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的齋名
我國是詩歌之國,從《詩經》始,綿延至今,已逾數千年,許多詩人在自己的書齋中留下了行蹤。正如著名學者何滿子先生為拙著《名人書齋》作序時曾指出的,“書齋名稱通常是文人的自況,是主人自我寄托或多少有點自我標榜的題簽”。
古今詩人,對自己書齋的命名,除寓意詩情畫意,還崇尚“詩言志”。寄托和抒發自己的志向,或志物志事,成為他們特定的“題簽”。
現代愛國詩人柳亞子年輕時,正值清末,國家處于苦難深淵、風雨飄搖之中。他立志反清,向往革命,欣賞唐代詩人賈島的詩《俠客》:“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汲取詩中豪情壯語,遂起齋名“磨劍室”。譚嗣同是近代資產階級激進民主主義思想家,也是著名詩人。他的書齋名“莽蒼蒼齋”,取漢代王充《論衡#8226;變動》“況天去人高遠,其氣莽蒼無端末乎”的意境,蒼茫高遠,一望無際,意在融古今學識為一體,立志變法圖強。清末詩人丘逢甲,生于中國臺灣,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后,他毅然毀家紓難,組織臺灣義軍英勇抗擊日軍。失敗后離臺到大陸,他有感于國破家亡,乃命居室為“念臺精舍”,以表時時不忘故鄉之情。
詩人蘇曼殊一生居無定所,云游四方,忽而東渡扶桑,忽而西游印度,又在上海、杭州、南京、蕪湖、長沙等地留下履跡點點,自比行蹤如同候鳥燕子,故題齋名為“燕子龕”,自稱“燕子山僧”。著名詩人曹辛之的齋名“抱竹軒”,是因為翠竹中空外堅身挺拔,象征人的品格,歷來為文人騷客所吟唱,是以竹名書齋以喻自己的品性。晚清詩人黃遵憲在故鄉廣東梅州郊外,筑有一處別業,取晉代詩人陶潛“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詩句,名其室為“入境廬”。當代詩人阮章競境況與其相反,身居京城鬧市,人聲喧囂,機車時鳴,他的文思常被打斷,因此深感都市噪音之苦,遂命名書齋為“苦噪樓”。著名詩人冰夫早年棲居山東煙臺一處臨海的小屋,每當潮汐,憑窗遠眺,但見蔚藍的大海,波濤滾滾,拍擊崖岸,濺起陣陣雪白的浪花,便將此屋名之“雪浪軒”。至于臧克家的“無窗室”、荒蕪的“紙壁齋”等等,則都是特定的居住、創作環境的寫照了。
學者的齋名
學者治學,離不開書齋。人們常說,文如其人,學者的書齋之名也如其人,透過他們的齋名,可品味他們的治學之道。
宋代學者歐陽修曾說:“君子之學,或施之事業,或見于文章。”有些學者的齋名就點出了他的專業所在。明代著名科學家宋應星平生淡泊于功名,重視社會生產,致力于生產工具和科學技術的進步,他把農業、手工業方面的科學技術稱之為“家食之問”,意為日常生活必需的學問,因此他自豪地把自己的書齋命名為“家食之問堂”。在“家食之問堂”中,他寫出了名震中外的科技巨著《天工開物》。當代園林學名家陳從周教授的書齋取名“梓室”。他說:“梓人,木匠也。古人云,梓人成其器械以利用,匠人營其宮室以安居。我從事建筑幾十年了,算個木匠不過分吧。”陳教授齋名“梓室”,雖質樸無華,卻蘊含著梓室主人對其事業的一片癡情。
