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歷程與成果分析

【摘要】傳播學自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大規模傳入中國，經歷幾十年的摸索，本土化研究的成果頗豐。整理、分析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誕生與發展，理清其研究內容，對于如何定義傳播學本土化、預測其發展前景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誕生與發展 內容 發展前景

傳播學于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傳入中國大陸。在中國積沉千年的文化典籍中，也存有對傳播現象的經典描述。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提出后，學術界對傳播學的中國特色研究開始走向正軌，在虛心學習西方傳播學的同時，努力分析研究我國文化古典中蘊藏的傳播原理，逐步建立東方傳播學的概念和理論體系，對于促進中西方傳播學共同發展、改變現今西方傳播學“一枝獨秀”狀況具有現實意義。

一、傳播學本土化的誕生與發展

山東大學楊永軍先生在《論我國“傳播學本土化”的理論構造》一文中曾將傳播學的本土化研究分為提出時期、初創時期、緩慢前進時期三個階段，借鑒楊先生的分類，我將本土化研究的歷程分成四個階段，分別為提出時期、初創時期、穩步前進時期、細致研究時期。

1、20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末傳播學開始大規模被引入中國，“傳播學本土化”在這一時期被提出。香港中文大學傳播研究中心的創立人兼中心主任余也魯在1978年3月主辦的第一次中國傳播研討會上作了《中國文化與傳統中傳的理論與實際的探索》的演講。①余也魯因此被一些學者界定為“傳播學研究中國化”的第一人。

1978年6月，香港中文大學傳播研究中心在臺北政治大學主辦了第二次中國傳播研討會，30余位學者向會議提交了14篇論文，共同探討傳播學研究中國化問題。

1982年11月，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在北京舉辦了第一次全國傳播學研討會，會議提出：“對西方傳播學，我們要采取實事求是的態度，不要簡單否定，也不要簡單肯定。我們要根據中國的實際情況和我國新聞事業的傳統，對傳播學作具體分析，千萬不能照抄照搬。我們對它的基本態度，可以概括為四句話、十六個字：系統了解、分析研究、批判吸收、自主創造……要結合中國實際，建立起符合中國國情的，有中國特點的新聞學或傳播學，使它在“四化”和“兩個文明”建設中發揮作用。”②傳播學譯著、論文大篇幅被刊載在學術刊物上。

2、1990—1997年，是中國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初創時期。1990年2月，中國人民大學沙蓮香教授的《傳播學——以人為主體的圖像之謎》一書出版，對中國文化傳播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論述及研究。1993年第三屆全國傳播學研討會召開，35位參加會議的學者提交了31篇論文，對“建立中國特色傳播學”的諸多問題提出批評，對傳播學研究中出現的多學科研究和聯系實際的應用研究給予充分肯定，對媒介學科、文化沖突和信息侵略等跨國傳播問題進行了認真研討，提出要繼續加快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傳播理論體系，以解決我們在現實中遇到的各種問題。③

中國社科院的孫旭培先生主編的《華夏傳播論》也在這一時期出版，該書從“傳播與媒介”、“各領域的傳播”、“傳播的主體是人”、“傳播體制”、“中外傳播交流”等章節進行了論述。《華夏傳播論》因此成為傳播學本土化研究領域中碩果頗豐的領軍式研究書目。另外，武漢大學李敬一教授撰寫的《中國傳播史》（先秦兩漢卷）對傳播學本土化研究也做出了重要貢獻。這一時期的本土化研究已經小有規模，并有一定的體系可循，傳播學本土化研究在探索中前進。

對于傳播學本土化研究之初出現的諸多非議，諸如本土化研究是否具有學術價值，是否有利于中國傳媒領域發展，孫旭培針對這些非議給予了這樣的回應：“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傳播學越是能夠發掘出富有民族特色的東西，也就越容易成為世界傳播學者容易吸收的東西。因此，即使出現金發碧眼的女子穿旗袍，也會如黑發黃皮膚的男子穿西裝一樣，沒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更無所謂‘不倫不類’”。④

