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交往行為理論話語影響下,翻譯作為人類特殊的社會交往活動。其主體間進行著對話交往。譯者成為社會交往主體之一,被賦予社會性主體間性。
關鍵詞:譯者 交往行為理論 社會性主體間性
引言
在漫長的中國翻譯史上。譯者的地位幾經波折。間或被忽略。間或被放縱。雖然很多翻譯家曾經談到過譯者在翻譯中的作用,譯者被戴上“舌人”、“媒婆”、“傳聲筒”、“學舌鸚鵡”以及“叛逆者”等各式各樣的帽子,然而。相對而言,“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這種三位一體的中心地位,在許多關于翻譯本質和特征的討論中,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張沖,1997:17-18)。傳統的語文學翻譯研究中,翻譯理論大多是譯者的經驗之淡:結構主義翻譯研究注重語言的內部規律,忽視言語活動的社會制約性和規律性,文本基本上成為客觀的封閉自足的體系;后結構主義翻譯研究中。解釋學、接受美學理論和解構主義下意義任意生成,因而譯者的個性、能動性得到了凸顯張揚。面對這種現狀。不同的翻譯理論話語相互辯難,許多學者紛紛關注起了譯者并提出了各自的研究理論和依據。希望能對翻譯研究有所促動。尤其以哈貝馬斯交往行為理論為哲學基礎的翻譯是兩個主體間借助語言這個媒介在他們所處的世界中進行平等對話、達到相互理解的社會性行為過程。我們只有研究交往過程中必須遵循的言語規則,才能正確地解釋文本中的語言問題,這種語言觀的改變就會改變原來的語義一句法翻譯模式而變成語義一語用翻譯模式(呂俊,2003:73)。這為我們如何看待翻譯研究中的譯者主體提供了有力依據。
1、走進交往行為理論
隨著現代西方的“語言學轉向”,主體性哲學中主體與客體二元對立模式的應聲凸現。研究者們更關注翻譯本質性的問題,即一個主體怎樣與另一個主體相互交流、相互作用的主體間性問題。當代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受現代語言哲學尤其是奧斯汀、塞爾等人言語行為理論的影響,創立了交往行為理論,通過語言進行主體間的誠實對話,在人與人、文化與文化交往中達成相互理解和相互協調,即建立“交往理性”,以實現生活意義和生命價值。
1.1 語言理解是交往的基礎
哈貝馬斯認為。交往行為是主體間通過語言對話達到共識的行為。交往離不開對話,語言的相互理解成為交往行動的核心。在交往手段多樣化、技術迅速發展的今天,交往者和受眾應該遵循什么樣的“對話”原則,才能達到交流和溝通?而要達成共識與理解,實現平等對話與交往,行為主體在交往過程中首先必須尊重語言的規律性,遵守語言的語用性規范,這樣才能建立合理的交往模式。這正是為什么哈貝馬斯建立普遍語用學(Universal Pragmatics)作為交往行為理論的語言哲學理論基礎。哈貝馬斯認為,不僅語言,而且言語——即在話語中對句子的使用——也可以進行規范分析。換言之。“言語”作為運用語言的行為,不僅僅是一種個人現象,在人們進行交往溝通時,使用的雖然是“言語”而不是“語言”,但是若要保證交往溝通的有效與合理,我們不可能不用一定規范去制約(呂俊,2001:229)。為此,哈貝馬斯提出了言語行為的三個“有效性要求”。即真實性、真誠性、正確性和可領會性(哈貝馬斯,1989:299),并用它們來衡量普遍語用學的三種功能,即程式性陳述功能、表達意向功能、建立合法人際關系的以言行事功能的實現。這樣,語言交往的人文性和社會性得到了強調。語言活動成為一種受社會準則與規范制約的主體間對話。
1.2 主體間性是交往的實質
為了實現主體間“達成共識”的目標,哈氏指出,應當用以個體主體性為前提的平等的、合理的“主體間性結構”或“主體——主體結構”取代“主體——客體結構”,通過建筑在三大有效性要求之上的話語共識來建立一致的倫理道德規范,從而保持和諧的人際關系并維護生活世界的合理結構。我們可以看出,交往行動理論重心就是主體與主體交往的主體間性,并從中去尋找交際中所存在的合理性。所謂“主體間性”,是人的主體性的重要組成部分,指的是主體與主體間相互交往的特性,表現為主體之間的規范。主體是以主體間的方式存在,其本質又是個體性的。主體間性就是個體問性的共在。后結構主義語言學翻譯研究中解釋哲學也一直提倡主體間性,但強調的是個體與個體之間的主體際性,認為客觀性由主體間意見的可溝通性、可傳達性和一致性來定位。于是主體之間對話所生成的意義失去了衡量依據。主體的個體意識失去約束而肆意膨脹。而哈貝馬斯認為在人們的社會活動與交往之中,不僅要有符合客觀性的知識基礎,又不能任憑主體個體意識的自由泛濫。因此,哈貝馬斯的主體間性強調“共社會性”的社會理解,關注的是社會性、規約性,以保障人類的交往活動的合理有效。