事業上有所建樹的學者,往往有著鍥而不舍、一絲不茍的治學態度,這從他們的齋名也可見一斑。我國史學大師陳垣先生,曾題《鋤耕圖》手卷云:“寒宗也是農家子,書屋而今號勵耘。”他自注:“吾先人在湘潭辦茶,先父名田,號勵耕。”由此可見,陳垣的書屋命名“勵耘”意在繼承父輩遺志,要求自己做學問要像耕田鋤草一樣,勵節亢高,辛勤耕耘。著名社會學家鄧偉志先生的書齋取名“熱月書洞”,據鄧先生介紹,有幾層意思:法國人稱五月為“熱月”,而他遷入新居時正值夏季,為布置新居,裝點書房,出過幾身汗,可謂“熱月”,這是其一;書房不稱書齋,而呼“書洞”,似有山野味,而這正是鄧先生所追求的治學之道。他研究的“家庭社會學”,不可能從正史中探出究竟,只能從被人目為野史的筆記小說中尋覓,這不是很“野”嗎?這是其二;其三,翻閱人類發展史,我們的老祖宗當年燧木求火,挖穴而居,是從“山洞”中走出來的,取名“書洞”,正是為了不數典忘祖;其四,我們坐在書齋中舒服安逸,容易懶散,而在“書洞”中鉆研學問,坐著冷板凳,就要埋首書洞,最終跳出書洞,靠古今之大成,有所建樹。
治學有方,是有成就的學者的特點,這在齋名上也有反映。現代語言大家楊樹達先生對古漢語頗有研究,造詣甚高。他總結自己的治學經驗,認為無限寓于有限之中,小是大的基礎,大是小的發展;少是多的前提,多是少的結果。為了取得“大”的發展,“多”的結果,他從“小”著眼,從“少”打基礎。為此,他把自己的書齋命名為“積微居”。現代著名歷史學家方國瑜先生年輕時體弱多病,視力不好,面對困境怎么辦?方先生說:“我自知天資落人,‘笨鳥先飛’,常常孤身一人,促居小屋,終日伏案咿唔,并自署書室曰‘困而好學’,期以自勵。”困而奮起,笨鳥先飛,終于使方先生飛出了學習的低谷,越上了風光無限好的高峰。
書畫家的齋名
著名學者錢鐘書在《〈談藝錄〉小引》中說:“昔人論文說詩之作,多冠以齋室之美名,以志撰述之得地。賞奇樂志,兩美能并。”他說的雖然是“論文說詩”的學者,但于書畫家同樣適用,他們“多冠以齋室之美名”,“賞奇樂志,兩美能并”,反映出書畫家們獨特的審美個性。我們從中可品味出書畫家的風格,體察書畫家的嗜好。
書齋,是精神的巢穴,生命的溫床。古今書畫家大多崇尚自然,寄情山水。因此,他們的志向、情趣、心態、品格等,常借助自然景物予以表現、寄托。著名書法家蘇局仙的書齋名“水石居”,是以“水清石堅自勵”,“以表吾之堅貞亮節之心跡”。“江南貓王”陳蓮濤畫室題名“師竹齋”,是因為“竹本虛心,可以為師”。國畫大師朱屺瞻的齋名有“梅花草堂”、“養菖蒲室”、“修竹吾廬”等,皆以不畏嚴寒、蓬勃生長的花木命名,以寓齋室主人高潔超然的品性。
“鶴以青松為世界,鷗以白水作家鄉。”書畫家以書畫為本,迷于斯,癡于斯,為求自己仰慕的名家字畫精品,縱然踏破鐵鞋、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若有朝一日如愿以償,在欣喜之余,便會“愛屋及烏”,以覓得的書畫為室名。現代著名書法家張伯駒有一次購得西晉文學家、書法家陸機手書的《平復帖》,他知道這是我國存世最早的古代書法真跡,故高興萬分,因“愛帖及屋”,乃以此題名齋室為“平復堂”。以后,他又不惜重金,購藏了隋朝名畫家展子虔的《游春圖》。展子虔工遠近山水,人言“有咫尺千里之趣”,他的名作《游春圖》更是畫中瑰寶。張先生因“愛畫及屋”,題其園為“展春園”,自稱“游春先生”。米芾藏有晉代王羲之、謝安等人的書法真跡,又覓得一只王羲之的古硯叫做“紫金石硯”,他常用來題古圣賢的畫像,繪山水畫,因名其居曰“寶晉齋”。
有些畫家的齋名很有趣,觀其名,可知其書畫之擅長、丹青之特色。現代著名國畫家李可染出身清貧,小時放過牛,由于與牛朝夕相伴,故他所畫的牧牛圖栩栩如生,連國畫大師齊白石見了也自嘆不如。李可染的畫室就命之為“師牛堂”。元代著名畫家、詩人王冕生平喜梅,故筆下多有詠梅圖。其梅筆墨淡雅,密而不亂,疏而不空,風姿綽約,頗有出神入化的韻味。他把居室取名“梅花屋”,自號“梅花屋主”,室內張掛梅花圖,圖上有梅花詩道:
吾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
王冕真不愧為“梅花屋主”,他不僅把梅畫“活”了,而且也把梅詠“神”了。
藏書家的齋名
書籍是人類的精華,知識的海洋。因此,我國古代許多文人學者嗜書如命,藏書成癖。搜書既多,筑室藏之。興之所至,往往為藏書樓題寫室名,這些室名,蘊含著主人的品格、情趣以及讀書生涯,頗可玩味。這類書齋的命名方式主要有以下幾種:
志記藏書癡好。明代學者毛晉平生喜歡聚書,搜羅宏富,以至邑中為之諺曰:“三百六十行,不如鬻書于毛氏。”其藏書樓“汲古閣”語出韓愈名句:“歸愚識夷途,汲古得修埂。”意寓自己愛好古籍好似汲水一樣。明代另一位藏書家趙琦美有書兩萬多冊,其書室為“脈望館”。出典據《仙經》云:“蠹蟲三食神仙字,則化為此物,名為脈望。”主人以蠹蟲啃書所升華之物———“脈望”,來比喻自己嗜書之癖,令人稱絕。宋代文學家葉夢得時處北宋末年,金人南侵,國家和民間圖書大多散失。葉乃傾其資財,專收經史諸書,其藏書樓為“紬史閣”。圈內人一看便知,“紬史”取自司馬遷《史記#8226;太史公序》“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暗指書樓專藏經史典籍。
形容讀書生涯。小小的室名,主人可狀其況,抒其情,勵其志。宋代學者尤袤酷愛讀書,曾說:“饑讀之以當肉,寒讀之以當裘,孤寂而讀之以當友朋,幽憂而讀之以當金石琴瑟。”近代學者章鈺是個讀書迷,對此“四當”格言,十分欣賞,乃命其書室為“四當齋”。明代學者李如一取左思《詠史》“落落窮巷士,抱影守空廬”之詩意,名齋室為“落落齋”。原來李以“窮巷士”自許,決心就是“抱影守空廬”,也要廣讀天下之書。據說他每得一部好書,就在室內設下香案,把書端放供桌上,舉行“拜書禮”。由此可見“落落齋”主的讀書之狂了。
表明鎮室之寶。收藏家喜歡以自己珍貴之品作為傳家之物、鎮室之寶。藏書家亦然,這在齋名、室名中也有體現。清代學者陳揆一生科場失意,唯與書籍為伴。一次,他購得一部《稽瑞》,此書系唐人劉賡所作,為明嘉靖萬歷時刊本,世無傳本,十分珍貴,遂以“稽瑞樓”榜其室。晚清詩人孫衣言有藏書樓“玉海樓”名聞神州。其樓名源自宋代學者王應麟的名著《玉海》,隱含著他的藏書“如玉之珍貴,若海之浩瀚”。近代教育家傅增湘的齋名“雙鑒樓”,因為他藏有宋刊本《資治通鑒》和《洪范政鑒》,皆為稀世珍本。
夸言藏書之富。有的藏書家以自己藏書數量命名其齋,以炫耀自己的收藏之精之富。清代學者黃蕘圃(丕烈)藏書多系宋刊本,乃以“百宋一廛”題其齋。藏書家吳騫有元刊本千部以上,故以“千元十駕齋”命其室。而明學者周自新藏書逾萬,故名“萬卷樓”。清藏書家陸心源有“十萬卷樓”。清代有位孔廣陶,藏書樓號稱“三十有三萬卷樓”,藏書之富,簡直像個圖書館了。
科學家的齋名
書齋是讀書人精神世界的綠洲,著書立說的溫床。書齋的命名,往往體現了齋主的品性和志趣。科學家的研究工作需要實驗場所,但披閱文獻、撰寫論文也離不開書齋。品鑒科學家的齋名,從中可領悟到他們的高尚品質和對事業的執著追求。