3、1998年至2001年，我國的文化傳播學研究處于穩步前進時期。這一時期我國傳播學本土化研究仍在探索中前進，從第一次全國傳播研討會直至1999年，大陸出版傳播學專著、譯著120余部，發表論文約2000篇，從事傳播學研究的人員約200人，傳播學本土化的研究隊伍壯大，研究成果日益增多，研究工作在穩步中前進。

2001年5月，由兩岸三地學者共同完成的《華夏傳播研究叢書》出版。該叢書分《傳在史中》《說服君王》《漢字解析與信息傳播》三卷。該叢書和同一時期其他研究傳播學本土化的著作一樣，史論內容較為豐富全面，所選史料也較為典型，但仍束縛于西方傳播學的理論，沒有對傳播規律的獨到總結，理論體系和理論框架還不明晰，傳播學本土化的研究需要樹立明確的理論框架。

4、2002年至今，我國的傳播學本土化研究進入細致研究時期。這一時期，傳播學多元化的學科特征在研究領域日益突顯，集新聞學、社會學、政治學、心理學、語言學，人類學、符號學于一體的傳播學，中立于人文科學和自然科學之間，逐漸進入研究的拓展和深化期。這一時期“大眾傳播與大眾文化”、“科技進步與傳播發展”等課題成為我國傳播學者關注的熱點。傳播學本身的多元化導致其研究方法的多元化。傳播學本土化研究逐漸深化，分工更加細致，研究態勢良好。

2002年，武漢大學的李敬一教授出版了他的另一本本土化研究著作《中國傳播史論》。該書分《史實論》、《人物論》《思想論》《技術論》《發展論》五個部分進行論述。該書在中國傳播史的整體構架下，以專論的形式展開敘述和論證，縱向大體勾勒出我國古代社會傳播發展的歷史線索，橫向對某一時期的傳播實踐作了有益總結，但仍缺乏一個科學、合理、系統的理論體系。

至今為止，能夠熟練運用現代研究方法、完全立足本土進行研究的人尚不多見，科學、合理、系統的理論體系的確立還需繼續深入研究。

二、傳播學本土化的理論界定及內容

1、傳播學本土化的內涵。所謂“本土化”的傳播理念，簡單地說，就是“依據中國國情，立足中國的社會現實，按照中國媒體自身的運行規律，遵循中國受眾的接受習慣與實際需求，使得組織、制作、傳播等媒體行為具有中華民族的特色、氣派、風格和口味。”⑤這是一位電視工作者對“本土化”的概括。李敬一在《中國傳播史論》中談到：所謂“中國特色”傳播學（本土化）主要是指中國社會制度的社會主義性質和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發展現狀，以及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傳播事業發展的特點，也包括中華民族歷史發展所呈現的文化傳統和根深蒂固的傳播觀念。⑥這兩個傳播學本土化的概括各有千秋，一則重于實踐應用，一則重于理論研究。

界定傳播學本土化需要從時代的立場區分傳統文化對我國現今傳媒事業的影響，所以我認為傳播學本土化研究是立足于我國本土的傳統文化，聯系現實國情與未來社會信息高速發展的趨勢，提煉傳統文化中的傳播學觀念與規律、研究傳媒事業發展的中國特色，同時建立和完善民族性的傳播秩序和內涵。

2、傳播學本土化的主要觀點及其特點。瀟湘在《傳播學本土化的選擇、現狀及未來發展》一文中這樣談到，“本土化”的主要觀點為：“本土化”是我們關注本己經驗，強調文化作為獨立的個體而存在的產物。這一理念的目的及意義在于使社會科學研究更加反映出中國歷史、文化及社會的特征；“本土化”的本意在于關注自身特殊經驗，只有在辨析本己經驗的基礎上，才能建構自己的操作理論及分析框架。其意義在于，通過對自身的研究，建立起與世界學術對話的基礎。⑦這些對本土化的解釋在傳播學界也得到了多數學者認可。