為了保證交往的合理性,哈貝馬斯提出了重要理論“交往倫理學”(communicative ethics)。交往活動必須是以公平、平等為原則的道德對話,哈貝馬斯指出兩個主要原則:“第一,規范的有效性具有認知的意義。可以看作類似于真理的東西;第二,關于規范和道德命令的證明只能產生于真正的對話協商,而不能產生于獨白話語。”(姚大志,2000:45)總而言之,交往行為理論下,交往行為成為一種“共社會性”主體間性的對話,無論是言說主體還是接受主體都是平等的受社會規范制約的交往主體。
2、交往理論對譯者主體性研究的啟示
哈貝馬斯上述觀點給譯者主體性研究帶來了很多有益的啟示,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予以理解:
2.1 翻譯即社會交往
交往是人的基本生存方式。交往存在于人的一切社會活動之中。翻譯是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活動中展開的,是主體與主體之間以共同的課題為中介所構成的交往活動。由此來理解,翻譯的本質是人類在生活中的一種極其重要的交往行為,譯者和受者作為具有自覺意識的主體,根據一定社會和個人自身發展的需要,共同遵循有效性的翻譯規范,以語言符號形式的文本為媒介而達到他們之間相互理解而形成共識。其過程就是通過多極主體之間的“主體間性”的交往活動,以實現翻譯社會化的過程。
2.2 翻譯過程中譯者與受者互為交往的主體
“交往行為理論”倡導交往行為合理化,強調主體間平等自然的對話。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是主體,“文本”是客體,譯者與文本之間構成主客體關系,形成一個文本的創作過程,而“原文本”是作者創作的。作者和“文本”同樣也是主客體關系,因此,在一個完整的翻譯過程中,相對于“文本”而言,即譯者與受者都可以作為主體而存在。主體間平等的交流在翻譯過程中是不可或缺的。首先要求譯者與受者在人格上完全平等;其次,強調雙方同時作為翻譯的主體,要相互影響、相互滲透。譯者只能是對話者,而不是權威者、統治者。意義是不可能在人們的頭腦中自發產生的,沒有譯者的指導,社會意義不能自發地轉化出來。但是,有了譯者的指導,沒有受者自覺的接受和主體性的發揮。也是不能實現轉化的。因此,在翻譯過程中,只有強調譯者與受者必須通過雙向平等的交往和對話,才可以實現翻譯復歸生活世界——與社會的需要合拍,與受者的需要合拍。
2.3 回歸平等交往的社會行為主體
我們看到,基于普遍語用學思想的哈貝馬斯交往行動理論,主體間的平等交流言語行為規定了普遍有效性要求以達到共識,同時強調了社會世界(即群體主體)對言語行動的接受與理解的準則與規范。每一位交往活動的參與者,只有同時滿足三種有效性要求,才能進入相互理解的過程。即使是一種關于客觀世界的陳述。如果是面向讀者群體主體,它除了滿足真實性要求,還應遵循正確的人際關系規范,體現真誠的主觀愿望和態度。相反。任何一種有效性要求的破壞和違反,都將導致交往活動的失敗,或人際關系的損害。
交往行動理論話語下,翻譯注重主體與主體在話語交流過程中所形成的主體間性。主體間性的主體所具有和表現出的力量,作為人,只有在與他人的相互關聯中才能得以顯現和確認。離開了社會群體,所謂自我與主體都無從談起。因此,主體和主體性歸根結底是人的社會性的最本質的體現,脫離社會性來談論主體和主體性是毫無意義的(哈貝馬斯哈勒,2001:200)。翻譯中,強調“自我”是在與“他人”的關系中凸顯出來的,主體與主體之間的主體間性顯然不是個體的,主體間性是“共社會性”。從這一意義上講。在主客體相互關聯中,譯者作為人(主體)所具有和表現出的力量,只有在認識和改造主客觀世界的過程中才能得以顯現和確認。譯者是翻譯過程的運作主體,一直遵循著交往倫理規范。運用自身的“交往資質”對文本進行理性的審美接受與批判,檢驗語言的有效性和論證語言的合理性。在與翻譯的其他主體進行雙向交往中,履行著自己的責任:一方面,傾注情感以直覺感受去體驗文本世界,直接參與理解和闡釋文本;另一方面,用話語的普遍性原則和論證性原則去檢驗與論證(呂俊,2001:286)。歸根結底,翻譯這一特殊的社會交往過程中,無論是哪一種角色,譯者都要與之對話,以達到真正的理解。該范式下譯者成為了平等對話的交往主體之一,其主體間性具有了社會性的特性。
結語
在當今工具理性占統治地位的時代,哈貝馬斯呼吁人們回歸生活世界,重視主體間交往的合理性,無疑有助于我們深入探討翻譯在生活世界中的意義基礎和具體實踐。翻譯過程中。包括譯者、原作和作者、譯文和譯文讀者在內的各個構成要素環環相扣。譯者不僅是原文接受主體,理解和解釋主體,更是譯文創作主體,譯者主體是翻譯活動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機制。在交往行為理論下,翻譯成為人類特殊的社會交往活動,主體間進行著平等對話交往,譯者成為社會交往主體,被賦予社會性主體間性。翻譯研究關注的焦點從主體性轉向了主體間性,主體之間平等對話的可理解性、可溝通性成為譯者主體性研究的中心問題。總之,交往行為理論為我們能夠更加合理辯證地闡釋和審視譯者主體的主體性地位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