古今許多科學家往往癡迷于自己從事的事業。他們視事業如生命,情之所系,名之齋室。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在青年時期就熱衷于科學研究,經過多年潛心鉆研,他在諸多學科領域多有建樹,并在從政生涯中留心記錄了許多生產技術成果。他在歷經宦海沉浮后,晚年路過潤州(今江蘇省鎮江市),見某地溪水清幽,花木飄香,好似世外桃源。此情此景,恍如他三十多歲時夢境的重現。沈括不禁大喜過望,乃在此筑室,題其名為“夢溪園”。在這里,他積平生所見和研究所得,寫出科學名著《夢溪筆談》,研究之筆觸涉及天文、數學、歷法、地理、生物、物理、醫藥等領域,被英國科學家李約瑟教授稱之為“中國科學史上的坐標”。
常言道文如其人,其實齋名也如其人,從齋名中還可以看出有些科學家的高尚品格。明代科學家徐光啟的書齋名“后樂堂”,典出范仲淹《岳陽樓記》中的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他以此自律,廉潔奉公,從政之余,閉門家園,鉆研農耕科學,查閱古代農書,勤訪田農,并做棉花、甘薯栽培試驗,終于寫成名著《農政全書》。
書齋的名稱還往往表明了齋主致力的專業所在。我國當代著名古生物學家、原中國自然博物館館長楊鐘健早在20世紀20年代,就立下誓言“終生欲研究地質學,偏重于古生物學”,乃命齋名為“記骨室”,意為畢生研究脊椎古生物學。因為研究古脊椎生物學,離不開化石、龍骨,故名之。經過畢生努力,他終于成為中國古脊椎動物、古人類學的開拓者和奠基者。華羅庚曾經說:“科學上沒有平坦的大道,真理長河中有無數礁石險灘。只有不畏攀登的采藥者,只有不怕巨浪的弄潮兒,才能登上高峰采得仙草,深入水底覓得驪珠。”有些科學家的齋名就印證了這一點。著名考古學家商承祚先生自小酷愛金石文物,對此達到如癡似迷的程度。他歷經磨難,矢志不渝,于是取荀子“鍥而不舍,金石可鏤”之意,以“鍥齋”為號;以鄭板橋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竹石精神,命名書齋為“決定不移軒”。無獨有偶,另一位著名考古學家王獻唐題齋名為“那羅延室”。“那羅延”是梵語“堅牢”之意,他取堅固不破,牢守齊魯文物之義。原來他出生于中華民族的發祥地之一的山東,立志為保護和研究齊魯大地出土的青銅器、古陶、古幣、漢畫等珍貴文物而投入畢生精力。通過多年勤奮鉆研,他終于取得顯著成就,寫出《中國古代貨幣通考》等著作。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古今一切有成就的科學家,無不都是以執著的鉆研精神在專業園地中畢生耕耘。他們在書齋中,灑下了辛勞的汗水,也得到了無窮的樂趣。
收藏家的齋名
自古以來,學者名流在鉆研學問、攀登事業高峰之余,不少人還喜歡集藏以怡情悅目,調劑精神。興之所至,往往以所藏之物來命名居室、書齋。
以室名來表示集藏的志向。清代著名小說家、收藏家劉鶚取室名“抱殘守缺齋”,并非給自己臉上抹黑,而是因為他生平“嗜古成癡”,人稱“竭其力之所至,不以營田宅,治生產,惟古器物是求”。他集藏“上自殷契及隋碑,巨若鼎彝,纖如泉珍,旁羅當壁,廣及罌登”。這些千年古董,因歷經滄桑,難免殘缺不全,但劉鶚視若珍寶,因此,他的書齋名表達了甘心一輩子與這些殘缺不全的文物為伴的志向。揚州八怪之一的清代著名書畫家金農史稱“嗜奇好古,收金石文字千卷”,他年過半百才學畫,卻“涉筆即古”,三句不離好古之情,于是他干脆把自己的居室命名為“尚古山房”。更妙的是有位美國經濟學專家漢#8226;瓊斯博士有齋名“萬寶全書齋”,原來他書齋中的那臺電腦連接著好幾家美國著名圖書館的計算機網絡,他寫作時,如需查閱什么資料,只要輕輕一按計算機就能得到,這無異于貯書萬卷,不好比“萬寶全書”么?