傳播學本土化本是立足于本土文化的傳播學，所以表現在具體的文化傳播事業中應是傳播內容的本土化、審美風格的本土化、傳播信息表達方式的本土化、文化構成的本土化，另外還應包括傳播效果的本土化，這五點是我總結的傳播學本土化的特色，同時也是本土化研究的內容要求所在。第一、媒體所傳播的信息內容本土化，是因為只有緊密聯系本土的文化內容才是深受受眾喜愛和愿意接受的信息，傳播內容的本土化是媒體生存和發展的必要條件。第二、審美風格的本土化，這是本土化研究對媒體和受眾的要求，90年代中國的傳媒業呈現出“多元化”格局，現實主義、浪漫主義與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的多級共存，使大眾的審美及審美產品呈現出多種審美風格，是不和諧的審美意識形態，不利于主流文化的發展，對審美風格的本土化要求是維護傳統文化的必要手段。第三、傳播信息表達方式的本土化是媒體傳播內容本土化的實現方式。例如外來語言的介入就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沖擊著中國語言，所以表達方式的本土化是在維護本土文化免遭外族文化侵蝕。第四、文化構成的本土化，我國傳媒業的發展既完成著主流文化的構建任務，也完成著大眾文化的傳播使命，任何其他形式的文化都無法動搖主流文化的地位，這是堅持國家基本價值取向的必然選擇。第五、傳播效果的本土化是傳播內容本土化的結果，也是國民對我國的傳媒文化產品做出的正確反映，是贊揚是批駁，贊揚或批駁的風格是內斂而不是張揚、是深沉而不是極端、是儒雅而不是激烈，這是我國幾千年文化積沉的結果，這是從傳播過程來分析傳播研究本土化特色的。

3、傳播學本土化的內容。李敬一在他1996年12月出版的《中國傳播史》中曾具體的談到“傳播中國化”的內容，包含四個方面的內容：第一、要加強對中國傳播歷史和古代傳播思想的研究；第二、要加強對中國傳播事業發展現狀的研究；第三、進一步加強對西方傳播理論的研究；第四、建立有中國特色的傳播理論體系。⑧李敬一教授的總結我認為已經較為全面。

三、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展望

有學者預測，傳播學的本土化研究將使兩岸三地的交流日盛，會成為21世紀的最大的顯學。信息高速公路越來越成為生活的主要舞臺，傳播學有可能成為與各種學科交叉最為廣泛的學科，成為博大精深的學問。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分歧和“流派”會愈演愈烈，這意味著傳播學本土化研究呈現“百花齊放”的局面，理論體系、理論框架的確立以及傳播規律的歸納總結將逐漸清晰，本土化研究對于其他相關學科也是一個重要的研究參考，將為其他學科拓展更加廣泛的研究空間和理論依據，東方傳播學的破土而出將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中西方學術研究上的實力懸殊。

總之，中國傳播學本土化的研究進程將是長期并且艱巨的，沿著歷史與現實、批判與創新相結合的道路前進，中國傳播學本土化的研究將穩步前進，東方傳播學的建立為時不久矣。

參考文獻

①（美）宣偉伯著 余也魯譯述《傳學概論》香港，海天書樓，1983年

②邵培仁《傳播學導論》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1994年7月

③邵培仁《中介者：藝術傳播中的“雅努斯”》、《傳播觀念的斷想》

④梅瓊林 馬慧《我國傳播學本土化研究的斷想》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6期

⑤馮亞冰《傳媒也“本土化”傳播理念的思考》

⑥李敬一《中國傳播史論》武漢大學出版社，2002年11月版

⑦深治平《中國書評》1995年第3期，許紀霖《讀書》1995年第3期的文章

⑧李敬一《中國傳播史》（先秦兩漢卷）武漢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07級新聞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