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反過去陸軍當大權的局面,美國海軍軍官正在接掌五角大樓的部分指揮棒。幾個月前,海軍上將威廉·法倫(William J.Fallon),經布什總統提名、參議院批準,擔任了美軍中央司令部(U.S.Central Command)司令,成為第一位擔任中央司令部司令的海軍軍官。這一人事變動讓很多人,甚至是參謀長聯席會議成員大跌眼鏡。如今,美國海軍作戰部長、海軍上將邁克爾·馬倫(Michael G.Mullen)又脫穎而出,被國防部長蓋茨建議布什總統提名擔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如果加上出身海軍陸戰隊的將軍詹姆斯·卡特賴特(James E.Cartwright)被選為參謀長聯席會議副主席,今后參聯會的五位成員中將有三位來自海軍。五角大樓的觀察家們說,選出這批所謂的“海上公仆”(seaservants),等于是無聲地向世人宣布,海軍的影響力就像一股藍色旋風,正在美軍的決策圈內扶搖直上。
“海軍官員可以將一種新穎的視角帶入五角大樓那個傳統的決策圈,我覺得這是目前特別有意義的事情。”美國傳統基金會(The Heritage Foundation)國家安全高級政策研究員麥克肯茲·伊格蘭(Mackenzie Eaglen)評論道,“美國的參聯會主席必須由一個能協調全體美軍的官員當家,他應該是一個能照顧全局的司令官。如今,美國陸軍和海軍陸戰隊把主要精力放在伊拉克的具體作戰計劃中,相比之下,海軍將領們更有五角大樓需要的全球戰略眼光。”
蓋茨換將討國會歡心
美國前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皮特·佩斯(Peter Pace)將軍在去年9月離職。美國國防部長蓋茨早就宣布,他舉薦海軍作戰部長馬倫上將接此重任。馬倫在軍中經歷完整,被譽為策略型的思想家,務實而能干,但最重要的是,他幾乎與伊拉克戰爭的決策過程毫無瓜葛。
美國海軍是一支大部分時間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戰場邊緣徘徊的兵種。有人說,在伊拉克戰爭最困難的時候將海軍軍官調上指揮臺,是蓋茨對其戰略能力的一種肯定,說明海軍的高級將領們比其它軍種更優秀。也有人說,這是國防部副部長戈登·英格蘭(Gordon R.England)權力上升的表現。英格蘭在布什早期執政時曾當過兩年的海軍秘書長。由于蓋茨上任后將主要工作精力都用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戰事上,英格蘭作為五角大樓的第二把手,成了內部人事調配的關鍵人物。
“我覺得美軍高級人事任命背后的‘隱藏意義’(hidden meaning)被夸大了。有幾個原因可以解釋這些任命,”美國海軍戰爭學院(Naval WarCollege)戰略研究所主任喬納森·波拉克博士(Dr.Jonathan Pollack)說,“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有資格擔任參聯會高級指揮官的陸軍和海軍陸戰隊官員大部分正忙于中東戰事,無法分身。而作為國防部副部長的英格蘭又熟知海軍中、高級將領的能力,這一點可以解釋為何最近的幾個提拔名額都給了海軍。要知道,‘關系’一詞在美國也適用。”
熟知華盛頓決策圈的伊格蘭透露,八個月之前,也就是蓋茨確認要做五角大樓的新當家不久,華盛頓就有流言說,馬倫上將被提拔做參聯會的副主席,然后再升為主席。因此,現在消息曝出,并不是十分令人驚訝。
