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生于唐朝末年,卒于五代后期,一生中共輔佐了11位君主。最為特別的是,每一次政權更替后,馮道總能穩居高位,屹然不倒,最終全身而退。在中國政治史上,他是獨一無二的人物,被后世稱為“政治完人”。
外圓內方 張弛有度
后唐天成、長興年間,連年豐收,中原比較安定。馮道進諫明宗居安思危,以天下蒼生為念。他說:“我以前追隨先帝(李存勖)的時候曾出使中山,在經過井陘天險時,怕馬有個閃失,便小心翼翼地緊握著韁繩,但到了平地就認為沒有什么值得顧慮的了,結果突然從馬上跌下受傷。在危險的地方因考慮周到而獲得安全,處于太平的環境卻因放松警惕而產生禍患,這是人之常情。”他還向明宗推薦聶夷中的《傷田家詩》:“二月賣新絲,五月糶秋谷,醫得眼下瘡,剜卻心頭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偏照逃亡屋。”明宗聽后很受啟發,讓人將其詩抄下來經常頌讀,并對馮道更加器重。馮道這種“說故事”和“講詩句”的方式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在進諫,既讓明宗看到自己的不足,又保住了皇帝的臉面,不失為一舉兩得。
[點評]批評既是一門工作藝術,也是一門領導藝術。在提出批評意見的時候,要充分顧及對象的感情和思想,采用適當的批評方式,避免產生怨恨和敵對情緒。習慣上,人們總把原則比喻為“方”,把靈活比喻為“圓”,并用“方”與“圓”不同的結合形態來衡量一個人的領導才能。如果內外都圓,就是政治投機者;內外都方,就是政治低能兒;內圓外方則是偽君子;只有內方外圓才是領導藝術的體現。馮道正是深諳此道,其仕途才能一帆風順。
以退為進 不失膽略
晚唐、五代時期,政治動蕩,各利益集團之間矛盾尖銳,官居高位的馮道自然經常身處風口浪尖。不過,無論形勢多么嚴峻,馮道都處變不驚、以退為進,最終得以化險為夷。其中,表現最突出的就是他與契丹周旋。
石敬塘在契丹的幫助下建立后晉。當時,雖然大局已定,但雙方還有一些具體問題需要談判,所以石敬塘就派馮道出使契丹。契丹皇帝久仰馮道大名,在馮道為父服孝期間就曾派人武力相“邀”,幸得鄉民的幫助,馮道才逃過一劫。所以,馮道一到契丹,契丹皇帝便立刻勸他留下,并派人對其嚴密監視。這時的馮道處于兩難境地,一方面他不愿為契丹所用,背負“叛徒”的罪名,另一方面也不愿引火燒身,陷入蘇武的窘境。因此,他先將契丹皇帝賜給他的全部錢財購買房產和過冬取暖用的柴炭,擺出一副長期停留的架勢。當契丹皇帝準許他回歸時,他又上表3次懇請留下,被拒后還滯留了一月余才上路。一路上,他走走停停,磨磨蹭蹭,折騰了兩個月才走出契丹邊境。身邊的人問他:“出使契丹仍能活著回來,猶如漏網之魚,要是別人,只恨沒長兩只翅膀,走得越快越好。你怎么卻這樣慢慢騰騰的呢?”馮道解釋說:“你走得再快,他們若真要將你追回去,你終歸是逃脫不掉的。還不如走得慢點,他們反而不會來追了。”最終,馮道奇跡般地回歸后晉。
[點評]馮道在面對危機的時候,既沒有沖動莽撞、勉強行事,也沒有坐以待斃、消極遁世,而是以退為進,用積極的態度去解決危機。作為領導者,任何一個人都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某種危機或挑戰,而領導藝術則證明了領導者解決矛盾、處理問題的熟悉程度與熟練水平。馮道的成功經驗告訴我們:領導者要適應主、客觀情況的變化,靈活、巧妙地運用領導方式和方法。
位高權重 清廉自律
馮道年少時家境貧寒,深知百姓艱辛,所以雖然日后發達,但他在生活上始終非常儉樸。外出打仗的時候,馮道就在軍中搭一茅庵,里面不設床席,只鋪草而眠;發薪俸的時候,馮道就去買東西,與左右下屬一同加餐。馮道的父親去世時,已經官至戶部侍郎、翰林學士的他立刻解職回鄉。“守孝”期間,他住在一間茅草屋里,除了自己種地、砍柴,還經常悄悄地為勞動力不足的人家耕地,所得朝廷俸祿尚有剩余,也全部拿來救濟受災的鄉鄰。當地官員知道他回來后,想饋贈禮物巴結他,一律被婉言謝絕。有一次,皇帝聽說他生活清苦,想送他一筆錢作為生日禮物,馮道也以“父母早死,不記生日”,堅讓不受。所以,晚年馮道曾無愧于心地宣稱:“在孝于家,在忠于國,日無小道之言,門無小義之貨。所愿者,下不欺于地,中不欺于人,上不欺于天,以三不欺為素。”希望死后選擇一塊無用之地,用普通的粗席安葬即可。對此,即便是對他持否定態度的“正史”也承認他居官“能自刻苦為儉約”。“在相位20余年,未嘗以片簡擾于諸侯”。
[點評]同領導科學的其他部分一樣,領導藝術的核心之一是“律己”。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領導者除了要與普通人一樣承受各種緊張與壓力外,還必須在工作和生活中率先垂范,做出榜樣。馮道之所以能夠得到11位帝王的信賴,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始終保持著“清廉”本色。正是以甘于清廉應對熙熙攘攘的矛盾沖突,以與人為善應對縱橫交錯的復雜關系,馮道才能在亂世中獲得善終。對此,馮道曾賦詩一首:“莫為危時便愴神,前程往往有期因,終聞海岳歸明主,未省乾坤陷吉人,道德幾時曾去世,舟車何處不通津,但教方寸無諸惡,狼虎叢中也立身。”(據《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