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亞利桑那州與猶他州邊界上的大峽谷是美國最著名的旅游景點之一。這是科羅拉多河在高原上切割出來的雄偉地貌,長約445千米,深1.6千米,峽谷的兩岸之間距離一般在16千米左右。
大峽谷南沿
我們到訪的,是游客最多的大峽谷南緣。高原在河流的侵蝕下,被分割成一層一層,近處看起來層巒疊嶂一般,每一座“山峰”被水流縱切開來,可以看到不同年代的巖石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極目遠望,則可看到大勢平坦的高原,被河流切割出的深深“裂痕”。夏天正午的陽光投射下來,在峽谷上形成一層青白色的光霧。我們沿著峽谷南緣步行,不時地貼到峽谷最邊緣向下看。1.6千米的高度足以讓人感到目眩腿軟,耳邊只聽見呼呼的風聲。一些勇敢的游人沿著印第安人留下的之字形小徑向峽谷下面走去。那將是非常艱辛的遠足行程,因為小徑異常陡峭,坡度常常達到50°以上,而峽谷底部夏天溫度在40℃以上,遠足者脫水暈倒的情況時有發生。因此,徒步橫穿峽谷是頗有些挑戰性的活動。
此時,科羅拉多河水并不怎么多,細細的,在峽谷中蜿蜒,需要依靠河水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的波光才能清楚地看到。可就是這現在不怎么起眼的科羅拉多河,在數百萬年的時間里不懈地流淌著,一點點地把高原切開,達到了今天近2000米的深度。
我們的旅游指南書上是這樣介紹大峽谷,“相比于科羅拉多河型塑大峽谷所花去的600萬年時光,在大峽谷南緣預訂夏天的一個房間只需要提前11個月,這簡直是彈指一揮間。”一句話既點出了大自然塑造大峽谷的偉力,也說明了這里夏季旅游的火爆。
我們準備了帳篷。到達大峽谷邊緣后就安營扎寨。夜深了,天也涼了,白天的暑氣蕩然無存。躺在帳篷里,打開天窗,天上的銀河清晰可見。這大大的銀河與峽谷就這樣安靜地對視著,600萬年了。沒想到,今天小小的龍眼能來到它們的身旁,就像銀河里的一顆小星星,或是峽谷中的螞蟻,不留下任何痕跡。
丟牛的地獄:布萊斯峽谷
沿著亞利桑那州89號公路是一條景觀公路,我們一路向西北行駛。路邊休息處有不少印第安人在擺攤出售印第安人的手工藝品。他們說著標準的美國英語,開著豐田、本田汽車,這與他們印第安人的面容、窘迫的社會經濟地位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組合:既不同于普通的美國人,也不同于我們浪漫想象當中的有獨特文化的印第安人。
我們在亞利桑那和猶他邊界上一個叫做佩奇(Page)的小鎮過夜。這是一個干凈整潔、方便的小鎮,商店、餐廳還有我們住宿的Motel6汽車旅館中,不少服務人員都是印第安人。我用信用卡支付房費,然后按照我的習慣用中文簽名。沒想到,前臺的印第安人服務員看到我的簽名哈哈大笑起來。她拿著我的簽名給她的同事看,“天啊!這是簽名呢,還是畫畫啊?”隨后她轉向我,“你的簽名太好了,因為沒人能仿冒。”她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自己的簽名挺“神奇”的。“你知道這是什么文字?”我問她。她想了半天,“越南文?泰文?”唉,看來中國文化在此地還有待大力推廣啊。
如果說大峽谷是純粹的壯美的話,布萊斯峽谷則是壯美的整體與秀美的局部的結合。雖然不像大峽谷那樣擁有世界級的知名度,但是布萊斯峽谷與大峽谷卻構成了一剛一柔的完美的對比。
布萊斯峽谷實際上并不是真正的峽谷,而是一片臺地的邊緣被水和風侵蝕后形成一個大“碗”。砂巖被侵蝕成一根根造型各異的石柱,密密麻麻排成一片,有點類似溶洞里的鐘乳石。巖石整體都呈紅褐色,這是巖石中的氧化鐵所致。有些石柱會呈現一種紫色,這是因為巖石中富含氧化錳。每當清晨或者傍晚,太陽的光線在巖石間移動,亮度也逐漸變化,這些巖石就成了變色龍,不斷地變換顏色。因此,最早在此游牧的Paiute印第安人認為,布萊斯峽谷中的石柱,是一個神秘的民族被一個復仇的半人半神施了魔法,因而變成了石頭。印第安人把這些石柱叫做hoodoo,這個詞在英語里也有“倒霉的人、遭了厄運的人”之意。這些石柱的下半部分連接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石墻,上半部則呈下大上小的錐形。整個石柱群就像一個迷宮,置身峽谷底,看到的就是一層層無窮無盡的石墻,以及石墻頂端一根根千奇百怪的石柱。這個峽谷里最早的白人定居者、木匠布萊斯用很樸實的話說,“這里是丟牛的地獄”。想想也是,如果走失了一頭牛,牧人在這大迷宮里真是沒辦法再找回來了。
夜行錫安山
提到美國西南部,尤其是提到猶他州,就不能不提到摩門教。
摩門教于19世紀在美國創立后,摩門教徒就一直受到基督徒的迫害。根據摩門教的教義,上帝將在美洲大陸上建立新的應許之地,新耶路撒冷,也就是新的錫安山(Zion,耶路撒冷的一座圣山)。因此,摩門教徒19世紀40年代在當時的領導人楊柏翰帶領下,向美國西部進發,尋找定居點以及錫安山。摩門教徒從此成為猶他州最早的開拓者,州府鹽湖城成為摩門教徒建立的城市。目前,整個猶他州有70%居民為摩門教徒。
在摩門教西進的過程中,他們發現了猶他州這些壯美的地貌。因此,不同于加利福尼亞等西部一些地區因淘金潮而被開放的歷史,猶他州主要是因為宗教信徒尋找信仰樂土而被開放的。19世紀60年代,一些摩門教徒宣稱他們發現了摩門教義當中的錫安山。雖然楊柏翰本人考察后否認這座山是錫安山,并且把這個地方命名為“非錫安山”(not Zion),但是人們還是習慣性地叫這里“錫安山”,聯邦政府后來更在這里建立了錫安山國家公園。
我們按照地圖向錫安山附近一個小鎮進發。傍晚,天色暗了,我們發現自己一頭扎進了一座紅色的大山里。公路上往來的車輛已經非常少,道路就在山間盤桓,一邊是大山,一邊是深谷。山體是塊巨大的紅色巨石。拐過一個180°的轉彎,迎面又是一座巨大的紅色山峰壓過來。大山接著大山,隨后又接著一條狹窄漫長的隧道。隧道年歲已久,內部沒有任何照明設備,也很狹窄。隔一段距離,隧道壁上鑿一個洞,讓光亮透進來。就這樣,我們在黑暗中慢慢行駛,忽地一下,強烈的光線射進來,一座巨大的紅色山峰一閃而過,然后又是無盡的黑暗。又是強光,又是紅山。夜行中,我們有點緊張,有點擔心,又無法控制地被攝人心魄的美所震撼。在讓人敬畏的大山深處,我們明白了神秘、神圣里的“神”,究竟是怎么樣一種美麗與敬畏的混合。
終于,前面開闊起來,看到路邊的指示牌,我們居然于不經意間穿過了錫安山國家公園!
難怪呢!150年前初到此地的摩門教徒們會認為,這里就是《摩門經》中的錫安山!