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高中的第一天,他看見班上的一個女生,齊耳的短發,俊秀的面龐,上身穿一件花格子襯衫,下身配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他立刻被她的美麗吸引住了。女生是縣城里的,而他來自農村,所以他有點自卑,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發憤讀書。高二元旦的時候,班里組織晚會,女生是主持人。大家起哄,讓他也出一個節目。女生說,你唱個歌也行啊。他扭捏了半天,最后唱了一首兒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他一邊唱,大家一邊笑,女生也笑得前俯后仰,他沒唱完歌就狼狽地坐下了。他愈發自卑了,想把女生忘掉,但做不到。
臨畢業時,女生給他的留言很簡單:祝你學業有成。他留言時卻躊躇了半天。他寫道:我只愿你幸福。即便是這句話,也讓他忐忑不安了幾天。他怕這句話含有太多的言外之意而傷害了女生。高考后,他只考上了本省的師范大學。他想,如果能考上重點大學,就向女生表白想說的一句話,但命運沒有給他機會。他想,算了,你不配說。而女生只上了一所專科學校。
大學畢業后,他留在省城,在一所大學任教。之后,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一天,他到郊區的一所學校辦事。回來的路上,公交車緩慢前行,路邊的一個小吃攤上,一個正在吃涼皮的女人猛一抬頭。他差點驚叫出來,是她!他挨到公交車停靠到下一站,他一個箭步躥下車,瘋了一般往回趕。然而,等他回去的時候,那個小吃攤上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他聯系高中同學,想了解有關她的一些消息。一個同學說,女生畢業之后,父母在省城一家棉麻廠給她找了份工作。后來,因為丈夫酗酒,離了婚。再后來,她下崗,在郊區的一家農貿市場賣菜。第二天,他直奔郊區的市場,但沒有發現她的身影。之后的一段日子,他又乘著公交車,來來回回地經過那個曾經看到她的街面。然而,他再沒有看到她的影子。他多么希望自己珍愛的女生,還能像高中時那樣花一般開放在她幸福的原野上。
有一天,他夢見自己在小吃攤上看到了女生,然而,他并沒有上前與她相認。他仍像許多年前一樣,遠遠地,遠遠地看著他,欣賞著她。是的,一直在女生看不見的角落,默默地為她祈福,直到女生吃完,然后,女生一轉身,絕塵而去……
(編輯/黃婉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