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金融開放問題依然是各方關注的焦點,但與前三屆相比,第四次中美戰略對話在這方面達成的成果似乎只能用“有限”來形容。值得注意的是,會談透露出的信息提到的金融開放幾乎均未標明具體的實施期。
惟一明確的是:中國將在2008年12月31日前,完成對“外資參與中國證券、期貨、基金市場的評估”,但這也僅是第三次中美戰略對話成果的一個延續。]
允許合條件境外公司發行A股
在經歷了兩年的停頓之后,中國監管部門重新對外開啟國內資本市場的大門,允許海外投資銀行在華設立合資公司并擴大在華業務。
中方同意在今年12月31日之前,完成對外資參股中國證券、期貨和基金公司的評估,并根據評估結果提出有關調整外資參與中國證券市場的政策建議。中方表示,將按相關審慎監管原則,允許符合條件的境外公司通過發行股票或存托憑證的形式在中國的交易所上市。中方還將允許符合條件的外資法人銀行發行人民幣次級債券。中方同意開展試點,允許非存款類外國金融機構向試點地區零售消費者提供消費金融服務。
在QFII投資方面,中方同意境外保險機構、政府和貨幣當局、共同基金、養老基金、慈善基金和捐贈基金等QFII及其發起的開放式中國基金的投資本金鎖定期降低為3個月。中國現行的《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境內證券投資管理暫行辦法》對QFII資金有1年以上的鎖定期限制。
據一位知情人士稱,中美戰略經濟對話會對中國資本市場的對外開放產生一定影響,獲準進軍中國市場的外國公司不會只限于歐洲企業而不包括美國企業;6月14日 ,瑞士信貸獲準在華成立合資公司,另外,里昂證券亞太區市場旗下的合資公司也已獲得許可,將業務擴展到股票承銷之外的領域。
這一切都表明,中國政府已重新對外開放國內資本市場,而且短期內這一計劃不大可能被叫停。觀察人士表示,很快會有更多的外國投行相繼獲準進軍中國資本市場,美國投行很可能也位列其中。
據知情人士稱,花旗集團和摩根斯坦利等美國投行早已擁有潛在合作伙伴,而美林公司、雷曼兄弟控股和摩根大通等公司與中國國內經紀公司的合作談判已進入尾聲,目前正等待監管部門批準其在中國組建和運營合資公司。
評級機構保留“既有利益”
針對次貸危機的爆發和由此造成的金融動蕩,美方發布了相應的評估報告以及加強金融服務企業和監管者運作的建議。在本次對話中,美方宣布,計劃在今年晚些時候發布對各項建議執行情況的評估結果以及是否需要采取進一步措施的有關建議。
在這份所涉議題廣泛的《中美共識備忘錄》中,有一條以前未曾涉及到的內容,即中國將允許合資評級公司在不降低其現有持股比例的前提下,開展更多的與證券有關的業務,并與“美國新的監管條例一致”。
根據美國財政部的公告,這是“應美國的要求,與其擬出臺的新措施相一致,共同規范信用評級行業”。
美方承諾,根據修訂后的國際證監會組織有關資信評級機構的行為準則,提出新的管理規定,以促進資信評級機構強化評估程序,從而確保評級過程的完整性和投資者受到公平對待。在美國資信評級機構新規定實施后,美國相關企業必須完全遵守新規定的要求。相應地,中方也會依據審慎性原則,允許現有合資資信評級機構在不降低外資持股比例的情況下,可以申請開展證券資信評級業務資格。美方繼續承諾開放金融市場,給予中資商業銀行國民待遇,并按照相關審慎規定與程序,快速處理中資銀行在美開設分支機構的申請,無不當拖延。
標準普爾、穆迪和惠譽是目前美國信用評級行業三巨頭。目前,穆迪和惠譽在中國都已成功地和中國本土的評級公司合資。
其中,穆迪于2006年9月與中誠信國際信用評級有限公司(下稱“中誠信”)完成合資,穆迪持股49%,“但在政策允許條件下,穆迪持股比例可上升至51%,取得控股權。”大公國際資信評估有限公司的一位高層透露,大公國際是國內本土第三大全國性評級機構。