當伊戰愈加不得人心的時候,原先參與伊戰制定和決策的五角大樓官員心理負擔越來越重。尤其是去年中期選舉后,民主黨掌控國會,讓布什政府極感掣肘。自由派的議員們每每談到國防問題,就拿白宮發動伊戰的“不誠實”舉動當政治靶子,并大加鞭撻。這股政治“左派風”自然也吹到了五角大樓。隨著伊戰重要的“建筑師”——拉姆斯菲爾德的下臺,他在參聯會的老班底也受到了牽連。為了贏得自由派國會的首肯,蓋茨部長在換將時愈加小心了。 伊格蘭分析說:空軍參謀長麥克爾·莫塞利(Michael Moseley)將軍今年在國會掀起了一些小波浪,最近人們正議論他對國民警衛隊的種種顧慮,以及警衛隊和預備役部隊的責任分配問題。相比之下,馬倫一直是國會面前的“紅人”,他曾一手將陷于混亂的海軍艦艇建造計劃梳理清楚。于是,參聯會主席的寶座就與空軍失之交臂了。
全局眼光將海軍送入決策圈
五角大樓的人事任免給美國的其它兵種帶來了錯愕與驚惶。在海軍將星閃耀時,美國陸軍只有低下頭,喃喃不平。他們是伊拉克和阿富汗戰場的主力軍種,如今卻遭受著這樣的政治冷遇。一些陸軍的支持者們不由爭辯說,五角大樓這樣欺壓陸軍是不公平的。陸軍之前在中東戰場表現不利的事實是受到了前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的連累。拉式死板的軍事管理方式根本無法適應現代化的遠征戰役。
在陸軍看來,雖然他們一直把持參聯會,但在拉姆斯菲爾德執政的5年中卻一直得不到足夠的信任。在美國各軍種中,國防安全負擔最重的就是陸軍,但是拉姆斯菲爾德卻覺得無關緊要。一個很鮮明的例子是,理查德·科迪(RichardA Cody)將軍曾在1991年的海灣戰爭領導過對伊拉克的進攻,在軍中威望極高,在拉姆斯菲爾德時代卻沒有被任命為高級司令官。最近,這位備受愛戴的美國陸軍副參謀長又受到沃特爾·里德陸軍醫療中心(Walter Reed ArmyMedical Center)管理不善丑聞的連累,得不到重用,從而失去了進入參謀長聯席會議的機會。陸軍的官員們說,拉姆斯菲爾德是真正應為這一事件負責的人。他在軍事決策上的固執毀掉了科迪的前途。
然而,陸軍的委屈并不是成就海軍影響力的主要因素。就像波拉克所言,這些高級官員的任免更多地反映出他們的才能和性格,而非僅僅是部門、官員之間的親疏遠近。
“法倫的務實作風和解決問題的實際能力遠近聞名,他知道如何出色地完成任務,說話也是直截了當。他在做太平洋總司令時的政績是最好的明證。人們有理由認為,在美國各軍種中,海軍高級官員(比如:四星級上將等級)抱持的小團體思想最淡,這有利于他們做高層次決策。”波拉克說。
海軍將領們對美國目前所處的安全形勢往往有獨特的看法。他們明白,美國在全球范圍內面臨著威脅,因此,理解外國文化非常重要。他們在出航巡邏時,時常和別國軍隊互訪、交流,已經發展出一種文化,在看待美國的權力時眼光更加開放而宏大。蓋茨對于這一點十分認同,他曾在去年6月8日的記者招待會上說:正是這一眼光讓他挑選馬倫做參聯會主席。
海軍官員們驕傲地說,當一名美國海員開始其軍事旅程時,寬廣的世界觀就已經在他的心里深深地扎了根。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海軍初級軍官們必須面對種種緊急事件的考驗,他們往往要在沒有上級指示的情況下指揮其軍艦完成任務。相較而言,即使是高級的陸軍軍官,比如,指揮3500人的陸軍上校,在作戰中也要處處受到其它旅團的掣肘,努力配合兄弟部隊作戰。因此,陸軍軍官很難有把握全局,發揮領導才能的機會。
“正是由于海軍的這些優勢,蓋茨才寧愿將參聯會主席和中央司令部司令官這樣的職位許給陸軍或是海軍陸戰隊以外的兵種。”伊格蘭說,海軍和空軍對伊拉克的地面戰爭給予了重要的幫助,尤其是減輕了陸軍的作戰壓力。另外,美國海軍在全球范圍內也表現得十分活躍,尤其是在波斯灣和西非的軍事存在。
當然,陸軍軍官們并不同意這一形容。他們說,美國陸軍也曾指揮過縱橫交錯的大戰役,顯示過其應對全球危險的宏觀視野。今日的伊拉克局勢很像1901年的菲律賓。陸軍要統籌平亂、維和、人道援助等多方面工作。對于這些目標,他們曾在菲律賓做得很好!
(摘自《海外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