綁了起來,兩根花繩就讓她在床頭動彈不得。他像瘋子一樣撕扯著她的衣裳,她盯住他的眼睛,那里邊有種野獸的光,并且隱著跟愛一樣深的恨,嫉妒和絕望。他重重地撞擊她,她的手臂都被他捏疼了,她掙扎,喊叫,完全搞不清楚,為什么平常異常溫柔的他居然像猛獸一樣,可是繩子讓她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這個在自己身上瘋狂的人,她的丈夫,讓她覺得恐懼。她甚至覺得自己像被強奸了一樣。最后,她哭了。
好半天,等她平靜了,他才來安慰她。他溫柔地望著她,說愛她,眼神那么溫柔,純凈,她突然覺得其實他也是那么年輕,漂亮,而特別是他的愛是真的,不攙雜水分的,她幾乎就忘了剛才的不快。
他一直綁著她,跟她說下流話,拿出些器具擺弄她的身體。剛開始她依然接受不了,感覺異常怪異,但是在她眼中的他卻慢慢熟悉起來。后來,她不怕了,她知道那只是因為他愛自己。她慢慢地適應著,因為她反抗不了。最后,他離開的時候,給她松了綁,丟給她片子,“好好看!”他用命令的,不許質疑的口吻對她說。
她看著片子,卻看到了另外一個男人心底的膽怯和依賴。相較于他愛她,他更害怕她開始不愛他,因為后者是更不可操控的。多年的情誼又慢慢泛上心頭。
她在想,也許,明天,她會主動丟給他繩子,用挑逗的眼神告訴他,綁著我吧,如果這樣能讓你的心安穩。
她的丈夫顯然沒有心理準備,對于她這樣迅速地轉變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比如她換上了性感的內衣,穿上了鏤空的絲襪,指著地下的一堆紅繩說,“你會打高潮結嗎?”她那樣淺淺地笑著,即使圣徒也會心神蕩漾。
其實她一點也不習慣被捆綁,畢竟別人的雙手不是自己的雙手,即使那雙手是相處了多年的丈夫的。它不知道輕重,不知道緩急,甚至,好幾次弄疼了她,疼地她臉都擠在了一塊。粗糙的繩子跟皮膚摩擦,火辣辣地疼。
最后固定好她,丈夫拿了面鏡子過來,她看到里邊的自己居然有種別樣的美,那是凄婉、哀怨的美、是無所依靠,任人宰割的美。
她的身體被填滿的時候,她的整個心也無比充實了,寂寞這無根無底的東西就在那一刻消泯。
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她的丈夫許是因為那繩子的刺激而愈發勇猛,而她自己也詫異著怎么突然更溫柔了,甚至能惹得每一個男人都想疼愛。
她斷了跟以前的情人的聯系。往私底下說,是情人滿足不了她。不僅肉體上寡然無味,怎么調情在她看來都是可笑的,就是在精神上,她也不能得到交流。而她的丈夫細心地打著“高潮結”的時候,她的頭腦中卻總是能夠閃現出這樣的場景:茫茫宇宙中,兩個星球互相牽引,穿越了千萬光年,風塵仆仆地會集在一起,最終融合無間。
她跟丈夫說,我還是出去工作吧。不是為了錢,只是希望不要太無聊,注意,是無聊,不是寂寞。你不在的時候,有人陪著說話而已。
這次他同意了。于是,她成了她們公司第一個開著車上班的人,那家公司很小,可她一點也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居然有些喜歡上了被捆綁著,混合著疼痛,挑逗,她似乎都形成了條件反射。在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她基本上一句話也不說,有時候甚至是癱軟在那里,任由她的丈夫去擺弄。欲望讓她透不過氣來,什么讓人羞恥的姿勢她都需要擺出來,而羞恥和疼痛又開始刺激她的身體。她感覺那里灼熱著,不斷地有東西流出來,跟來好朋友似乎很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痛并快樂著,她忍不住放蕩地笑起來,渴望著狂風暴雨的洗禮,渴望著丈夫能填補自己的空虛。
那天深夜,舊情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的丈夫正在一點點地往她身上纏繞,打結。她的手被反綁了,她是跪在床沿接的電話。丈夫手持電話放在她的耳邊,她只聽了幾句就不想聽了,是她以前的那個情人,而現在她覺得情人特別丑陋,只是想和自己做愛而已。她向丈夫示意,丈夫就把電話放在了一邊。
可馬上,她就發現了丈夫的小九九,電話其實沒有關,而那頭也沒有掛機。顯示燈依然一閃一閃的。她明白,丈夫是在示威和挑釁,是奪回愛情的得意洋洋,而她卻像是經歷一場有第三人在場的性愛。
那天,她的呻吟更為動人心魄。
一段時間后,她知道了人們的指指點點。她們會說她行為不檢點,有些怪異和放蕩,居然喜歡被捆綁,而男人看她的目光也像餓狼一般,可是她一點機會都不給,因為她一點也不需要。她把女人的嫵媚發揮到了極致,成熟到糜爛的味道從她的身體,舉止里散發出來。
可她一點也不在乎那樣的談論,一是夫妻之間天經地義,另外她也不覺得,那些人會理解當她被丈夫捆綁的時候,那種深入骨髓的歸屬感。而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歸屬感甚至可以等價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