以藏品直接命名。這種例子不勝枚舉。如京劇藝術大師梅蘭芳,有次喜得金農所繪《掃飯僧》之畫,大約也是有緣,他不久又覓到金農所書的“梅華詩屋”齋額真跡,欣喜不已,也學起金農“尚古”之情,將自己的書齋取名為“梅華詩屋”。上海灘以研究近現代人物筆名著稱的陳玉堂的書齋為“百盂齋”,這是因為他以畢生精力,藏有上至始皇之前、下迄民國之后的水盂三百多個。我國現代著名書畫家吳湖帆,一次覓得書法大家歐陽詢碑帖原拓四件,欣喜若狂,即名所居為“四歐堂”。
以藏品間接命名。我國當代著名書畫家錢君匋因為收藏著清代書畫名家趙之謙“無悶”、包世臣“倦翁”、吳昌碩“苦鐵”等三人的數百方佳印,遂從這三人中各取一字,組成“無倦苦齋”名其畫室。“無倦苦”蘊含哲理,以此名室,既可表達敬慕前賢之意,又有勉勵自己鉆研學問之志。我國惟一收集算具及其資料的陳寶定歷時五十余年藏有數百種形態各異、大小不一的古今中外算具,并于1981年在滬上最早成立私人藏館。算盤用于計算,尤在豐收之年,更應精打細算,故他名其居室為“豐收堂”。
以居室的對聯來反映自己集藏的氣度。清代著名篆刻大師鄧石如因其用于書寫的一方硯臺系“鐵硯”之故,乃取書齋名“鐵硯山房”。這本無甚稀奇,稱奇的是,他在書齋中自撰了一幅長聯,氣度不凡:“滄浪日,赤城霞,峨眉雪,巫峽云,洞庭月,彭蠡煙,瀟湘雨,武夷蜂,廬山瀑布,合宇宙奇觀,繪吾齋壁;少陵詩,摩佶畫,左傳文,馬遷史,薛濤箋,右軍帖,南華經,相如賦,屈子離騷,收古今絕藝,置我山窗。”聽其口氣,其“鐵硯山房”,不但是“合宇宙奇觀”的美術館,而且也是“收古今絕藝”的博物館了。陳玉堂在其“百盂齋”中,也有自撰的對聯:“方寸一隅上下千年,斗室之居縱橫萬里。”既寫出了居室的簡陋,也寫出了其藏品的特征,堪可玩味。
作家的齋名
著名作家何滿子先生曾經說過:“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折兌一下,也可說文人之不同,各如其書齋。……光以書齋的名稱而言,就各言其志,各抒其情,各陳其境,各寄其思,或莊或諧,或隱或顯,色彩斑斕,大有古詩所說的‘山鳥自呼名’的況味。”作家的書齋,猶如一個多彩的世界,入其書室,但聞書香;品其齋名,耐人尋味。作家的齋名主要有以下幾種:
以齋名明其寫作志向。以《林海雪原》馳名文壇的作家曲波齋名為“普律齋”,此齋名是以“曲波”之名衍化而成。作家自云“曲波”是宇宙間自然形體與運動的普遍規律,是人類社會發展運動的普遍規律,也是一個人奮斗歷程的普遍規律。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文藝創作,當然更要遵循此普遍規律。因此他以“普律齋”自勵。女作家趙清閣將諸葛亮的名句“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奉為座右銘,遂以“淡泊樓”名齋。而劇作家沙葉新取齋名“善作劇樓”,不是自詡善寫戲劇,而是指要抱著“善良”、“友善”之心投身創作。
(選自《書齋文化》/朱亞夫 王明洪 編著/學林出版社/2008年3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