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城南區每天朝九晚五地生活著,喜歡安靜而不善交際。在別人看來,她更像一枝恬靜妖嬈的玫瑰,美麗中透著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冷艷。其實,她心底最清澈,青春漸遠,走在“奔三”的路上,看著別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她的日子中有點點滴滴的不安在悄悄蔓延,縈繞不斷的——還有母親時時的叮囑。
沒有單身情結,不求門當戶對,更沒有要求對方是有學歷有長相有車有房的“四有新人”,但這樣的姿態和心態依然失意,失意的是在連續的相親見面會上,沒有遇上一個心儀的男子,來俘獲自己亟待交出的心。
他呢,模樣還算周正,很樸實,有點靦腆,不會用甜言蜜語哄女孩子開心,也沒有風趣幽默逗女孩子一笑。那時的他,是機關的一個小職員,還是城北角落的骨頭——光棍一個。
一次偶然的聚會上,有關系不錯的同學從中蜻蜓點水似的介紹了一下,于是兩個人開始了私下里的接觸。
第一次約會,是2008年的元旦。她清晰地記得,那是寒意正濃的季節,頭頂時常有涼風掠過,她會禁不住地打冷戰。他送過玫瑰花之后,又特意在專賣店給她買了一條白色的圍巾,為她輕輕圍上,溫柔而小心地在她的胸前打了一個小小的結。厚實的圍巾,很快有溫暖襲過,與以前那些還沒見兩面的人張口就來的旦旦誓言相比,他的這個動作雖然簡單,卻自然親切,且深入她心。再看他的眼睛,澄澈平靜,透露著他的用心、他的謙遜,以及對愛情的渴望。
白天,兩個人東奔西跑地軋馬路、溜公園、逛超市忘乎所以地玩著,夜幕似乎來得更早了些。他想,自己平時跟女性交往就少,冷不丁地帶回一個陌生的女人回家,老媽會覺得意外,而自己也感覺不太合適,怎么辦?對了,旅社,只是一夜,還是租一間旅社好!
單位附近有個城中村,房源充足,但是一聽說他只租住一夜,很多房東都不愿出租,嫌棄地說還不夠麻煩的。無奈之下,他只有馬不停蹄地找,一家接著一家,一個人上樓下樓……忙得他滿頭大汗。
讓我和你一塊去吧?或者兩個人分頭去找,至少也比這快些啊?她一邊遞給他紙巾,一邊小心翼翼地問。
跑了一天了,你先在這兒歇會吧!再說,一旦遇到了熟人,人家又不定怎么說呢!前面這幾家是新房子,應該有出租的,你再等會兒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在燈光照耀下,折射出溫暖的顏色。
她白皙的臉龐掠過一絲紅暈,不再遞紙巾,而是直接給他擦汗,她臉上沒有羞澀,只有滿心的歡喜和幸福。為喜歡的人體貼地付出,不正是她冥冥之中追求的嗎?過往中的男人,不乏為她一擲千金的,但那樣的粗糙那樣的心態,誰又能為她保證細膩的愛情呢?
和他一起吃過晚飯,呵欠陣陣,她說了一句“路上注意,明天見”之后,就關門睡下了。因為累得踏實,睡得很香,一覺到天亮。打開門,眼前的情景讓她驚訝不已——他耷拉著頭,蜷縮著靠在墻角那睡著了。
她吃驚說,你怎么一夜沒回去?!
他扶著墻站起來,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蒼白的臉上浮現歉意的笑,說,最近這兒的治安有點兒亂,房主又在高層住,你一個人住在下面,我不放心!
昨晚的飯前飯后,她沒有主動詢問或暗示什么,對這里的治安,自然沒有任何的警覺,他卻恰到好處地把她放到溫暖的地方,耐著嚴寒,堅守了一夜。
她覺得他真是太“傻”了,這樣的夜里,在室內蓋被子不小心也會感冒,何況是室外一個人靠著冰冷的墻角?快,快進來喝杯熱水!她招呼著,心里不安,慌亂的語氣中幾乎是命令,但此時更亂的是電話鈴聲,急促地響個不停。
一看是母親的號碼,她習慣地摁了接聽鍵,也沒回避他,心里知道母親的問題,一句話就應對了一連串的提問:媽,不用擔心,我好著呢,真的沒事兒!給您說一下,我以后再也不用相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