而惠譽則與國內第二大評級機構——聯合資信合資,持股比例亦為49%。
相比于穆迪和惠譽,三大國際評級機構中,只有標準普爾尚未入股中國評級企業,但其也于2006年2月,與中信證券成立了中信標普指數服務公司,開發基于中國市場的股票和債券指數。
“目前,監管層對評級機構合資的態度跟券商等一致,外資持股上限是33%。但既然以前有突破,此次美國的意思就是既然不能再突破,但力求保住已有的比例。”中國人民大學經濟研究所所長、中誠信原董事長毛振華表示。
次貸危機爆發后,評級機構因給予次貸相關債券高評級而飽受公眾輿論質疑,自身也面臨信任危機。
美國證券監管委員會6月11日宣布,擬出臺新措施規范信用評級行業,為防止利益沖突,加強信息披露,新措施要求評級機構不得指導投資銀行如何打包證券以獲得高評級,不得接受客戶超過25美元的禮物,新措施還將要求信用評級公司公布相關評級數據。
雖然新措施在正式實施前還需接受30天的公眾評議,但美國迫不及待地要求中國方面答應“與其監管措施一致”。
難言金融開放
“中方認為美方對于阻攔中國某些企業進入美國沒有道理,這和美國一貫自稱的經濟自由化有出入;美方則說一些原先設定的股權議題面臨著被中方收回的壓力。” 來往于華盛頓與北京之間,長期觀察中美經貿關系的北京大學國際政治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王勇將此形容為——在對話過程中“雙方都有抱怨”。
今年初,第三次中美經濟對話中熱炒的“提高美國金融機構在華25%股份上限”議題,在本次會議上盡管仍有個別人提出,但還沒有形成對話;受訪的部分美國學者亦認為,在次貸與通脹的雙重壓力下,保爾森其實很難再言及金融開放。不過美國財政部副部長霍爾默在第一天會議的記者會還是“點到為止”,他說,中國不應將美國的失誤(次貸)作為拒絕開放金融市場的理由,因為那樣做會傷害中國自己的利益。

美國智庫專家的判斷則是,中國金融系統如果快速開放,對中國未來的經濟成功會是非常嚴重的危險。“我們需要做一個客觀的分析,即在多大程度上開放金融系統實際上是對中國有利的。有強有力的證據顯示,過多過快地開放金融部門,將損害中國的經濟增長,以及整個金融系統的有效運作。”卡耐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高級研究員蓋保德說。
蓋保德認為,大多數低收入國家,沒有找到與迅速增長的基礎設施建設所必需的財政解決之道。不過中國在不快速開放其金融體系的前提下,有策略地使金融系統為基礎設施的投資提供支持,已經為商業中的公司收益、個人投資建立了良好的回報基礎。“國外金融公司有一個不正確的論調,說中國的金融系統已經陷入絕境,需要外國公司進入,但是他們夸大了其效應,因為他們以自己的商業利益為依據。”蓋保德說,“下一任美國總統,不會將他的對華政策立足于‘中國金融部門是否開放’這樣一個狹隘命題。中美雙邊關系——經濟與戰略要重要得多。”
盡管如此,蓋保德依然建議中國的政策制定者,要小心避免過度投資到有潛在軍事意義的企業和美國銀行系統。“和中國一樣,美國會保護他們特殊的軍工產業。而假如有嚴謹的標準,外國銀行是被允許在美國運營的,如果中國的銀行系統總的來說足夠成熟的話,那么它可以阻止美國銀行系統和經濟可能存在的危險對其造成的傷害。比如早十年前,中國銀行紐約分行被罰款,是因為嚴重違反美國的監管標準。” 蓋保德說,“中國的銀行和銀行系統會花費一些時間來滿足發達國家金融系統的要求。同時,中國應該致力于進行矛盾少的投資,這樣,他們會獲利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