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在相隔不足兩百公里的兩個城市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和面孔生活著,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生活,會因為無盡的貪婪而被徹底攪碎,為了保住自己的安寧,他最終伸出了屠刀……
如果不是一次偶然,張健民仍然只能待在市政機關的辦公室里,依靠淡淡的花茶打發時光。
不義之財尋出口
張健民出生于四川省瀘州市某縣一個普通市民家庭,從小的聰慧和勤奮注定了他會成為父母的驕傲。1995年7月,張健民畢業后進入重慶市直屬機關工作。重慶離張健民的家鄉不足200公里。1998年5月,由于工作出色,張健民被抽調到市一個負責城建規劃的處室擔任秘書,與此同時,他利用業余時間歷時兩年攻讀完了工商管理碩士學位,成為了所在局機關唯一的管理研究生。這一年對于張健民來說可謂喜事連連。這年秋天,25歲的張健民經人介紹認識了同在一個機關的女孩顧小琴,兩人幾乎是一見傾心。顧小琴雖算不得十分搶眼,但卻有一種讓張健民非常喜歡的矜持和內斂。經過幾個月短暫的戀愛,他們在眾人的祝賀聲中完成了盛典。2000年夏天,他們的女兒豆豆呱呱墜地。張健民樂得合不攏嘴。
因為良好的人際關系和出色的工作表現,2003年3月,張健民升任該處辦公室副主任。兩年后,張健民上調任重慶市某區負責城建規劃的副處長。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就是這種春風得意中,一種意想不到的生活會徹底將他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2005年夏天,一家駐渝房地產開發公司找到張健民請求在容積率上予以幫助。作為負責開發規劃的主管領導,張健民很清楚,容積率規劃是保證小區居住環境的硬指標,在審批后調高容積率,開發商就不必被強迫建設與之配套的公共設施,在原有規劃內賺取更多利潤。對于主管規劃的副處長,調高容積率不過是舉手之勞,但畢竟有違政策甚至法規,張健民多少有些猶豫。2005年國慶長假,那家開發公司老板邀請張健民全家一起到巴厘島旅游,一向為人謹慎的他沒有拒絕對方的邀請,只是借故沒有帶老婆孩子。那一次回來,張健民幫開發商調高了容積率,作為回報,張健民擁有了一張建行龍卡,上面以他的名字存入了40萬。
40萬對于張健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為保險起見,張健民沒有告訴妻子。隨后兩年,通過同樣的途徑,張健民已經將“個人財富”累積到了一百多萬。一邊是儉樸的生活和低調的為人,一邊是上百萬的不義之財,怎么處理這筆錢成了張健民必須面對的問題。
另類生活初體驗
很早的時候,張健民就曾有心在自己老家開一家酒吧。現在這樣的念頭再次被他撿了起來。2007年他將手里的100萬一分為二,一半扔進股市,剩下的50萬加上股票的部分贏利,他悄悄地帶回老家。連續幾個周末的往返,一間裝飾得別具風情的“伊人”酒吧開在了兩江匯合的鬧市區。酒吧的經理是張健民的中學同學劉國政,張健民看重的是劉國政在當地良好的社會關系以及能言善辯的能力,而劉國政只知道這家酒吧的投資者跟張健民關系非同一般。除了張健民自己,沒人知道“伊人”的注冊老板實際上是張健民的父親。
酒吧跟機關辦公室截然不同的環境氛圍,最終讓張健民的生活徹底改變了。
酒吧里有三位酒女郎,陪客人喝酒,變相推銷酒水。其中一個叫陳娜的顯得十分惹眼:火辣的身材加上一副雖算不上漂亮但絕對引人注目的臉,渾身上下仿佛被一種野性包裹著。
一個月的試營業,效果讓張健民十分滿意,為此他搞了一次慶祝。那天張健民突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亢奮,仿佛積壓了多年的情緒被眼前的一切釋放了出來,他一一同員工們喝酒。
夜已經很深了,大家都紛紛散去,“你們不能都走吧,那誰留下來陪我?”張健民的目光很放肆地留在了陳娜身上。劉國政一臉抱歉地望著陳娜說:“我兒子在生病,我得回去吶。”陳娜有些不以為然地說:“你們都走吧,別影響我們的二人世界。”酒吧里很靜,在那間特意為張健民準備的休息室里,被酒精和夜色灌醉的兩個男女,將一個放縱和宣泄的帷幕悄悄拉開了……
新的一周開始,張健民端坐在辦公室,近期股市的瘋狂讓同事們一個個喜形于色,沒人知道,從不談論股市的張處長其實比哪個都關心股市變化,畢竟他有50萬投在里面。“還是人家張處沉得住氣哈,視錢財如糞土,雖然不入股市一樣收獲頗豐。”張健民知道同事們在說什么,早在一周前就有小道傳言,老局長調任后,他很可能扶正。面對大家的調侃,張健民只是笑笑,此刻他腦子里正回味著上周末的瘋狂。結婚幾年來,妻子顧小琴賢惠勤快,節儉持家。可不知為什么,張健民始終覺得跟她之間缺少點什么,是陳娜讓他明白了他與妻子之間的缺失。
得隴望蜀陷深淵
2007年底,張健民購買了一輛銀灰色新型馬自達二手轎車,之所以購買二手車,是不想太張揚,他甚至告訴妻子這是朋友借給他開的。妻子相信了張健民的話,就像她始終相信張健民每個周末都是應朋友邀請幫著做規劃上的事兒,因為每個月丈夫都會多給她幾千塊錢,說是朋友給的設計費。她怎么也不會知道,自己那個看上去如此溫情的丈夫,在另一個地方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不久,張健民的酒吧來了一個新的小妹。“她叫卓麗,陳娜的表妹。”劉國政告訴他,酒吧里走了一個小妹,是陳娜提出讓表妹來的。
陳娜告訴張健民:“卓麗職高畢業就去廣東打工了,最近姨媽喊她回來的。”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陳娜推了張健民一把:“你不會想打她的主意吧,人家還是小姑娘哈。”張健民沒想過打卓麗的主意,只是他沒想到,兩周后,他的這種想法會不攻自破。
2007年臘月二十九晚上,陳娜請假回家團年去了,考慮到平時劉國政的辛苦,張健民早早地讓他回去了。那是中國人習慣了的團年的日子,可有幾個男女居然在酒吧坐著不走。卓麗主動留下來,不知幾時,卓麗已經被那桌客人灌得有些飄忽。“對不起!兄弟們,她只是這里的服務員,不能喝酒。”張健民將卓麗的酒接了過來。那晚客人走光都已經凌晨三點。卓麗顯然已經癱軟了,倒在大廳的沙發上,像是一個別有風情的睡美人。張健民動了邪念,而酒醉的卓麗掙扎得力不從心。
卓麗最終沒有報警。春節很快就過去了,張健民甚至都要忘了那個夜晚發生的事。那是2008年2月底的一天,陳娜突然很急地催張健民回到瀘州,把卓麗叫過來,對張說:“她懷孕了,你看怎么辦吧?你是不是以為五萬塊錢就可以擺平一切?我他媽的讓你不要碰她你不信!”那個晚上張健民沒有爭辯什么,他幾乎答應了陳娜的所有要求。
身份暴露生殺機
可是,由于酒吧的生意每況愈下,原來還信心十足的劉國政也借故離開了酒吧,張健民一直依賴的股市從那個春天開始更是一落千丈。兩個月后,張健民仍然沒有拿出20萬。“我現在沒有那么多現金給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補償你們姐妹倆。”但陳娜沒有這個耐心,而且這次她把籌碼提高到了50萬。
“不就50萬嗎?你堂堂老板還拿不出來?”張健民一驚:“我不是什么老板,我只不過是幫別人的。”陳娜冷笑了一聲:“別以為老娘信口開河,我已經調查了,注冊老板就是你老爹,而他根本不知道這個酒吧的存在,你張處長也不是等閑之輩,還要我說出你老婆的單位和你女兒的名字嗎?”
張健民沉默了。
陳娜進一步逼迫:“如果你不拿,我就讓她把孩子生下來,把你的骨肉抱到你們單位去,到時候看你怎么收場。”
股市暴跌,身份暴露,前途受損……張健民徹底崩潰了。他不能容忍這兩個女人毀掉自己的生活。他要扭轉這一切。他動了殺機。
在張健民那間休息兼辦公的小屋,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直接插向了臉上還停留著蔑視的陳娜。“三妹,快跑啊!”回過神來的陳娜大喊。卓麗是被張健民拉回房間的,她感覺背部已經有熱乎乎的血液流出。此時,陳娜完全清醒了過來,她奮力撲上去死死地抱住已經喪心病狂的張健民,卓麗趁機拖著一身血跡跑向大街,天已經有點發亮,接到報警趕來的當地110巡警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張健民斜靠在墻角,陳娜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卓麗經過救治已經脫離危險,但陳娜卻不治身亡。
作為家屬,顧小琴是第一個接到警方通知的人,她根本不相信那個在她心目中為了這個家鞠躬盡瘁的老公會是殺人犯,更不相信他殺人的目的居然是因為與兩個女人糾纏不休。“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她一再問。
2008年6月,張健民因為“故意傷害罪”被提起公訴,與此同時,張健民受賄事實也被調查。6月27日,張健民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